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潭的密道像蛇一样在岩层中蜿蜒向下。
程一鸣跟在步履轻盈的小夭身后，手中的妖月结晶散发着清冷光辉，照亮潮湿的岩壁。
结晶投射的影像已经消失，但那种血脉相连的呼唤感却越来越强烈。
前面就是先祖洞窟。小夭的尾巴不安地左右摆动，自从王族灭绝后，这里已经一百多年没人来过了。
程一鸣的左臂鳞片微微发烫，越是深入，仙骨就越发躁动。
他能感觉到体内两种力量正在角力——玄天诀的正气与妖月结晶带来的妖力如同水火，唯有仙骨在中间艰难维持平衡。
密道尽头是一扇刻满符文的骨门。
小夭取下颈间的兽牙项链，按在门中央的凹槽里。
骨门发出沉闷的声，缓缓向内开启。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霉味与奇异香气的风。
程一鸣刚踏入洞窟，手中的妖月结晶就自动浮起，飞向穹顶。
紧接着，镶嵌在洞顶的数百颗同类结晶依次亮起，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这是...程一鸣的呼吸为之一窒。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座足有篮球场大小的圆形洞窟，四壁刻满色彩斑斓的壁画。
中央立着七根骨柱，每根柱子上都绑着一具风化严重的骸骨。
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入口的那面墙——上面绘制着一具散发着金光的完整骸骨，形态与程一鸣体内的仙骨如出一辙。
小夭恭敬地跪地行礼：第七荒原守护者小夭，带圣物归来。她转向程一鸣，把你的血滴在中央祭坛上吧。
程一鸣走近洞窟中央的石台，发现台面刻着与妖月结晶相同的纹路。
他咬破手指，一滴带着金丝的鲜血落在石台凹槽中。
刹那间，整个洞窟活了过来！
壁画上的颜料开始流动，骨柱发出嗡鸣，那些风化的骸骨竟然缓缓抬头，空洞的眼窝同时望向程一鸣。
最震撼的是墙上的金光骸骨壁画脱离石壁，化作立体投影悬浮在空中，与程一鸣体内的仙骨产生共鸣。
初代妖皇的遗骨。小夭的声音充满敬畏，也是你们程家仙骨的源头。
程一鸣如遭雷击。
壁画上的骸骨每一处细节都与他内视所见的仙骨吻合，甚至连脊椎末端的特殊分叉都一模一样。
更令他震惊的是，随着投影变化，画面上出现了一个人族修士与妖族女子相拥的场景。
三百年前，人族修士程破虏与妖族公主璃大婚，诞下第一个混血王族。小夭指着壁画解说，程家就是王族在人间的血脉延续。
一段尘封的记忆突然在程一鸣脑海中炸开——五岁那年，父亲将他按在祠堂暗室，指着族谱最后一页那个被朱砂划掉的名字说：永远不要显露你的骨头，一鸣，永远...
当时他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现在却如冷水浇头。
程家被灭门根本不是因为什么商业仇杀，而是有人要灭绝这支特殊的血脉！
为什么是我？程一鸣声音嘶哑，程家上下百口人，为什么只有我继承了仙骨？
小夭的兽耳抖了抖：因为觉醒需要契机。她指向壁画最后部分，仙骨沉睡时与常人无异，唯有在月圆之夜接触妖气才会...她突然顿住，瞳孔骤缩，你的手臂！
程一鸣低头，发现左臂的鳞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青黑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与壁画中妖皇骸骨相同的淡金色。
更惊人的是，这些鳞片表面浮现出细小的符文，与妖月结晶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玄蛟皇族完整形态...小夭的声音发颤，只有纯血王族才能...但这不可能...
程一鸣突然按住太阳穴。
仙骨与妖月结晶的共鸣引发剧烈头痛，眼前闪过无数碎片画面：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手持黑剑，屠杀妖族...杨婷芳被锁在祭坛上，胸口插着七根骨钉...父亲倒在血泊中，手中紧握半块长生令...
