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凌飞雪的阴谋，暗中联手
当执事那拖着长音的唱名，将“王野”二字与“凌云溪”并列在一起时，整个观海台的气氛，抵达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沸点。
“来了！终于来了！”
“合欢宗的王野！就是刚才那个口出狂言的家伙！”
“这下有好戏看了！你们说，凌云溪会怎么炮制他？一剑废了，还是直接打死？”
“不好说，合欢宗的功法邪门得很，专攻心神，最是阴损。王野虽然只是金丹初期，但论难缠程度，恐怕还在张狂之上。”
议论声浪此起彼伏，无数道目光在演武场中央的两道身影之间来回逡巡。一道，是笼罩在灰色兜帽下的神秘与死寂；另一道，则是刚刚还满脸淫邪，此刻却面色发白，强作镇定的虚张声势。
王野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每一道都像一根针，扎在他的皮肤上。尤其是方才凌云溪那轻轻一瞥，像一道来自九幽的寒气，至今还盘踞在他的识海深处，让他手脚冰凉。
他怕了。
一种从未有过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让他几乎想要当场跪地求饶，大喊一声“我认输”。合欢宗的弟子，最擅长的就是审时度势，欺软怕硬。眼前的凌云溪，显然不是“软”，而是足以将他连皮带骨吞噬的洪荒巨兽。
可他不能退。
就在他心神动摇之际，一缕微不可查的神念，如同一根细丝，悄然钻入他的耳中。
“废物，镇定点！想想你答应我的事，再想想她身上的秘密！事成之后，我许你的‘九转玉露丸’，还有她这个人，都归你处置！”
是凌飞雪的声音。
这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却也蕴含着致命的诱惑。
九转玉露丸！
王野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那是天星宗丹堂秘传的灵药，对他们这些修炼采补之术的修士而言，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足以让他省去数十年苦功。
还有……凌云溪这个人。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脑中浮现出那道在刀光火海中穿行，在迷阵中信步的绝世风姿。恐惧依旧在，但另一种更加原始的欲望，如同藤蔓般从心底滋生，死死缠住了他的理智。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更何况，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脸上重新挤出一抹自以为潇洒的笑容。他挺直了腰杆，手中折扇“唰”地一下展开，对着凌云溪的方向，遥遥一拱手。
“凌姑娘，请。”
那故作风流的姿态，在众人眼中，显得滑稽又可悲。
天星宗的观礼席上，凌飞雪端坐不动，指尖却在袖中，轻轻捏碎了一枚小巧的黑色玉符。
玉符碎裂的瞬间，化作两道无形的波纹，分别射向了万兽门和玄煞宗的席位。
万兽门的石猛，那个肌肉虬结的壮汉，正百无聊赖地用小指掏着耳朵。他忽然动作一顿，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神中闪过一丝野兽般的兴奋。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同门，低声吩咐道：“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有好东西，师兄分你们一份。”
另一边，玄煞宗的赵括，一个面色阴郁，眼窝深陷的青年，嘴角缓缓勾起。他伸出舌头，在嘴唇上轻轻一绕，那双看向凌云溪的眼睛，不再是看一个对手，而是在看一味上好的、即将出炉的大药。
他们三人之间的这些小动作，隐秘至极，快到连身边的同门都未曾察觉。
然而，这一切，都清晰无比地落入了凌云溪的感知之中。
她依旧静静地站着，兜帽下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但在她的神魂深处，那片浩瀚如星海的识海中，几根微弱的、凡人无法看见的因果之线，正清晰地呈现出来。
一根线，从天星宗的方向延伸而出，带着嫉妒与怨毒的气息，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这条主线，又分出三条支线，分别连接着场上的王野、石猛，以及观礼席上的赵括。
王野的线上，缠绕着恐惧与贪婪。
石猛的线上，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掠夺欲。
而赵括的线上，则是一种令人作呕的、想要吞噬灵魂的邪念。
一张简陋却恶毒的网，已经悄然张开。
“有意思。”
凌云溪在心中，发出一声无人能听见的轻笑。
她前世纵横神界万载，什么样的惊天阴谋，什么样的绝世杀局没见过？眼前这几个小辈串通起来的把戏，在她眼中，就如同几个三岁孩童，在过家家酒时，商量着怎么用泥巴砸人，幼稚得可笑。
合欢宗，万兽门，玄煞宗……
凌飞雪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找的这些盟友，一个个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货色。
她甚至懒得去思考对方究竟想在幻海心牢里做什么手脚。是想办法将几人传送到同一个空间围攻自己？还是利用心牢的特性，布下什么更阴险的陷阱？
都无所谓。
在绝对的实力，和跨越一个维度的认知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只是徒劳的挣扎。
她唯一感到好奇的是，苏家，作为云海城的地头蛇，会允许这种破坏规则的事情发生吗？还是说，这本身就是苏家默许的一种“考验”？
罢了，都一样。
正好，省得自己一个一个去找了。一次性解决，也算清净。
就在她思绪流转之际，苏家的执事已经高声宣布：“第二轮，第四战！准备！”
全场的目光，再次聚焦。
王野强作镇定，对着凌云溪露出了一个自以为迷人的笑容。
石猛和赵括，也从席位上站起，装作要去方便的样子，悄然向着演武场的边缘靠近，眼神却死死锁定着场中的动向。
凌飞雪的指甲，已经深深掐入了掌心的肉里，她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病态的、即将看到仇人覆灭的快感。
所有人都各怀鬼胎，等待着大戏的开场。
演武场中央，那道巨大的白色光柱，开始在空中凝聚，散发出柔和而圣洁的光芒，即将垂落。
就在光柱落下的前一刹那。
一直低着头的凌云溪，忽然，动了。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顶遮蔽了她所有容貌与表情的灰色兜帽，随着她的动作，向后滑落了几分。
虽然依旧看不真切她的全貌，但那光洁饱满的额头，挺翘的鼻梁，以及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眸，第一次，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清冷，淡漠，仿佛蕴含着一片亘古不变的星空。
当她的目光扫过来时，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她的视线，先是落在了对面故作镇定的王野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王野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
然后，她的目光轻轻一转，掠过了正在悄然移动的石猛和赵括，那眼神，像是在看两块路边的石头。
两人移动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僵在了原地。
最后，她的目光，无视了数万人的阻隔，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无比地，投向了最高处观礼阁楼里，天星宗的席位。
她看到了凌飞雪那张因激动而扭曲的脸。
四目相对。
凌飞雪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紧接着，在无数道或震惊，或惊艳，或疑惑的目光注视下，凌云溪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淡，却又极尽嘲弄的弧度。
那笑容，无声地，向她的敌人们，传递了一个信息：
你们的表演，我看见了。
现在，轮到我了。
轰——！
巨大的白色光柱，在这一刻轰然落下，将她与王野的身影，彻底吞没。
光芒散尽，演武场上，已是空无一人。
观海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凌飞雪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忽然意识到一个让她通体发寒的事实。
那张精心编织的网，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捕捉猎物。
而是……一个为猎人自己，准备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