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解犯人的警车在高速上平稳行驶，季洁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后视镜里闭目养神的张竞民。这是412大案的主犯，手上沾着三条人命，此刻被镣铐锁在后排，呼吸粗重得像头困兽。
“还有半小时下高速。”王勇看了眼导航，方向盘轻轻一打，避开前方一辆慢吞吞的货车，“郑队说直接回局里，不用绕去看守所。”
周志斌在后座盯着张竞民，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这老小子从上车就没睁眼，我总觉得不对劲。”
话音刚落，一阵密集的枪声突然从远处传来，“砰砰砰”的闷响穿透车窗，在空旷的公路上荡开回音。三人同时一怔，季洁立刻抓起对讲机：“这里是六组外勤，听到连续枪声，方位大概在……”她看了眼路边的路牌，“锦绣地开发区方向，至少十五声！”
对讲机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郑一民沉稳的声音：“收到，保持警惕，继续押解任务，我让五组先去现场。”
“郑队，我们离得近！”季洁皱眉，“张竞民可以暂时移交就近派出所看管，枪声密集，可能是恶性案件。”
“不行。”郑一民的语气不容置疑，“张竞民是要犯，不能出任何差错。五组沈耀东已经主动请缨，他们的位置比你们更合适。”
警车继续前行，季洁却心不在焉。那十五声枪响像重锤敲在心上，她摸出手机查“锦绣地”的新闻，跳出的全是“暴力拆迁”“村民与开发商对峙”的报道，最新一条是三天前的——“锦绣地项目估值超五十亿，因产权纠纷引发械斗，警方介入调解”。
“又是拆迁的事。”王勇瞥了眼手机屏幕，“听说那片地的开发商后台硬得很，村民不愿意搬，都僵持大半年了。”
周志斌嗤笑一声：“五十亿的盘子，能不抢吗？估计是动真格的了，不然哪来这么多枪声。”
回到市局时，五组的警车刚呼啸着冲出大院。季洁押着张竞民去羁押室，路过办公室时，听见郑一民正在打电话：“沈耀东那边怎么样？……控制住现场了？……伤亡情况统计出来立刻报给我。”
她把犯人交接好，转身走进办公室，郑一民正对着地图皱眉，手指点在“锦绣地”的位置上。“郑队，情况严重吗？”
“死了两个村民，三个重伤，凶手跑了。”郑一民揉着眉心，“现场找到十二枚猎枪子弹壳，还有砍刀、钢管，典型的有组织械斗。”他抬头看向季洁，眼神复杂，“六组的老组长调去省厅了，局里打算让你接任。”
季洁愣住了，手里的水杯晃了晃：“我？郑队，我……”
“我知道你顾虑什么。”郑一民打断她，“你跟老谭的事刚了断，想安稳一阵子，甚至……想要个孩子。”他叹了口气，“但六组不能没有主心骨，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真的不合适。”季洁的声音低了下去，指尖捏着杯壁泛白，“我现在状态不对，怕耽误事。”她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要不……从外面空降一个？找个有经验的，能镇住场子的。”
郑一民沉默了很久，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你确定？”
“确定。”季洁点头，“我可以做副组长，全力配合。但组长这个位置，我现在真的扛不起来。”
就在这时，沈耀东带着五组的人回来了，他脸上沾着灰，警服袖口破了个洞，进门就喊：“郑队，锦绣地那边控制住了，开发商的人抓了七个，村民这边也扣了几个带头的，猎枪来源正在查。”他看到季洁，咧嘴一笑，“季姐，听说你们押解顺利？那十五声枪响，够吓人的吧？”
“沈队辛苦了。”季洁点头示意，心里却沉甸甸的。她看向窗外，夜色渐浓，锦绣地方向的夜空似乎还弥漫着硝烟味。
郑一民拿起电话：“我跟局里汇报一下，看看空降的事能不能协调。”他放下听筒时，目光落在地图上“锦绣地”三个大字上，“不管谁来当组长，这案子，恐怕都得六组接手。五十亿的地产项目，背后牵扯的东西，不会简单。”
办公室里的灯光亮得刺眼，季洁看着墙上“命案必破”的锦旗，突然觉得那十五声枪响像个预兆，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悄然酝酿。而她，还有即将到来的新组长，都将被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