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莫云察觉到她语气的变化，不由定了定神。
顾水月目光望向窗外，眼神有些飘忽，轻声道：“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我选择江南武大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唯一的亲人一直在那里闭关吗？”
“有印象。”莫云点头，他记得顾水月曾说过，她是为了离唯一的亲人更近些才选择的江南武大。
“嗯。”顾水月轻轻应了一声，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那是我爷爷，大概半个月前，他短暂出关了一次，我接到消息后立刻赶了回去，总算见了他一面……但他的状况，似乎不是很好。”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只是和我匆匆聊了寥寥数语，叮嘱了一些事情，便又急着回去继续闭关了，自我记事起，爷爷他似乎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闭关，而且每次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小时候，他偶尔还会回江城看看我。等我再长大一些，大概上了初中之后，就越来越难见到他了。后来即便我考去了江南武大，这三年下来，也只见了这唯一的一面……”
莫云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能感受到顾水月话语中那份深藏的、对亲情的渴望与一丝微妙的怨艾。父母早逝，唯一的爷爷却常年闭关，疏于陪伴，她的成长过程，想必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明媚洒脱。
顾水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想将那些情绪压下去，继续道：“这次见面，爷爷才告诉我，他老人家原来还有一位师弟，是他年轻时一手带大的，两人情同手足，相依为命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比亲弟弟还要亲。”
说到这儿，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声音也更低沉了些：“爷爷说，他感觉近些年自己的身体和状态越来越糟糕了，这次闭关若不能有所突破，恐怕生死未卜，他怕以后万一……没人照顾我。
“所以，他让我务必带着他的手信，去拜访一下他那位师弟，也就是我那位……素未谋面的师叔祖。”
她从小跟随父母在江城生活，而爷爷则常年居于江南武大，祖孙之间聚少离多，她对爷爷的过往和社交关系知之甚少，也是直到这次才知道，在江城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关系密切的师叔祖存在。
莫云听着听着，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他试探着问：“学姐，所以你这位师叔祖，他老人家……也在江城？”
“是的。”顾水月肯定地点点头，“爷爷给我的地址就是在江城。这次我回来，也是想尽快完成爷爷的嘱托，去拜访一下他老人家。等会儿收拾一下，我就准备按照地址找过去了。”
“那……师叔祖他老人家的名讳是？”莫云神色有些古怪起来。
顾水月努力回忆了一下爷爷当时含糊的称呼，不太确定地说：“爷爷好像说是姓刘，名字是纪……什么的……”
“刘纪安？”莫云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顾水月猛地抬起头，惊讶地看向莫云，美眸中满是诧异：“对！就是这个名字！学弟，你、你怎么会知道？”
莫云看着顾水月一脸错愕的表情，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起来，觉得这个世界真小。
“学姐，这事儿说来可就话长了……”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你口中的这位师叔祖，刘纪安老爷子，其实就是我之前跟你多次提到过的，我家那位关系很近的、对我多有照拂的长辈。”
“啊？！”顾水月瞬间瞪大了眼睛，红唇微张，整个人彻底呆住了，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什、什么？！刘师叔祖……他、他就是你常说的那位长辈？！”
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和巧合，让她的大脑一时之间有些处理不过来，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
莫云看着她这副模样，无奈地笑了笑，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他。刘爷爷确实偶尔有提起他有一位师兄在江南武大闭关，只是我万万没想到，竟然就是学姐你的爷爷。这世界……可真小。”
说到这，莫云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微微愣了一下，心中有些疑惑起来。
据他所知，一个月前，在老爷子闭关之前有去江南找过他师兄，也就是顾水月的爷爷。
这件事，老爷子是征求过莫云同意的。因为老爷子去江南，是想要去把完善后的一剑破天教授给他师兄。一剑破天，本就是他师兄所创。
莫云原本以为，老人家一直江南闭关只是为了完善一剑破天，想要证道武圣。但是现在看来，恐怕还有一些他并不清楚的原因。
因为若只是单纯为了完善剑诀，一个月前拿到老爷子送去的完善后的一剑破天，问题也就已经解决了。
这样一来，半个月前老人家再见到顾水月的时候，也不会说什么生死未卜之类的话了。
另一边，知道莫云口中的长辈就是自己的师叔祖后，顾水月脸上涌现出莫名的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
她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世上除了爷爷之外，竟然还有一位关系如此亲近的长辈，而且这位长辈还恰好是学弟最亲近的人。
这种奇妙的缘分，让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先前因为爷爷身体状况而产生的阴霾都被冲淡了不少。
“太好了……”她喃喃自语，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眶却微微有些湿润。
“是啊。”莫云也笑着点头，“不过，学姐，有件事得先告诉你，刘爷爷他前段时间有所感悟，目前也正在闭关的关键时刻，试图冲击更高境界。这会儿恐怕……还没出关。”
顾水月：“啊？这么不巧……”
刚刚涌起的激动和迫不及待想去拜访的心情，瞬间被这个消息浇了一盆冷水，让她再次愣在当场，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莫云理解她的感受，安慰道：“虽然暂时见不到，但至少知道刘爷爷安然无恙，而且就在江城，跑不了。等他老人家出关了，再见也不迟。”
顾水月闻言，想了想，觉得莫云说得有道理，心情顿时又开朗起来。是啊，知道师叔祖安好，并且与莫云关系匪浅，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了。见面，不过是早晚的事。
“嗯，学弟说得对！”她用力点了点头，重新露出笑容。
气氛再次变得轻松起来，顾水月对莫云和刘纪安的关系充满了好奇，忍不住追问起来：“学弟，快跟我说说，师叔祖他老人家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严厉吗？好相处吗？”
看着她那副迫不及待想知道一切的模样，莫云不由笑了笑，随便捡着说了一些关于老爷子的事情。
很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凝神道：“哦对了，老爷子还有一个孙女，跟我同年的，也是江城一中毕业的，她要是知道当初一中的传奇学姐是她师姐，想必会很开心。”
“啊？这么说来……我还有一个师妹？”顾水月眼前一亮，有些欣喜起来，“学弟你快跟我说说师妹……”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主要是顾水月询问一些关于老爷子和刘惜言的细节，莫云一一解答。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莫云道：“学姐，既然你暂时见不到老爷子，那不如我现在就带你去刘府认认门？虽然老爷子在闭关，但小言言应该在家，你们师姐妹正好可以先见见面。”
“现在就去吗？”顾水月有些意动，但又有些迟疑和紧张，“会不会太冒昧了？师叔祖不在家，我们就这样上门……”
“没事的。”莫云摆摆手，“刘府没那么多规矩，小言言要是知道你来了，肯定高兴还来不及。”
“那、那好……”顾水月也不再犹豫，点头答应下来，她确实很想立刻见到那位唯一的师妹。
她父母早早故去，爷爷又一直见不到人，内心对亲情有种莫名的渴望。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叫上正抱着新玩具爱不释手的小丫头滢滢，便出门朝着刘府走去。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刘府那扇熟悉的朱红大门外。
莫云上前叩响门环。
不一会儿，门内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刘惜言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居家服，扎着清爽的马尾辫，出现在门后。
“莫云？滢滢？你们怎么……”她的话说到一半，目光落在莫云身旁的顾水月身上，脸上笑容一僵，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