第一百三十七章 山路迢迢
越野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前行，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喧嚣逐渐变为层峦叠嶂的翠绿。空气变得清新，却也带着山区特有的湿凉。胖子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没多久就被颠得七荤八素，脸色发白地抱着他的宝贝背包，嘴里念叨着：“这路……比西郊厂区还难走……早知道少吃点了……”
陈子轩则一直盯着手中的罗盘和那份陈静薇提供的资料，眉头微蹙。资料显示，清河镇位于群山环抱之中，交通不便，民风相对闭塞，近年来年轻人大多外出务工，留下不少老人和孩童。近期失踪的几名儿童，年龄在五到八岁之间，都是在傍晚或夜间于镇子边缘或家附近玩耍时不见的，现场没有挣扎痕迹，仿佛凭空消失。
“玄哥，资料上说，当地老人提到过一个很古老的传说，”陈子轩抬起头，说道，“说这深山里住着‘山姥’，会用糖果和玩具引诱不听话的小孩，把他们带走再也回不来。”
“山姥？”胖子来了点精神，“是那种长得吓人、专门吃小孩的老妖婆？”
“传说大多有现实原型，可能是某种精怪，也可能是……人贩子借助传说掩饰罪行。”开车的李师傅突然闷声插了一句，他常年跑山区，对这类传闻有所耳闻。
林瑶接过话头：“我们之前也考虑过人贩子的可能性，但调查后排除了一些惯犯团伙的嫌疑。而且失踪现场残留的微弱阴气，无法用常理解释。”她看向张清玄，“清玄，你怎么看？”
张清玄靠在椅背上，墨镜遮眼，仿佛在闭目养神，但灵觉早已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感知着周围山脉的气息。“山脉厚重，地气却有些紊乱，阴气盘踞在某些山谷坳地，不算异常。但……”他顿了顿，“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被引导和汇聚的痕迹，很隐晦，与西郊那股同源。”
他的感知比精密仪器更敏锐，能捕捉到那隐藏在自然阴气之下，属于玄冥邪术的冰冷秩序感。
“看来方向没错。”林瑶神色凝重。
经过近六个小时的颠簸，直到下午，车子才终于驶入清河镇的地界。镇子比想象中还要古朴老旧，青石板路凹凸不平，两旁是些上了年头的木结构房屋，偶尔能看到几栋贴着白色瓷砖的新楼，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镇子不大，一条主街贯穿始终，街上行人不多，且多是老人，看到他们这辆陌生的越野车，都投来好奇又带着几分警惕的目光。
按照计划，他们先去了镇上的派出所。所长是个五十多岁、皮肤黝黑、一脸愁容的老警察，姓王。看到林瑶出示的证件和介绍信，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将他们请进办公室。
“林警官，你们可算来了！”王所长搓着手，语气焦急，“这都丢了四个孩子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镇上人心惶惶，天一黑都没人敢让孩子出门！我们组织了多次搜山，什么也没找到，都快把这几座山翻遍了！”
林瑶安抚了他几句，询问了更多细节。王所长描述的失踪过程与资料一致，都发生在傍晚前后，地点分散在镇子东西两侧靠近山脚的地方。他也提到了“山姥”的传说，但认为那只是老人吓唬孩子的说法。
“我们查过所有外来人口和可疑车辆，都没发现。”王所长叹气道，“现在镇上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是被野兽叼走了，有的说是拐卖了，还有的……干脆说是山姥显灵了。”
张清玄安静地听着，目光透过墨镜，观察着派出所内外。这里气息正常，没有邪气残留。
“王所长，我们想去失踪孩子的家里和事发地点看看。”林瑶提出要求。
“好好好，我这就带你们去！”王所长连忙起身。
他们首先去了最近一次失踪的一个七岁男孩家。男孩家住在镇子最东头，靠近山脚的一栋旧房子里。男孩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孩子失踪后，母亲的眼睛都哭肿了，父亲则蹲在门口，一言不发地抽着旱烟，脸上满是绝望。
房子周围环境简单，屋后就是茂密的山林。张清玄在房子周围走了一圈，尤其是在孩子最后被看到玩耍的屋后空地，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地面和旁边的草木。
在这里，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恐惧和迷茫的孩童气息残留，以及……一丝几乎淡不可闻的、冰冷的牵引力。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将孩子“引”走了。
“不是强行掳掠。”张清玄站起身，对林瑶和凑过来的陈子轩低声道，“孩子是自己跟着什么东西离开的，或者……在毫无反抗的情况下被带走的。”
陈子轩手中的罗盘在这里也有微弱的反应，指针偏向山林深处。
“是……是山姥吗？”胖子小声问，下意识地看了看幽暗的山林，咽了口唾沫。
“不是精怪。”张清玄否定，“是术法。一种针对孩童心志的、带有蛊惑性质的牵引术，配合了遮掩气息的阵法。”
这手法，阴毒而高效。利用孩童的好奇心和薄弱意志，让他们自愿跟随，同时抹去大部分痕迹。
接着，王所长又带他们去了另外几处失踪地点，情况大同小异，都在镇子边缘，靠近山林，且都残留着那相同的、微弱的邪术痕迹。
走访完所有地点，已是傍晚。夕阳给古朴的镇子镀上一层残血般的红色，山林的影子被拉长，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将小镇渐渐吞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安的寂静。
回到临时落脚的一家镇上唯一的、条件简陋的招待所，众人在张清玄的房间汇总情况。
“几乎可以确定，是玄冥或其手下所为。”林瑶总结道，“他们利用邪术诱拐孩童，目的很可能与西郊的‘鬼胎’有关。”
“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陈子轩指着摊开的地图，上面标记了所有失踪地点，“这些地点看似分散，但都位于镇子外围，形成一个松散的包围圈。邪术痕迹指向山林深处，他们的老巢应该就在山里。”
胖子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山影，打了个寒颤：“又要进山啊……” 他想起西郊的经历，心有余悸。
张清玄站在窗边，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山里的气息比镇子上更加复杂，阴气、煞气、还有那被刻意引导的邪气交织在一起。玄冥选择这里，不仅是因为偏僻，恐怕也因为这片山脉本身，就藏着某些适合他邪术的“东西”。
“明天一早进山。”张清玄做出决定，“王所长，麻烦你帮我们找个熟悉山里情况的向导。”
“没问题！”王所长立刻答应，“我找老猎人孙头，他在山里摸爬滚打一辈子了！”
就在这时，张清玄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岳发来的加密信息。信息内容让他目光微凝——
“凌薇、明远已抵达清河镇，正在打听你的下落。注意。”
师妹凌薇，和那个一直看她不顺眼的明远，也来了？
张清玄收起手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茅山的过往，如同这山间的雾霭，终究还是弥漫到了眼前。
夜色渐深，清河镇被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宁静中。而山林深处，未知的危险和故人的追寻，都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