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岛残骸内部,时光在一种紧张而有序的休整氛围中悄然流逝。玄玦的镜光结界如同温暖的母体,滋养着众人的伤势与精神。
林霄沉迷于【镜瞳术】的新奇视角,乐此不疲地观察着微观世界;凌清雪深度冥想,气息愈发沉凝;清虚子和鸦辩这对“抠门杠精”组合,则在一次次“差评”与“反差评”的拉锯战中,居然真的将外围那层简易防护阵鼓捣得有模有样,能耗低到令人发指。
这种暂时摆脱系统监控、专注于自身成长的安宁,几乎让人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仿佛外面那个危机四伏、邪神窥伺的世界,已经被这层金属壁垒和镜光结界彻底隔绝。
然而,这种错觉,在某个平静的时刻,被毫无征兆地、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打破了。
当时,林霄正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那一丝微弱的镜辉在眼部经脉中流转,试图将【镜瞳术】的视野维持得更久、更清晰一些。
识海一片空明,只有灵力涓涓流淌的细微声响。
突然——
滋啦——!
一声极其短暂、尖锐、仿佛老式收音机调频时发出的刺耳杂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卧槽!”林霄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灵力走岔,好不容易维持的【镜瞳术】视野瞬间破碎,眼前一黑,只剩金星乱冒。
“什么情况?幻听?”他惊疑不定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左右张望。结界内一切如常,清虚子在打盹,凌清雪在冥想,鸦辩在……用喙一根根数自己的尾羽(?),玄玦大佬依旧静坐如雕塑。
“难道是练习过度,神经衰弱了?”林霄嘀咕着,甩了甩头,准备再次入定。
就在他心神即将再次沉静下来的前一刹那——
嗡……
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冰冷连接感,如同一条滑腻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再次触碰到了他的意识边缘!
紧接着——
唰!
他视网膜的角落里,一个极其黯淡、仿佛电压不稳般疯狂闪烁的……淡蓝色系统界面虚影,如同接触不良的鬼影,猛地跳了出来!
界面极其模糊,布满了雪花和扭曲的条纹,上面的文字和图标都像是打了马赛克,时隐时现,极不稳定!
那感觉,就像是在深山老林里用2G网络试图加载一张高清图片,卡得令人窒息!
“!!!”林霄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系统?!这破玩意儿……信号又连上了?!虽然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断线!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股混合着厌恶、警惕和一丝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如同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般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立刻集中精神,试图像之前那样,用意念强行排斥、关闭这个界面!
然而,这一次,界面虽然卡顿,却异常“顽固”!它没有被立刻驱散,反而在一阵剧烈的闪烁后,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了一条信息!
那信息的格式,不再是之前那种充满压迫感的【紧急任务】或【惩戒警告】,而是变成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画风极其诡异的……【日常任务】?
任务框的边框不再是猩红色,而是一种……说不清是淡黄还是屎绿的、极其廉价的颜色!标题字体歪歪扭扭,仿佛用脚打出来的!
【日常任务(信号强度:极不稳定-随时可能掉线-凑合看吧-爱做不做):】
【任务内容:面朝正北方向,原地磕头三个。要求:动作标准,心诚则灵(?)。】
【任务奖励:【丢脸值】+1!【灵力恢复速度(微弱)】+0.1%,持续10分钟。】
【失败惩罚:无(信号太差,惩罚指令发送失败)。】
【备注:测试连接……滋滋……行为数据采样……滋滋……保持活跃度……】
林霄:“???????”
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表情管理彻底失控,脸上写满了“你特么在逗我?”!
磕头?还面朝北?奖励一点丢脸值和聊胜于无的恢复速度?失败还没惩罚?这什么鬼?!系统是被浮岛的屏蔽力场搞疯了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个钓鱼链接?!病毒弹窗?!
就在他懵逼的这几秒钟里,那条卡出天际的任务提示,如同接触不良的灯泡,又顽强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噗嗤一声,连同整个系统界面,彻底消失不见了!脑海中的那种连接感也随之断开了!
