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用钱买下的高岭之花
沈薇坐在真皮沙发里,翘着二郎腿,尖细的高跟鞋鞋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她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合同,目光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刮在站在客厅中央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陆泽站着,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棵不肯弯腰的青松。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与这间奢华到极致的客厅格格不入。可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紧抿的薄唇和微微低垂的眼睫,泄露了他此刻的难堪。
“看清楚了?”沈薇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残忍,“四年,一千四百万。足够还清你那个赌鬼父亲欠下的所有高利贷,还能让你们那个破家喘口气。”
她站起身,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她走到他面前,用那份卷起来的合同,轻轻拍打他的脸颊,动作带着十足的羞辱意味。
“这四年里,你的人,你的时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笑,你不能哭。明白吗,我亲爱的……班长大人?”
陆泽喉结滚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有抬头看她,只是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低沉的“嗯”。
沈薇笑了,是那种明艳又恶劣的笑。她永远忘不了高中时,眼前这个男人是多么的清风朗月,是多少女生包括当年那个还有些怯懦的她,偷偷仰望的对象。他是班长,成绩优异,长相清俊,眼神总是淡淡的,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感,被私底下称为“高岭之花”。
可那又怎么样?
如今,他像一件商品,被她用钱买了下来。她就是要把他这身傲骨,一根根敲碎。
“第一,”沈薇退后一步,重新坐回沙发,慵懒地倚着,“我不喜欢你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给我笑一个。”
陆泽身体僵硬了一瞬,缓缓抬起头。他的眼睛很漂亮,是深邃的桃花眼,此刻却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霾。他极其缓慢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薇嫌弃地皱起眉:“真难看。算了,去把浴室打扫了。记住,要用抹布,一寸一寸,亲手擦干净。”
陆泽没有说话,默默地转身,走向浴室。他高大的背影在那一刻,显得有些佝偻。
看着他逆来顺受的样子,沈薇心里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但快意之后,是更深、更空茫的烦躁和厌恶。
她对所有男人都厌恶,尤其是像陆泽这样,出身底层,却曾经拥有她可望不可及的光环的男人。这种厌恶,源于她的父亲,那个当年也是穷小子出身,靠着母亲家族扶持上位,最后却为了小三和财产,不惜对母亲下狠手的男人。母亲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所以,她恨。恨所有穷小子,恨他们身上可能潜藏着的,和她父亲一样的忘恩负义和狼子野心。
包养陆泽,既是报复当年求而不得的隐秘心思,更是她对整个男性群体的一种宣战和践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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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四年,陆泽成了沈薇圈养的金丝雀,或者说,更像是一个可以随意打骂出气的奴隶。
他住在沈薇豪华公寓的保姆房里,随叫随到。
沈薇心情不好时,会把他叫到跟前,用最刻薄的语言羞辱他:
“陆泽,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个什么东西?离了我,你连你父亲的医药费都付不起!”
“看看你这副德行,当初那些喜欢你的小姑娘,要是看到你现在像条狗一样在我面前,会不会觉得恶心?”
她会在朋友聚会时,故意让他穿着服务生的衣服,给她的那些狐朋狗友端茶倒水,看他在众人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中,僵硬地动作。
有人起哄:“薇薇,你这‘宠物’调教得不错啊,挺乖。”
沈薇便得意地笑,伸手像摸宠物一样摸摸陆泽的头:“当然,毕竟贵嘛。”
他父亲病情反复,急需用钱时,他不得不向她低头。她会把现金扔在地上,看着他弯下那曾经挺直的脊梁,一张一张地捡起来。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曾经是握笔拿奖的手,如今却在肮脏的地板上摸索。
沈薇冷眼看着,心里想:看吧,男人的尊严,在钱面前,一文不值。
陆泽几乎从不反抗。他总是沉默地接受这一切,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越来越沉寂,像一口枯井,再也泛不起丝毫波澜。他尽职地扮演着“所有物”的角色,处理好她交代的一切杂事,甚至在她醉酒深夜回家时,默默地煮好醒酒汤,收拾好她的呕吐物。
偶尔,在极少数沈薇不那么暴躁的瞬间,她也会看到他坐在窗边发呆的侧影,落寞而孤寂。但那种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会被更强烈的恨意覆盖。
四年时间,就在这种扭曲的关系中,缓缓流逝。
第二章:合约到期,各自远去
最后一天,终于来了。
沈薇把一份文件和一个信封丢在陆泽面前。
“合同到期了。这是最后一笔钱,足够你安顿好你家里了。”她的语气公事公办,甚至带着一丝解脱,“从今天起,你自由了。收拾你的东西,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陆泽看着那份文件,沉默了许久。这四年,他瘦了很多,但轮廓更加分明,只是气质愈发沉郁。
他拿起笔,在解约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迹依旧沉稳有力。
然后,他推开了那个装有钱的信封。
“不用了。这四年,你给的……已经够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四年里,他很少说这么多话。
沈薇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但也没坚持:“随你。”
