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点头,又摇头,诚实道:“娘亲,我听不太懂。”
宋知意摸了摸他的脑袋:“听不懂没关系,你牢牢记在心里,到了该懂的年纪,自然就懂了。”
她把人抱起来,笑道:“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如今眼前的,是要给你去上药。”
团团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屁股忽然一凉。
“娘!”
五岁的年纪,已经知道男女有别,团团顿时羞红了脸,捂着屁股,把脑袋埋进被子里,闷声道:“娘,让小李子给我上药就好了。”
“呦,还知道害羞了?”宋知意取笑道,见他不吭声,也没坚持,叫了小李子过来,她则背过身去,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和妹妹过了五岁生辰,俨然是个大孩子了,前段时间我让人把后殿布置了两个房间出来,如今已经差不多能搬进去住了,要不最近寻个黄道吉日,你们搬进去?”
要跟妹妹分开睡?
团团一时有些舍不得,但夫子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他和妹妹已经不小了,听李方旭说,他们和妹妹们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更别提同吃同住了。
虽然他心里也很亲近妹妹,但确实都有不方便的时候,更衣,如厕,也不如小时候那般无畏自在,分开住,想来会更好些。
“这事儿,娘问过妹妹没有?妹妹怎么说的?”
“你妹妹前几天问我,后殿的屋子是做什么用的,我告诉她了,她让我来问问你的意见。”
宋知意觉得,这兄妹俩不愧是一胎生下来的,真是心有灵犀。
“你们放心,房间是挨着的,不耽误你们一起玩。”
团团想说,妹妹搬他就搬,但想到圆圆容易纠结的性子,他当先下了决定:”便是现在不搬,再大点也是要分房睡的,娘既然把屋子都收拾好了,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就选个日子住进去。”
“好,回头我和你妹妹说。”宋知意见小李子上药上的差不多了,便道:“你先休息吧,我已经和顾夫子请了假,这两天不用去上学,不过,这段日子你落下了很多功课,回头怕是要恶补了。”
待人离开,团团趴在枕头上叹了口气,认命道:“小李子,把我桌上的书拿来,我先把能背的给背了吧。”
秋收结束,天气渐冷,团团又恢复到了上学放学带弟弟们的日子,虽还是活泼话多,但过于调皮的劲儿似乎落在了那片玉米地里。
裴景川对此表示欣慰,先前的辛苦不算白费。
鹤童自那日靠自己的力量抬起头来后,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很快便跟着松儿学会了翻身,运动多了,吃的也就多了,原先比松儿小上一圈的体型,竟慢慢也赶上来了。
临近过年时,许太医来请平安脉,脸上笑出来的褶子能夹死苍蝇:“四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又得皇朝龙气护体,如今身体已无甚大碍,只冬日寒冷,尽量不要外出,以免受凉或是呛了风,引发咳疾。”
养了半年,总算得了准信,裴景川和宋知意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激动与高兴。
松儿见爹娘没空理他们,他身体一歪便躺了下来,然后滚啊滚啊,滚到了鹤童脚边,“嗷呜”一口,啃在了弟弟那白嫩的脚丫子上。
此时鹤童正乖巧的靠在软枕上,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六个月,虽也能勉强坐着,但后背得靠着东西,他性子安静,大大的杏眼正盯着床上鲜艳的垫子发呆,谁知脚上忽然一痛。
松儿虽还未出牙,但咬合力惊人,且正逢磨牙期,逮着什么东西都要啃两口,这会儿抱着弟弟的小脚丫不肯撒嘴。
裴景川在家,若陪着孩子,一般不叫奶娘近前,夫妻俩的注意力正放在许太医身上,他说虽大好了,但最好还是再喝上半年固本培元的药。
宋知意正想问可否用食补替代,耳边就传来鹤童低低的哭声。
两人回头,就见他倒在床上,小手揉着发红的眼睛,泪水糊了满脸,嘴巴一撇一撇,哭的并不撕心裂肺,委委屈屈却叫人听的心酸。
“你这臭小子,还不赶紧把弟弟的脚放开?”
裴景川赶紧上前解救小儿子,在把脚从松儿嘴里拿出来后,他轻轻拍了两下松儿的屁股。
并不痛,松儿只以为爹爹是在同他玩儿,“咯咯”笑了两声后,指着哭泣的鹤童道:“弟弟!”
与平常呜呜哼哼的语调完全不同的发音,立马吸引了鹤童的注意,他也顾不上哭了,眼里还包着泪水,呆呆的看着松儿指着他又喊了一声:
“弟弟!”
“嗯?”鹤童歪了歪脑袋,杏眼圆瞪,眼尾还带着哭泣时的红,看上去又可怜又可爱。
裴景川心下一软,把他抱在怀里指着松儿道:“哥哥。”
鹤童抬头看他,不明所以。
“哥哥。”裴景川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复又指着鹤童自己:“弟弟。”
“啊!”鹤童叫了一声。
宋知意坐到对面,把松儿抱到腿上颠了颠,笑道:“松儿真棒,竟然会叫弟弟了。”
掌握了一项新技能,松儿高兴的手舞足蹈,一个劲儿的指着鹤童喊弟弟。
鹤童一开始还有些新奇,被喊的多了,就觉得哥哥过于吵闹,身子一转,将头埋进裴景川的怀里。
裴景川摸着他那一头稀疏略黄的头发有些发愁:“其他三个孩子头发都挺旺盛,偏鹤童半岁了还脑门光溜溜的,也不知以后能不能长出来。”
他眉心微蹙,妥妥一个过于担忧惆怅的老父亲。
“老一辈说,头发越剃长的越多,等年前寻个好日子,给他哥俩都剃成光头,冬日里出门,戴个大毛帽子,也不会冷。”
团团圆圆也是剃过的,只是他们头发本就生的好,故而看不出什么效果来。
所以,宋知意也有些拿不准:“就怕万一剃光了就不长了。”
这半年辛辛苦苦留的这么点头发呢。
平安正好送茶进来,闻言便笑:“殿下,太子妃,恕奴才多言,这世间,还真没见过谁是天生没有头发的,千人千面,四殿下年纪尚小,许是还没到他长头发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