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花门,素色墙,花鸟屏风,燃乳香。
画卷堆砌琵琶旁,鞠圆更是在其上。
梨花桌上有书墙,文房四宝散墨香。
雕花围栏,青纱帐。
红衣郎君绿衣娘。
“新娘服怎么是绿色的?”
金老爷躺在床上和李清照尬聊。
除了聊天,他做不了别的。
他是豆娘抱进来的。他浑身没有地方不疼的,腮帮子肿多高,还顶着两只熊猫眼儿,身上青紫之处十几块,治疗术屁用不起,刷一次疼痛加一倍。
照子是酒盅扶进来的。身体没问题,该硬的地方硬,该软的地方软。就是时不时哆嗦一下,话也少了很多,也不说怎么了。
“绿肥红瘦。”
李清照和金小山并排躺着,一身绿色的喜服显得愈发清瘦,她眨了眨眼睛,似是想嘲笑他莽夫,话到嘴边却又惜字如金了。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你只会抄,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上次贞娘穿的也是绿色嫁衣呀!
不学无术!
宋时,女子嫁衣就是绿色的。
“绿色不…算了,她给你啥了?”
金明达给李清照礼物,没给金小山。
“席筒。”
简洁的回答,懵逼的听众。
“什么席筒?你怎么了?平时怼我时的劲头呢?”
惜字如金,简短的说话方式,让金老爷十分难受。
你死后经历了啥呀!
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要不是能感觉到她的气,他还以为被更换灵魂了呢。
李清照翻了个白眼儿。
我哪里还敢怼你,你知不知道我是被怎么折磨的?
你不知道!!
我不说,你怎么知道!!!
当然,不能明怼,也可以气人:“抄作业系统。”
“啥?!嘶——呦呦呦,我的腰,我的波棱盖……”
是系统,不是席筒!
金老爷一听就惊的要坐起来,结果,牵一发而动全身,全身都疼。
这下,身上疼,心里酸,感觉屈,彻底绷不住了。
“凭什么呀!给你,也不给我,还扣我的!她怎么能这样!!”
金老爷被亲姐制裁了,他的穿越能力被加了个锁,每帮李清照完成一次任务才能启动一次。他的天赋能力善有善报,还没开张呢也被加了锁,帮助李清照完成一次任务,算是行善一次。
美其名曰,为了你好!
“姐说,我上进心强,你上进……”
“上进心弱点怎么了?我是不是她弟弟?”
“不是上讲心弱,是没有。姐说,你只有堕落之心。”
“她胡说、乱讲、不是这样的!”
金老爷又暴躁起来了。
看着熟悉却又微微变形的面孔,在自己的闺房床上说着肆意妄为的话,李清照的不安与恐惧蓦然退去,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似乎终于平静下来。
这就是以后要一起走下的人吗?
脑海中浮现与金明达临走时的话。
“不爱?没关系,红线捆绑、姻缘簿上题名,你挑一样;不喜欢?苯基乙胺、脑下垂体叶荷尔蒙、多巴胺、内啡肽、去甲肾上腺素,总有一样适合你。”
她不知道后面的是些什么,她也不敢知道,面对那个女人,她的灵魂都在发抖。
不想、不想了、不想就不抖。
两人都侧着头,距离很近,呼息可闻,金小山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吹动着李清照的散落的几缕秀发与长长的睫毛,宽厚的身体,大大的脑袋,横在那里像是一面墙,贴在墙上,暖暖的,安安的。
李清照不由自主的就帖了上去。
“嘶——,别动,疼。”
李清照拱了上来,金小山却是疼的直吸冷气。
人这种东西,日常小事中往往都有着死性不改的本能,毛病往往是清楚、明白、改改改,然后,一如既往。
但是这种毛病,往往会在经历大事后发生改变。
李清照看着近在眼前的一块青紫,突然反应过来。
我应该做点什么的。
做什么呢?
做什么呢?
豆娘怎么做的来着?
哦,她一直在掉眼泪呀!
我也掉点儿?
呃,掉不出来呀,而且,掉眼泪有什么用?受伤了不是应该擦药酒吗?
“酒盅,去拿坛跌打酒过来。”
李清照终究与豆娘不是一个型号,她掉不出眼泪,甚至有种作首词的冲动,她的感情喷发口都是向着词曲的,好在,她有理智可用,她知道应该做什么。
得做点什么!
这就是她连死两次,又匆匆忙忙成了个亲,醒悟出来的东西。
感情是要表达出来的。
用词曲以外的手段表现出来。
“跌打酒有什么用,我的治疗术都不管用呀,她这就是故意折腾我的。”
“脱衣服!”
“啊?”
“我、我给你擦药。”
“兄弟,不脱行不行,跌打酒没用的。”
“不行,你受伤了,我得关心你。”
“啊?”
