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们,崇祯八年正月,一场惊天噩耗传到了北京。朱迪钠的声音带着沉痛,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率领的农民军主力,攻破了中都凤阳!
天幕上燃起熊熊烈火,显露出明皇陵寝在火光中崩塌的惨状。
这些义军对明朝统治者的仇恨达到了顶点。他们不仅焚烧了朱元璋出家的龙兴寺,更将象征朱明王朝法统的皇陵付之一炬!这其中,最令人痛心的,是埋葬着朱元璋父母朱世珍、陈氏及其兄嫂的英陵(后尊为祖陵)被肆意破坏。
挖人祖坟,这在古代是最极致的羞辱和诅咒。礼仪研究者评论道,农民军用这种方式,宣告与明朝势不两立。
奉天殿前,当朱元璋听到英陵被毁的消息时,这个铁血的帝王竟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爹...娘...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抖。那个埋葬着他至亲的陵墓,那个他称帝后追封四代、苦心营建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的所在,竟然被付之一炬!
马皇后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他,眼中含泪:重八...
朱元璋推开她的手,双目赤红地盯着天幕,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那个陵墓里,埋葬的不仅是他的父母朱世珍和陈氏,还有早逝的兄嫂。当年家境贫寒,父母兄长去世时甚至连一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这是他心中永远的痛。他建立大明、追封四代、兴建祖陵,就是要让在苦难中离世的亲人在地下享尽哀荣。
可现在...一切都化为了灰烬。
这帮逆贼!咱...咱...他气得浑身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完整。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威加海内的洪武大帝,而是一个得知父母坟墓被掘的悲愤儿子。
朱标和朱棣也面露骇然,他们深知祖陵在父皇心中的分量。那是大明王朝的根脉所在,是朱元璋从一个放牛娃、小和尚走向九五之尊的起点象征。祖陵被毁,对朱元璋的打击,甚至比听到后世亡国还要沉重。
这份跨越时空的痛楚,让整个奉天殿都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悲愤之中。
而天幕上,朱迪钠的声音并没有丝毫停留——
而在凤阳,除了祖陵,还有一群特殊的囚徒,也在这场浩劫中迎来了他们的末日。朱迪钠将画面转向凤阳城中那些阴森的建筑。
这就是朱元璋亲手建立的罪宗囚禁制度。制度史专家解释道,太祖为防宗室作乱,在凤阳设立高墙,将犯罪的宗室成员囚禁于此,称为。
这些被囚禁的宗室,轻者削去爵位,重者终身监禁。他们被限制在特定的区域内,由朝廷派官严加看管,形同囚犯。
更残酷的是,这个制度实行了二百多年。历史考据党发出感慨,一些家族在高墙内已经繁衍了数代,他们生于囚笼,长于囚笼,最后也死于囚笼。
朱迪钠调出了一份触目惊心的名单,但又指出由于年代久远,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了,只知道他们的祖先是谁:
朱某某:辽王府宗室,因家族卷入谋反案,整个支系被囚禁凤阳。到这一代,已经是第四代囚徒。
朱某某:代王府宗室,因大不敬被废,整个支系被发配凤阳。他们在高墙内出生、成长,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
朱某某:岷王府后裔,家族因经济犯罪被囚,在凤阳已经生活了六十余年。
朱某某:周王府分支,因参与夺嫡之争失败,被崇祯皇帝亲自下旨囚禁。
这些人在高墙内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小社会,社会观察者分析道,他们甚至在高墙内部同族通婚,生下罪宗二代罪宗三代。有些人从生到死,都不知道自由为何物。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些被朝廷视为的宗室,最终没有死于朝廷的法度,却死于反抗朝廷的义军刀下。朱迪钠的语气充满了历史的讽刺。
当农民军攻入凤阳时,这些被囚禁的罪宗们惊恐地发现,他们既无法逃跑(高墙深锁),也无法得到保护(守军溃散)。
据记载,农民军攻破罪宗囚禁地后,对这些朱家子弟进行了无差别的屠杀。历史见证人描述道,无论他们是因为什么罪名被囚禁的,无论他们被关了多久,在义军眼中,他们都姓朱,都是该杀的对象。 有的在乱军中被长矛刺死;有的试图躲藏,被搜出后斩首;更有几个朱家罪犯已经年过七八十了,也未能幸免,最终身首异处...”
