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垃圾场边缘停住了，并没有直接冲进来。紧接着，一阵压抑的争吵声顺着夜风传了过来。
“狗哥！肯定就在这里面！我手下有人下午看见那瘸腿的老家伙和那小子在这附近转悠！”
“妈的，这鬼地方臭死了！你确定？”
“八九不离十！那老东西就住这片儿！搜一下肯定有收获！”
是狗哥的声音！还有那个矮壮混混！
他们果然来了！虽然不是直接冲着废砖窑的戏弄，但显然是得到了新的线索，摸到了垃圾场！
林野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阿城更是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在地。
老周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显然没料到狗哥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是白天在旧货市场暴露了？还是阿城散播消息时留下了尾巴？
“冷静！”老周低喝一声，眼神锐利地扫视着窝棚内外，“他们还不确定我们在里面，只是在试探。”
外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狗哥，要不……要不咱们先回去？刀疤哥不是让您最近收敛点吗？为了个小子，不值当……”这似乎是另一个稍微冷静点的混混的声音。
“收敛个屁！”狗哥的怒吼声打断了他，充满了暴躁和憋屈，“老子今天这口恶气不出，睡不着觉！刀疤哥那边……哼，老子自有交代！给我搜！就从这片垃圾场开始！”
脚步声再次响起，而且明显是分散开，朝着垃圾场内部包抄过来的架势！
来不及多想了！
“从后面走！”老周当机立断，一把掀开窝棚后面一块伪装的破木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爬行的狗洞般的出口，“快！”
阿城第一个手脚并用地钻了出去。林野紧随其后。老周最后一个出来，迅速将木板恢复原样。
窝棚后面是堆积如山的废弃家具和轮胎，形成了一片相对复杂的遮蔽物。三人借着这些障碍物的掩护，猫着腰，朝着与狗哥他们进来方向相反的垃圾场深处潜行。
冰冷黏腻的污水浸透了破烂的鞋底，腐烂垃圾的恶臭几乎令人窒息。林野能听到自己和阿城粗重的喘息声，以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的声音。
“那边有动静！”矮壮混混尖利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
几道手电筒的光柱立刻扫了过来，在他们藏身的废弃轮胎堆上晃动！
被发现了！
“跑！”老周低吼一声。
三人再也顾不得隐藏，从轮胎堆后猛地窜出，朝着垃圾场最深处、那条散发着恶臭的河道方向发足狂奔！
“在那边！追！”狗哥兴奋而狰狞的吼声在身后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叫骂声立刻追了上来。
林野只觉得风在耳边呼啸，肺部火辣辣地疼。阿城因为伤势和恐惧，跑得跌跌撞撞，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分开跑！”老周再次下令，声音冷静得可怕，“河道边汇合！”
说完，他猛地转向，朝着另一堆更高的垃圾山跑去，还故意踢翻了一个破铁桶，发出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一部分追兵的注意。
“老东西往那边跑了！分两个人去追！”狗哥的声音指挥着。
林野一把拉住几乎要摔倒的阿城，拼尽全力朝着河道方向冲刺。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矮壮混混和另外两个混子的叫骂声几乎就在耳边！
“小杂种！看你往哪儿跑！”
眼看就要被追上，前面却出现了一个由废旧床垫和破沙发堆成的障碍带！
“翻过去！”林野吼道，用力将阿城往前一推。
阿城连滚带爬地扑向障碍带。林野紧随其后，就在他也要翻越的瞬间，脚踝突然被后面追来的矮壮混混死死抓住！
“逮住你了！”矮壮混混脸上露出狞笑，用力将林野往后拖拽！
林野重心不稳，半个身子被拖了回去！他另一只脚猛地向后蹬踏，却踹了个空！
危急关头，求生的本能和这些天被老周“淬火”训练出的反应占据了上风！他腰部猛地发力，被抓住的那只脚顺势狠狠一扭，同时另一只手闪电般抽出别在腰后的铁棍，看也不看，朝着抓住自己脚踝的那只手臂狠狠砸下！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啊——！”矮壮混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松开了手。
林野趁机挣脱，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翻过了障碍带，甚至来不及看那混混的惨状，拉起刚刚爬过去的阿城，继续玩命狂奔！
河道就在眼前！浑浊的河水在夜色下泛着黑沉沉的光。
身后，是矮壮混混杀猪般的嚎叫和其他混子气急败坏的怒骂。
“妈的！废了他！给老子废了他！”狗哥暴怒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更多的脚步声汇聚起来，如同追魂的丧钟，紧紧咬在身后。
前有臭河，后有追兵。
他们，似乎被逼到了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