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瑛脸色大变，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皇帝侄子，居然给了苏悦灵如此大的恩典。她作为长辈，在见到侄子的时候，都得行礼的。
苏悦灵这话太过诛心，若是传出去的话，只怕世人都要说她有不臣之心了。
容瑛还真不敢应这话，以前都是她用规矩和身份压人，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也轮到了这么一天。
苏悦灵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姑婆您这样认为，那我就跟您行大礼。”
她做出要跪的样子。
容瑛心里很明白，若真让苏悦灵跪下的话，她就算贵为天子的姑姑，只怕也要宗人府走一遭。
她急忙说道：“快起来！姑婆刚刚跟你说笑呢。”
苏悦灵这膝盖都还没弯下，就被容瑛给阻止了。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而是继续重拳出击，“姑婆可别怪罪，我出身卑微，所以不太懂一些京城里的规矩呢。”
容瑛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心中冷哼——这苏悦灵倒是有自知之明。
下一刻，苏悦灵轻飘飘的声音落入她耳中，却宛若惊雷。
“原来京城贵人平日喜欢用圣人开玩笑啊。”
太后急忙说道：“别胡说，除了你姑婆，其他人可不敢这么做。”
容瑛一口气差点上不来。有完没完啊这苏悦灵，她都已经退让了，她居然还死咬着她不放。而太后居然还顺着她的话踩她一脚。
她有些艰难地挤出一抹笑，“我刚到皇宫，许久不见亲人，一时太过高兴了，所以人有些糊涂了。圣人是千金之躯，我哪里敢拿圣人开玩笑。”
即使她是天子的姑姑，但一个君的身份，就足够压她压得死死的。
苏悦灵眉头皱了起来，“这不怪姑婆，要怪就怪姑婆身边的人，明知道姑婆您人糊涂了，却还让您进皇宫。我们固然相信姑婆您只是老糊涂，所以口不择言，但不知情的外人只怕会以为姑婆您心中对圣人不敬呢。”
容湘只觉得苏悦灵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此时看起来是如此的面目可憎，她竟然如此待她，这是不把她打落悬崖不罢休啊！
太后虽然不算聪明，但也知道这是苏悦灵递过来的好机会，她神色变得肃然，视线扫过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嬷嬷和丫鬟，冷冷说道：“来人，将大长公主身边这些人押下去。主子身体不好，她们竟是半点都不规劝，可见他们心中全然没有对主子该有的忠诚。这样不忠不义的人，怎么能继续留下来。”
随着大长公主入京的嬷嬷和丫鬟，可以说是她心腹中的心腹。她们听到太后的话，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急忙跪了下来，一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大长公主，寄希望于大长公主能护住她们。她们心中也明白，这一走的话，只怕她们再也别想回到主子身边伺候。
太后一发话，宫中的内侍便上前要将这些人给带走。
容瑛只能忍着心中的屈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被带了下去，却无能为力。这份屈辱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容瑛长长的指甲掐入手掌心，掌心因此渗出血来，疼痛传递到全身，这份疼痛提醒着她，让她不至于失控。
她死死咬着牙，太后这是要断了她的左臂右膀啊。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想以长辈的身份教育一下苏悦灵这个不规矩的人，怎么反而将自己陷入了这困境？
还有皇帝……他疯了吗？他居然给了苏悦灵如此大的恩典，早知道如此，她都不会让苏悦灵给她跪下。
长公主容湘开口说道：“还是因为姑姑太过宽宏，这才导致身边的人蹭鼻子上脸。母后，姑姑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也该重新了解一下京城规矩。不如送几个人在姑姑身边伺候，省得姑姑不习惯。”
太后马上说道：“这话说得有理。”
史嬷嬷心领神会，说道：“娘娘看兰心和金苹如何？”
太后对这两个宫女也是有印象的，她点点头，说道：“这两孩子规矩学得好。”
她看向脸色铁青的容瑛，“姐姐一贯讲规矩，这两宫女想来能入姐姐的眼。”
容瑛根本就不想收下这两人，不想自己身边多了两个眼线。但现在这种情况，她就算不收也不行。
她只能咬牙忍了这事，“多谢太后惦记着我，太后宫中的宫女自是好的。”
她心中明白，只怕容湘还在记恨当年她开口让她和亲的事情。但她作为身份尊贵的公主，本身就该为国奉献，她说的明明是实话。
如果她当时有一母同胞的兄弟，那时候的皇位可未必轮得到先帝坐，她也不至于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她视线落在正惬意地吃着奶油泡芙的苏悦灵身上——今天这事的始作俑者便是她。自己吃了这么大的亏，说什么也得讨回一点利息。
她看向苏悦灵说道：“悦灵，姑婆托大说一声，虽然说女儿很好，是父母的小棉袄，但你和随君还是得抓紧时间生个男儿，免得随君的爵位无人继承。”
长公主没想到这姑姑都吃了挂落了，居然对这事还不死心。她冷冷说道：“无人继承的话，正好为朝廷省了郡王的俸禄。”
苏悦灵点点头，“是啊。我们作为宗室，自然得尽量减轻朝廷的负担。一个郡王开府有两万两银子，加上年俸禄、大婚、子嗣出生等一系列的开销，五十年下来最少也要超过十万。这十万两，能为大夏多修一段路。”
“我们不生，是为了大夏。”
没错，她就是品德如此高尚的人。
容瑛眼睛都不由睁大了，她催生这么多年，头一次遇到苏悦灵这种她不生是为了大夏好的言论。偏偏这话乍一听没毛病，她反驳不能。
苏悦灵一贯不吃亏，于是她笑得可甜可甜了，“我在还是平民的时候，就听闻过姑婆大公无私简朴爱民的名声。像姑婆这样的人，肯定愿意减免自己和几个舅舅的俸禄，减轻国库的负担吧？”
敢找事，把她和她儿子们的工资都给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