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广恩、唐通的联营内,流言如野火般蔓延,王胤铮败逃、北平西门失守的消息,已传遍每一处帐篷。
中军帐内,白广恩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刀,脸色惨白。
唐通坐在案前,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茶水溅出杯沿,打湿了案上的地图。
“王胤铮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白广恩咬牙骂道,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他一败,我们的事迟早会暴露!”
唐通放下茶杯,眉头紧锁:
“当初就不该听他的,与清军勾结,这可是灭族的大罪。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主动向阎应元坦白,或许能从轻发落?”
“坦白?”白广恩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绝望,“通敌卖城,岂是坦白就能了事的?阎应元治军严明,落到他手里,我们必死无疑!”
两人正争执间,帐外突然传来震天的呐喊声,夹杂着兵刃碰撞的声响。
“不好!出事了!”白广恩心中一惊,猛地拔出佩刀,“快,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唐通也连忙起身,跟着白广恩冲出中军帐。
帐外,数千名士兵手持武器,围拢在中军帐外,神色愤怒,眼神中带着嗜血的光芒。
人群前方,站着一名满脸刀疤的老兵,正是步兵营的李栓,他手中高举着一封书信,声音洪亮如钟:
“弟兄们!白广恩、唐通与王胤铮同流合污,私通清军,早已写下降书,约定献出联营,换取荣华富贵!”
“这就是他们的通敌密信,上面有他们的亲笔签名和手印!”
李栓将书信高高举起,让周围的士兵看得清楚。
“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要把我们都卖给清军,让我们成为刀下亡魂!”
这封密信,正是锦衣卫暗中送达李栓手中,特意挑选他这个在军中威望颇高、且对克扣军饷的白、唐二人早已不满的老兵,引爆这场哗变。
“杀叛徒!杀叛徒!”
士兵们群情激愤,高举武器,呐喊声震耳欲聋。不少士兵想起平日白广恩、唐通纵容亲信、克扣粮饷的所作所为,更是怒火中烧,朝着中军帐逼近。
白广恩、唐通见状,脸色愈发惨白,知道大势已去。
“李栓,你敢造谣惑众,污蔑上官!”白广恩强作镇定,挥刀指向李栓,“来人,把这个叛徒拿下!”
他身后的几十名亲卫,犹豫着不敢上前——帐外的士兵人数众多,气势汹汹,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造谣?”李栓冷笑一声,将密信交给身旁的士兵传阅,“大家看看,这是不是他们的笔迹!白广恩、唐通,你们敢不敢当众对质!”
士兵们传阅着密信,纷纷大喊:“是他们的笔迹!我见过白将军的签名!”
“狗贼!竟敢通敌卖城,我杀了你们!”一名年轻士兵怒不可遏,提着刀朝着白广恩冲来。
白广恩挥刀将其斩杀,鲜血溅落在地,却更加激起了士兵们的愤怒。
“兄弟们,上!杀了这两个叛徒!”李栓大喊一声,带头朝着白广恩、唐通冲去。
士兵们紧随其后,如潮水般涌向中军帐。
白广恩、唐通的亲卫们拼死抵抗,却寡不敌众,很快便被士兵们斩杀殆尽。
“快跑!从后门走!”白广恩大喊,拉着唐通,朝着中军帐的后门跑去。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后门,刚要翻身上马,却见前方早已站着一队玄甲士兵,个个手持长枪,神色冷峻,为首的正是玄甲营统领周武。
“白广恩、唐通,你们往哪里走?”周武声音沉冷,手中长枪直指二人,“阎帅早有预料,命我在此等候,拿下你们这两个叛徒!”
原来,阎应元收到赵虎密信后,便料到白广恩、唐通可能异动,提前派周武率领五百玄甲兵,潜伏在联营附近,只待哗变爆发,便堵住二人的退路。
白广恩、唐通见状,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周武,我们与你无冤无仇,放我们一条生路,日后必有重谢!”唐通哀求道。
“放你们生路?”周武冷笑一声,“你们通敌叛国,残害同胞,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敬酒不吃吃罚酒!”白广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挥刀朝着周武砍去,“拼了!”
唐通也拔出佩刀,跟着白广恩冲向周武。
周武不慌不忙,侧身避开白广恩的刀锋,手中长枪一挺,直刺白广恩的胸膛。白广恩连忙后退,却被身后的玄甲兵拦住去路。
玄甲士兵们一拥而上,长枪如林,朝着二人刺去。白广恩、唐通虽奋力抵抗,但面对精锐的玄甲兵,很快便体力不支,身上多处负伤。
“噗嗤”一声,周武的长枪刺穿了白广恩的肩膀,白广恩惨叫一声,手中佩刀掉落在地。
唐通见白广恩受伤,心神大乱,被一名玄甲兵一脚踹倒在地,随即被数根长枪抵住胸膛,动弹不得。
白广恩也被玄甲兵们按倒在地,绳索缠身,捆得结结实实。
“放开我们!我们是被王胤铮胁迫的!”白广恩挣扎着大喊,声音带着哭腔,“是王胤铮拿我们的家人要挟,我们才被迫与清军勾结,并非本意啊!”
唐通也连忙附和:“对!都是王胤铮的错,我们是被逼的!周统领,求你向阎帅禀报,饶我们一命!”
周武冷冷看着二人,眼中满是不屑:“事到如今,还敢狡辩?是不是被逼的,到了阎帅面前,自然会真相大白!”
他转头对玄甲兵们下令:“把他们押起来,严密看管,待战事结束,交由阎帅发落!”
“遵令!”玄甲兵们应声,推着白广恩、唐通,朝着联营外走去。
帐外,哗变的士兵们见白广恩、唐通被擒,纷纷欢呼雀跃。李栓走到周武面前,抱拳道:“周统领,这些叛徒的亲信,还有不少潜伏在营中,是否现在就清理?”
周武点头:“按计划行事,凡是与白、唐二人有牵连者,一律拿下,仔细甄别,不得遗漏一人。”
“末将遵令!”李栓应声,立刻召集几名骨干士兵,散开朝着各个帐篷走去。
联营内,士兵们纷纷归队,清理着亲卫的尸体,收缴散落的武器,秩序在刀剑的寒光中慢慢重整。
玄甲兵押着白广恩、唐通,脚步沉重地踏出联营,两人的哀嚎声在夜风中断断续续,渐渐被远处的虫鸣掩盖。
周武站在中军帐前,目光扫过躁动渐平的军营,手中长枪缓缓归鞘,指尖触到冰冷的枪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