一切恢复原状,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只是他的幻觉。
“……我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林霄揉了揉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旁边的清虚子,“道长……你……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清虚子被他一嗓子喊醒,迷迷糊糊地擦了擦口水:“啊?奇怪的东西?贫道刚才梦到一颗超大灵石……结果被鸦辩那厮给杠碎了……心好痛……”显然他什么都没察觉到。
凌清雪也从冥想中缓缓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询问看向林霄。她似乎感应到了林霄刚才一瞬间剧烈的情绪波动。
林霄咽了口唾沫,把刚才那匪夷所思的“日常任务”描述了一遍。
“磕头?还朝北?”清虚子听完,睡意全无,小眼睛瞪得溜圆,掐指一算(瞎算),“北方……乃玄冥之位,主水,也主……隐秘、遁藏?这系统……莫非是在搞什么邪门祭祀?或者……在定位我们的准确方位?贫道觉得有诈!大大的有诈!”
凌清雪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摩挲着镜坠,沉吟道:“奖励微薄,几近于无。惩罚缺失。内容……无厘头。这不像是任务,更像是一种……试探。或者……某种必须完成的‘程序’?”她的直觉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嘎!试探!绝对是试探!”鸦辩立刻跳起来,激动地扑棱着翅膀,“就像那些无良App后台偷偷唤醒,检测用户是否活跃!差评!恶意保活!浪费系统资源!侵犯用户隐私!这系统肯定是发现链接不稳定,怕我们‘掉线’,所以用这种低成本的方式刷存在感!顺便……可能还在记录我们的行为模式!大数据杀熟……呃,杀生预备!差评!必须差评!”
就在几人议论纷纷,猜测系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
滋啦……嗡……
那该死的、时断时续的连接感……又特么来了!
这一次,系统界面闪烁得更加厉害,简直像得了帕金森,好不容易才又蹦出一条新的【日常任务】:
【日常任务(信号强度:风中残烛-即将熄灭-抓紧时间-过期不候):】
【任务内容:原地顺时针旋转十圈。要求:转速均匀,不能头晕(系统备注:尽量)。】
【任务奖励:【丢脸值】+2!【神魂韧性(微弱)】+0.05%,持续5分钟。】
【失败惩罚:无(信号丢失中……惩罚包发送失败……)。】
【备注:活跃度检测……滋滋……行为日志上传……滋滋……连接稳定性测试……】
林霄:“……”他已经无力吐槽了。旋转十圈?还不能头晕?这系统是哪个幼儿园老师设计的吗?!
这次他没等界面自动消失,直接集中意志,狠狠地“戳”了过去!给老子滚蛋!
噗嗤……界面再次不甘心地闪烁了两下,化为乌有。
然而,在接下来的小半天里,这种阴魂不散的“诈尸式”连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突然冒出来一下!每次都是信号极差,持续时间极短,发布的任务也一个比一个奇葩!
比如:
【对着东面的金属墙壁傻笑三声。奖励:【愉悦值(伪)】+1点。】
【用左脚单足跳跃五次。奖励:【平衡感】+0.01%。】
【背诵一句毫无意义的乱码口诀:“阿巴阿巴咕噜咕噜”。奖励:【语言天赋(?)】+???】
这些任务,奖励低到令人发指,内容无聊到令人智熄,失败完全没有惩罚,整个透着一股“敷衍了事”、“走个过场”的诡异气息!
林霄从一开始的警惕、愤怒,到后来的无语、麻木,最后甚至有点想笑。这系统……怕不是真的在屏蔽力场的干扰下,程序错乱了吧?还是说,它真的只是在进行某种最低限度的“心跳检测”和“数据采样”,以确保他这个“宿主”没有脱离掌控?
他一个任务都没做。每次连接出现,他都毫不犹豫地用意念强行驱散。虽然那点微薄的奖励如同鸡肋,但这种被随时窥探、甚至可能被记录行为模式的感觉,让他极其不爽。
玄玦自始至终都静坐不动,仿佛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察觉。但当林霄第三次驱散任务连接后,一道极其微弱的意念,悄然传入他的脑海:
“屏蔽之力……并非完美。彼之触须……仍在尝试渗透。此等小术,乃其……维持链接锚点、采集基础数据之伎俩。无视即可,然……需警惕其……信号增强之时。”
林霄心中凛然。玄玦大佬的意思很明白:现在的骚扰只是小打小闹,是系统在信号不好的情况下勉强维持联系的手段。真正的危险,是当系统找到方法增强信号、稳定连接的时候!
这浮岛的屏蔽,并非一劳永逸!他们获得的喘息时间,是有限的!
一种紧迫感,再次悄然浮上心头。必须尽快恢复,尽快北上!在这个“安全区”被系统彻底重新渗透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