程一鸣跪倒在地，双眼不受控制地变为竖瞳。
视线所及之处，世界变成了能量流动的形态——他看见小夭体内流淌的淡金色血脉，看见洞窟地底埋藏的妖力脉络，甚至看见自己胸口那个旋转的太极图中，金色与粉色能量正在失衡。
更可怕的是当他无意中与小夭对视时，两人的意识竟然短暂相连！
程一鸣眼前浮现出三百年前的场景：无数妖族被赶进这个洞窟，那七根骨柱上的骸骨就是最后宁死不屈的王族成员...
你看见了？小夭脸色煞白，这是我们一族代代相传的记忆。
程一鸣刚想回答，胸口太极图突然剧烈震荡。
金色能量占据上风，粉色区域被压缩到只剩一丝。
这是玄天诀在与妖族血脉本能对抗——守护人族还是回归妖族？
两种截然不同的意念在脑海中厮杀，程一鸣七窍开始渗出鲜血。
走火入魔的前兆！
小夭见状，毫不犹豫地咬破手腕，将流着绿色血液的手腕递到程一鸣嘴边：喝下去！只有王族血脉能平衡两种力量！
本能战胜理智，程一鸣抓住她的手腕吸吮。
小夭的血出人意料地清甜，带着草木香气。
随着血液入喉，胸口太极图重新恢复平衡，甚至比之前更加稳固。
程一鸣的妖瞳在这过程中不受控制地持续运转，视线扫过整面壁画时，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图案——青铜面具！
与他在预知画面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个人是谁？程一鸣指着那个图案问道。
小夭凑近查看，尾巴突然炸毛：灭族者！她的声音因恐惧而尖细，就是他带领人族修士屠杀了王族...但壁画是五百年前绘制的，怎么会...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程一鸣心中形成：如果壁画能预知三百年后的屠杀，那么现在这个戴面具的人，是否也是从更久远的时代就...
突然，整个洞窟剧烈震动！
顶部的妖月结晶纷纷坠落，壁画开始龟裂。
小夭扑向中央祭坛：有人在强行开启圣坛！
程一鸣体内的仙骨同时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仿佛有东西在强行召唤它。
更糟糕的是，通过情蛊连接，他感知到杨婷芳的生命正在飞速流逝——她成了开启仪式的祭品！
我们得立刻赶去圣坛！程一鸣拉起小夭，却听到洞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小夭的耳朵转动：追兵！至少二十人！
程一鸣的妖瞳穿透岩壁，看到赵无极带领的修真联盟执法队已经逼近洞口。
更令人心惊的是，队伍最后方那个披着斗篷的高大人影，手中握着的正是与玄冥剑成对的炽阳刃！
没时间了。程一鸣转向壁画，突然伸手按在初代妖皇骸骨画像的心脏位置，告诉我圣坛的秘密！
仿佛回应他的请求，整面壁画突然液化，化作金色洪流涌入程一鸣体内。
海量信息瞬间充斥脑海，最清晰的一条是：圣坛下方埋藏着妖皇心脏，而长生令就是封印它的钥匙！
原来如此...程一鸣恍然大悟，杨婷芳想用我的仙骨复活妖皇心脏！
洞口的爆破声宣告追兵已至。程一鸣抓起小夭冲向洞窟深处：还有别的出路吗？
小夭指向一根中空的骨柱：王族密道！但只有...
程一鸣已经抱着她跳进骨柱。
下落过程中，他体内的仙骨自动释放出保护屏障。
三秒后，两人跌入一条地下暗河，湍急的水流立刻将他们冲向前方未知的黑暗。
圣坛在暗河尽头！小夭在激流中大喊，但那里已经...
一块突出的岩石迎面撞来，程一鸣急忙转身用背部承受冲击。
剧痛中，他听到小夭最后半句话：
...被青铜面具占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