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凶宅与“人才”
第二天晚上八点整，张清玄准时拉开扎纸店的木门。门外，王铁柱已经搓着手，跺着脚等在那里了。初秋的夜风带着凉意，他显然等了有一会儿，鼻子都冻得有点发红。看到张清玄出来，他连忙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僵硬。
“张、张老板，您……您吃了没？”王铁柱没话找话，试图缓解气氛。
张清玄没理他，只是锁好店门，言简意赅：“带路。”
“哎，好嘞！这边走，这边走！”王铁柱赶紧在前头引路，边走边从他那件旧外套口袋里掏东西，嘴里还絮絮叨叨，“张老板，不瞒您说，我这心里是真发毛。您看，我这准备了不少家伙事儿……”他掏出一串大蒜，一个巴掌大的木头十字架，甚至还有一小包用塑料纸包着的、不知道从哪个庙里求来的香灰。“……都说能辟邪，可好像……没啥用。”
张清玄隔着墨镜瞥了一眼他手里那堆乱七八糟的“法宝”，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这些东西对付最低等的游魂或许有点心理安慰作用，但若真遇上有点道行的，纯属自欺欺人。他没做评价，只是默默地将“客户智商税支出（潜在）”这一项，从可能导致的降价因素中剔除。跟傻子……不，跟过于“质朴”的客户做生意，有时反而省心。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夜色中。王铁柱租住的地方果然偏僻，位于城市边缘一个等待拆迁的老旧小区。路灯昏暗，楼体墙皮剥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与潮湿混合的气味。
来到一栋楼的三楼，王铁柱掏出钥匙，手有些抖，捅了好几下才打开房门。
一股混合着灰尘、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子是典型的老式一居室，家具简陋，地上随意堆放着王铁柱的行李和杂物，显得凌乱不堪。王铁柱一进门就赶紧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仿佛这样能给他一点安全感。
“就……就是这里了。”王铁柱声音发紧，指着卧室的方向，“主要是那间屋子，晚上……墙上真有影子！”
张清玄没急着进卧室。他站在客厅中央，摘下墨镜，微微闭上了眼睛。并非装神弄鬼，而是为了更好地调动那微薄的本源感知力。体内那点星火随着他心念集中，开始缓慢而稳定地闪烁，一股无形的、极其细微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声呐般扫描着整个空间。
很快，他“看”到了。
在卧室的墙壁上，确切地说，是渗透在墙壁和地板的一种残留的“信息”。并非完整的灵体，而是一股强烈的、带着绝望和痛苦的死亡意念，如同烙印般残留在此地。因为王铁柱自身阳气弱，运势低，且这房子久无人住，阴气积聚，才将这些残留的负面信息激发了出来，形成了所谓的“鬼影”和“怪声”。
问题不大，甚至不需要动用“替身纸傀”那种级别的手段。只需要将这股残留的死亡意念驱散或净化即可。
他重新戴上墨镜，走到卧室门口。王铁柱远远地躲在客厅角落，伸着脖子往这边看，大气不敢出。
张清玄从随身带着的一个旧布包里（里面是他出门必备的基本工具：朱砂、符纸、少量特制香料等），拿出一张普通的驱邪符纸。这一次，他没有咬破指尖，也没有耗费大量心神去绘制复杂结构，只是单纯地引动了体内那点星火极其微弱的一丝气息，融入指尖，然后隔空，对着卧室墙壁上阴气最重的几个点位，虚点了数下。
动作轻描淡写，甚至没有触碰到墙壁。
然而，就在他指尖虚点之后，王铁柱猛地瞪大了眼睛！
他清晰地看到，卧室那面原本有些污渍的墙壁上，几缕极其淡薄、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烟气，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晨雾般，迅速消散无踪！与此同时，一直萦绕在房间里的那股若有若无的阴寒感，也瞬间消失了！连空气似乎都变得通透了一些！
“这……这就完了？”王铁柱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他之前请过一个“神婆”，又跳又唱折腾了半天，钱花了不少，屁用没有。这位张老板，就这么隔空点了几下……就好了？
张清玄没回答，走到客厅，伸出手：“基础勘察驱邪费，五百。额外意念净化费，一千五。共计两千。”
“两……两千？！”王铁柱差点跳起来，“张老板，不是说好五百吗？这……这怎么又加了一千五？”
“五百是上门费和基础处理费。”张清玄语气平淡，如同背诵条款，“刚才净化残留死亡意念，属于额外服务，消耗特殊能量，收费一千五。你可以选择不支付，但残留意念可能会慢慢重新积聚。”
他这话半真半假。净化确实消耗了他一丝本源，但微乎其微。主要是看这胖子惊吓过度，判断力下降，趁机抬价。这叫风险溢价，或者更直白点，智商税。
王铁柱脸皱成了苦瓜，看看一脸冷漠、仿佛在说“爱给不给”的张清玄，又想想之前那些恐怖夜晚，最后一跺脚：“我给！我给还不行吗！”他心疼地数出二十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手都在抖。
张清玄面无表情地接过钱，仔细清点一遍，确认无误，才揣进兜里。心里默默计算：成本，几乎为零（那丝本源忽略不计），利润两千。收益率400%。不错。
交易完成，他转身就走。
“张老板！张老板您等等！”王铁柱却突然追了出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那个……您看，您这么厉害，我……我能不能跟您混啊？我什么都能干！打扫卫生、跑腿打杂、帮您招揽生意……我要求不高，管饭就行！哦不，给点工资最好……”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爷是真有本事！抱紧这条大腿，以后还怕什么妖魔鬼怪？而且，跟着这样的高人，说不定还能学到一两手呢！
张清玄停下脚步，回头，透过墨镜审视着王铁柱。圆脸，小眼睛，透着市井的狡猾和底层生存的韧性，胆子小但不算完全没种，关键是……看起来便宜。
他想起店里确实需要个人打理杂务，而且有些需要抛头露面或者耗费时间的琐事，也可以交给别人去做。自己就能更专注于“核心业务”和恢复修炼。
“月薪三千，包住（杂物间），试用期三个月。”张清玄报出一个极其苛刻的条件，“每天工作包括但不限于：打扫店铺、整理材料、看守店面、听从一切合理及不合理的指令。干不干？”
“三千？包住？”王铁柱眼睛一亮！他现在租这破房子一个月还得八百呢！虽然工资低了点，但包住啊！而且跟着高人，前途无量！“干！我干！老板！以后您就是我老板！”他忙不迭地答应，生怕张清玄反悔。
张清玄点了点头，没什么表情。“明天早上八点，到店里报到。迟到扣钱。”
说完，他不再理会兴奋得快要手舞足蹈的王铁柱，转身融入夜色，朝着扎纸店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心里盘算。
每月支出增加三千，但获得一个廉价劳动力，潜在收益包括：节省自身时间用于修炼、可能带来的额外业务、以及一个……人形护身符（？）测试对象。
嗯，这笔人力资源投资，初步评估，可行。
他扶了扶墨镜，感觉今晚的月色，似乎都因为做成了一笔“超值”的买卖和招到了一个“廉价”的伙计，而顺眼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