这真是历史上最残酷的讽刺之一。哲学家深思道,朱元璋设立这个制度,本意是维护朱家统治,让犯罪的宗室生不如死。但他绝不会想到,二百多年后,这个制度完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 这些他亲自下令囚禁的罪宗后人,最终因为姓朱而被起义军杀死。
从某种意义上说,历史评论员补充道,这些罪宗成了大明王朝的殉葬品。他们既是大明宗室荣耀的牺牲品,也是大明灭亡的陪葬品。
更可悲的是,情感分析师感叹,他们中的很多人,其实早已与政治无关,只是制度下的可怜虫。但历史的洪流席卷而来时,没有人能够幸免。
朱迪钠最后总结道:凤阳的大火,不仅烧毁了朱元璋的祖陵,也焚尽了这些罪宗们悲哀的一生。他们是朱明皇室的88种死法中,最具制度性悲剧色彩的一群 - 被自己祖先设立的监狱制度所困,最终与这个制度一同毁灭。
天幕在凤阳冲天的大火与高墙内横七竖八的宗室尸体画面中缓缓暗下。奉天殿前,朱元璋脸色铁青,他亲手设计的宗室管理制度,最终以这种方式反噬了他的子孙,这恐怕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结局。
朱元璋的咆哮在奉天殿中回荡,那声音里浸透着开国皇帝独有的、不容置疑的残忍与暴戾。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天幕上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那些“逆贼”的名字,仿佛要用目光将他们千刀万剐。
“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 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额角青筋暴起,“好!好得很!敢毁咱的祖陵,敢杀咱的子孙!别让咱知道你们的祖宗是谁!但凡让咱查到一点根脚,咱…咱非要将你们十八辈祖宗,有一个算一个,全揪出来挫骨扬灰! 咱要让他们知道,生出你们这些逆种,是何等的大罪!”
这充满血腥气的诅咒,带着跨越时空的恨意,让殿内温度骤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他们毫不怀疑,若真有可能,这位洪武皇帝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这样做,用最极端的方式抹杀一切与“逆贼”相关的痕迹。
然而,在这片因帝王之怒而冻结的氛围中,在勋贵班列前方的李善长,却微微垂下了眼睑,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朱元璋那冲天的怒火与他毫无关系。
他甚至…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内心一片冰凉的平静。
早在天幕讲述谷王朱橞之死的时候,曾经提及“朱李两家未来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时,他这颗历经宦海沉浮、早已修炼得洞察世事的心,就已经沉入了谷底。他李善长一脉的未来,恐怕绝非坦途。此刻听到朱元璋要对起义者“诛灭十八辈祖宗”,他非但没有同仇敌忾,反而生出一种荒谬的疲惫感。
杀戮,能解决根本问题吗? 太祖皇帝用最严酷的刑罚对待贪官,可后世不照样有层出不穷的硕鼠?用最狠辣的手段清除功臣,可江山不照样传到了需要担忧藩王、担忧边患、担忧内乱的地步?
他李善长,如今位极人臣,看似风光无限,但家族的命运,在未来的历史洪流中,恐怕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那些起义的首领姓什么,他们的祖宗是谁,与他何干?
他唯一在意,或者说,唯一还抱有一丝渺茫希望的,是自家香火的延续。他心中默念:“依照后世所言,我李家…在万历年间,总该得到平反了吧?毕竟,天幕上可说了,朱重八答应了他的女儿,二百年后给我李善长平反,公主的血脉不知道二百年后还剩下多少…”
这念头,成了这位开国功臣在听闻王朝末路惨状时,内心唯一的慰藉和牵挂。至于朱家与那些起义者之间的血海深仇,他已然无力,也无心去理会了。时代的洪流滚滚向前,个人的爱恨情仇,家族的兴衰荣辱,在注定崩塌的帝国命运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