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闻言,秀眉微蹙,却没有立刻表态。
她陷入沉思,无论人族还是妖族当上天地主角,理论上都对她有利,毕竟她身兼造人之功与妖族娲皇之位。
此刻局面,静观其变方为上策。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青寰,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哼!”
冥河老祖见众人矛头指向青寰,冷哼一声站了出来,声如金铁交鸣,带着血海的森然戾气,“元始,通天,何必以势压人?吾觉得青寰打熊所言非虚!
人族弱小如蝼蚁,全靠后天教化,方能存续,说好听了是天地主角,说难听点,不过是天道运转下的傀儡棋子!
如何比得上吾等先天神圣,乃天地孕育,自悟大道,跟脚清净!
妖族纵有不是,其强者亦是秉承先天之气而生,岂是人族后天创造可比?”
准提道人见状,立刻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声音却带着锐利:
“阿弥陀佛!冥河道友此言大谬!妖族多是披毛戴角、湿生卵化之辈,不通教化,不明天数。
昔日妖帝帝俊、东皇太一统领下,洪荒征伐不断,怨气冲天,最终酿成量劫,此乃前车之鉴!
反观人族,虽初生弱小,却心灵手巧,善于学习,更具无限潜力与繁衍之能,正合天道生生不息之意。
由人族担任主角,方能休养生息,恢复洪荒元气,此乃天道大势,岂可因一己之私而逆之?”
接引道人也适时附和,面露悲苦之色:“善哉!准提师弟所言极是。
人族虽有其缺陷,然正因如此,更需吾等圣人引导教化,使其明心见性,走向正途,此亦是无量功德。”
一时间,紫霄宫内再次争论不休。三清、西方二圣基本支持人族,言语间占据大义名分。
青寰与冥河则坚持妖族更有资格,质疑人族本质。
女娲沉默,后土、句芒虽未直接支持青寰,但对人族主角之位也并非全然认同,只是巫族已失其位,不便多言。
鸿钧道祖端坐高台,依旧面无表情,仿佛下方诸圣的争吵只是大道运行中些许微不足道的杂音。
并未出言制止,只是静静等待着。
诸圣争论良久,发现谁也难以彻底说服对方。
元始、通天、准提等圣人口灿莲花,引经据典,将人族与天道大势、圣人教化紧密相连,占尽了道理。
而青寰与冥河虽言辞犀利,点出人族弱点与妖族过往功绩,但在“天道大势”和“量劫罪责”这两座大山面前,终究显得势单力薄,难以扭转乾坤。
声音渐渐平息下来。
诸圣意识到,继续争吵毫无意义,最终的决定权,始终只在那一人手中。
不约而同地再次将目光投向道台之上的鸿钧道祖。
鸿钧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在青寰身上略微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深邃如渊,仿佛看透了他所有的心思与不甘,却又无喜无悲。
随即,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不带丝毫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天道运行,自有其理。巫妖掌天控地,因果纠缠,煞气盈野,故有量劫。
人族虽弱,然其性灵,蕴含无限变数与生机,正合下一个纪元演化之机。此乃定数,非是以强弱、跟脚而论。”
他顿了顿,继续道:
“人族为天地主角,纪元已定,不可更改。”
短短一句话,为这场争执画上了休止符。
天道定数!
这四个字重如洪荒山岳,压得所有反对声音都烟消云散。
青寰天尊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微微垂下了眼帘,掩去了眸中闪烁的星辰光芒。
冥河老祖冷哼一声,血袍翻滚,却也知事不可为,不再多言。
鸿钧不再理会此事,仿佛刚才的争论从未发生。
转而看向恭敬侍立一旁的昊天与瑶池,袖袍一挥,两道灵光飞向二人。
一尊玲珑小塔,通体玄黄,散发着镇压诸天、梳理阴阳的厚重气息;
一片氤氲水光,其中隐约可见一株繁茂的桃树虚影,枝头挂满饱满的蟠桃,散发着延年益寿、增长法力的勃勃生机。
“昊天,赐你昊天塔,可镇压天庭气运,梳理周天秩序。”
“瑶池,赐你壬水蟠桃根,植于天庭,所结蟠桃可为天庭底蕴,宴请群仙,延寿增功。”
昊天与瑶池激动万分,再次跪伏在地,双手接过宝物,声音颤抖:
“谢老爷赐宝!定不负老爷厚望!”
诸圣看着那两件先天灵宝,心思各异。昊天塔乃是顶级先天灵宝,威力无穷;
壬水蟠桃更是先天灵根,妙用无双。
道祖赐下此二宝,既是增强天庭实力,亦是对昊天、瑶池的支持与期许。
这意味着,新的天庭,虽然初创,却也有着不容小觑的底蕴。
见诸事已毕,鸿钧道祖身影渐渐变得模糊虚幻,最终如同融入虚空般消失不见,只留下淡淡道韵萦绕。
道祖离去,紫霄宫内那无形的压抑感也随之消散。
诸圣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流间,已然明了各自态度。
老子率先对着空置的道台微微一礼,便一步踏出,消失在紫霄宫中。
元始、通天、女娲、西方二圣等也相继行礼离去,后土与句芒对青寰、冥河微微点头,亦转身返回幽冥地府。
冥河老祖深深看了青寰一眼,血光一闪,化作一道血影遁走,返回他的幽冥血海。
转眼间,恢弘寂静的紫霄宫内,便只剩下青寰天尊一人,以及那高悬空寂的道台。
青寰独立殿中,周身星辰道韵明灭不定,良久,轻轻吐出一口气,似要将胸中郁结尽数排出。
看了一眼昊天和瑶池,二人正捧着宝物,激动而又有些茫然地站在那里,显然还未从这巨大的身份转变中完全适应。
“好自为之。”
青寰淡淡说了一句,不等二人回应,便一步迈出,身形化作点点星辉,直接离开了紫霄宫。
没有返回自己的道场,而是径直朝着三十三天之上的天庭而去。
如今的洪荒天庭,经过巫妖终战的摧残,早已不复昔日帝俊、太一时代的辉煌盛景。
无数仙宫神殿化为了断壁残垣,灵脉受损,灵光黯淡,唯有那核心处的凌霄宝殿以及周天星辰对应的星宫,还维持着基本的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