托李格非的福,李府的库房中多了很多东西,跌打酒这种东西也是药,酒盅很快就把跌打酒拿了回来。
方一走进卧室,她就看到小姐骑在老爷身上扒老爷衣服,而大老爷疼的龇牙咧嘴。
“小姐,你轻点儿!”
“今天谁也别想阻止我关心你!”
“你妹的,药酒没用,你放过药酒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是在关心你,必须擦!”
“我*&@~#¢?「」”
衣服拔了,事情逐渐失控了。
照子是个文学豪放女,对不喜欢的事情,那是张口就喷,对喜欢的事情是伸手就来,这是性情中人。
她对金小山没感觉,他的性格行为都与如今读书人的择偶标准相去甚远,没才华、没儒雅、没作品,没未来,这就和没车、没房、没存款、没工作一样。
但是,他有身材呀!
胸肌健硕,如同两块坚硬的青金石,中缝深陷,随着呼吸起伏每根线条都透露着力量和坚韧。
八块腹肌如刀削斧刻一般,轮廓清晰,像两排坚不可摧的城墙,结实、厚重、充满力量感。
还有宽厚的肩膀,粗壮的胳膊。
虎背蜂腰螳螂腿,满身线条如铭文。
“丰肥圆劲,气势磅礴,连绵回绕,奔蛇走虺,奇形离合,数意兼包,极品人形狂草碑……”
你是个人,她不爱。
但你一身硬朗的线条像书法,如一本肆意张扬狂草书法碑呢?
李娘子啥时候见过这个!
瞬间就被香迷糊了。
纤纤素手沿着中缝细细摩挲……
“你弄啥嘞?”
不是擦药吗?
怎么还摸上了?
“呃、检查伤势!”
李娘子观摩了一下高高鼓起的胸肌,又看了看自己修长纤细的手掌。
好大…
小手一张,五根修长手指极尽升华张到最大,一把就抓了过去。
山之大,一手抓不下……
“哎、哎哎呦,你个煞笔娘们儿,都是外伤,你检查个屁啊,疼死爷了……”
金老爷可没感觉到旖旎氛围,他就感觉到了疼。
“小姐,小姐,你还没用药呢!”
酒盅捧着跌打酒坛子,焦急的提醒只顾摸胸肌的李清照。
“哦哦哦,嗯!”
匆忙沾了一些药酒,手掌一动就按在了腹肌之上。
这次,她是真心的,用心的。
金小山是一块人形狂草碑,一身线条就是碑文,身上青紫的痕迹就是石碑上的污迹。
这么完美的作品,怎么可以有污迹!
我擦擦擦……
这手感!
我揉揉揉……
哇污,硬硬的弹弹的,好踏实的感觉。
这就是莽夫的手感吗?
意外的不赖呢。
金小山紧咬牙关,狠狠的瞪着这个色胚娘们儿。
都说药酒没用了!
你还搓的这么上瘾。
特么的,疼死了。
“小姐你轻点儿……”
酒盅心疼的眼圈红红的,下意识就去拉李清照的衣袖。
“这是我的男人,你心疼什么,滚一边去!”
李娘子开始护食儿了。
你个又懒又笨的丫头,看的懂这种艺术吗?
酒盅撅着嘴不敢还嘴。
她确实不懂狂草。
可她用过狂草啊!
艺术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共通的。
书法中有阳刚与阴柔,大多书法都是刚柔并济。
诗词也有阳刚与阴柔,宋词中的豪放派就注重气魄与阳刚之美,其词多以家国情为主,奔放大气。
婉约派则是注重阴柔之美,常用来描写儿女情长,离愁别绪,以情感细腻为主。
从文学性质上来分,李清照就是个婉约派,她的词大多就是女人的心思,专注情致,号称“闺语”。
但从性格上来讲,她就是豪放派了,把闺中趣事当小黄文写,还不够豪放吗?而且,那首“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就是豪放派的风格,堪称宋朝第一雄诗。
李清照懂阳刚雄壮之美。
做为一个书法家、画家、词人、诗人、琵琶家、足球家、马牌家,把艺术天赋点满了的老六,她怎么可能不懂男性之美?
以前,金老爷穿着衣服,她没发现。
如今,可算逮到了。
…
皇宫。
御书房。
茶香、乳香、墨香、花香。
文人墨客的经典四件套,点茶、焚香、挂画、插花,件件有香气。
【注:乳香是香料!】
【插花是真的拿着花枝插!】
除了这文人之香,还有炭火的木之香气。
五香齐聚,却安抚不了赵佶心中的浮躁。
“那林什么的教头,抓到了吗?”
“回官家,却是让那人逃脱了。”
“那个贼人呢?也没查到?”
“查到了,正驱车逃向十里坡方向,现在抓吗?”
“盯着,等金员外安顿好后,送于他。”
“官家,还有一事。”
“何事?”
“前些时日,金员外曾言,要食用油炸桧,这油炸的桧,是指一名叫秦桧的江宁书生……”
“…擒来!”
犹豫了一会儿,赵佶又凝重开口:“安排一下,把他逼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