陆泽的东西很少,只有一个简单的行李箱。他拉着箱子,走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沈薇,”他第一次,也是四年里唯一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保重。”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咔哒”一声轻轻合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沈薇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里突然空了一块。客厅里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清香,很快也会散去。她烦躁地踢了一脚沙发。
“走了干净!”她恶狠狠地对自己说,试图驱散那莫名的不适感。
她以为自己会很快忘记这个人,就像忘记一件用旧了的物品。
起初,确实如此。她恢复了以前花天酒地的生活,身边换了新的男伴,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年轻、英俊、会哄人开心。她带着他出入各种场合,挥金如土,试图用喧嚣和浮华填补那份空落。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新男伴讨好的笑容,她总会想起陆泽那沉默隐忍的眼神。那个模特对她唯命是从,她却觉得索然无味。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拿他们和陆泽比较。
酒洒了,新男伴只会手忙脚乱地叫服务员,而陆泽会默不作声地拿来毛巾和清理工具。
她胃痛,新男伴只会说“多喝热水”,而陆泽会提前备好温水和不刺激胃的药。
甚至只是安静地待着,新男伴的喋喋不休也让她烦躁,而陆泽在的时候,哪怕他像个隐形人,她也觉得……安心。
“闭嘴!”有一次,她终于受不了那模特的聒噪,厉声喝道。
对方吓得立刻噤声,委屈地看着她。
那一刻,沈薇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东西,不一样了。那个她曾经肆意羞辱、踩在脚下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然在她心里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
但这种念头让她感到恐慌和愤怒。她怎么会对那个“玩意儿”产生依赖?这一定是错觉!
她更加变本加厉地玩乐,试图证明自己毫不在意。
第三章:重逢,他已非池中物
时光荏苒,又是三年过去。
沈薇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她和父亲沈宏远的斗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父亲带着小三登堂入室,试图架空她在公司的权力,甚至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给她制造了巨大的麻烦。
一场关键的项目竞标会前,沈薇遭遇了对手的恶意狙击,公司的核心数据疑似泄露,股价波动,她焦头烂额。
为了散心,也为了谈一笔可能的合作,她参加了一个顶尖的商业酒会。她穿着高级定制的礼服,妆容精致,挽着那个模特新欢的手臂,依旧是那个光芒四射的沈家大小姐。
然而,就在她端着酒杯,与人应酬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会场角落,整个人瞬间僵住。
那个身影……
即使隔着觥筹交错的人群,她也能一眼认出他。
陆泽。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气质卓然。曾经眉宇间的阴郁和卑微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内敛的气场。他正与几位在商界举足轻重的人物交谈,姿态不卑不亢,言谈间从容自信。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仰她鼻息、任她打骂的穷小子。他像是脱胎换骨,成了另一个人。
沈薇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一滞。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身边的模特新欢察觉到的她的异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声问:“薇薇,你看谁呢?那个人……好像是最近风头很劲的那个科技新贵,叫陆泽?听说他白手起家,搞的那个项目很受追捧……”
陆泽……科技新贵……白手起家……
这些词语像针一样扎进沈薇的耳朵里。
就在这时,陆泽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转过头,目光穿越人群,精准地落在了她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沈薇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抬起了下巴,摆出她一贯高傲的姿态。她以为会看到他惊讶、慌乱,或者至少是复杂的眼神。
然而,都没有。
陆泽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挽着男伴的手臂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继续和身边的人交谈,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种彻底的忽视,比任何愤怒的瞪视或嘲讽的笑容,都更让沈薇难堪。
他凭什么?他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她?他忘了当初他是怎么跪在地上捡钱的吗?!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猛地窜起,烧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我们走!”她猛地抽回被男伴挽着的手,冷着脸,转身就要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然而,她刚走出没几步,一个侍应生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杯里的香槟泼洒出来,弄脏了她昂贵的裙摆。
“对不起!对不起!女士,我不是故意的!”侍应生吓得脸都白了。
沈薇本来就心情极差,此刻更是找到了发泄口,她柳眉倒竖,正要发作。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方干净的手帕。
“擦一下吧。”低沉熟悉的嗓音在身旁响起。
沈薇猛地回头,看到陆泽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递着手帕。
旁边的模特新欢感受到莫名的压力,有些不悦地想挡在沈薇面前:“你谁啊?”
陆泽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始终落在沈薇身上,语气平淡无波:“需要帮忙吗?”
他的眼神深邃,沈薇竟然一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是看笑话?还是真的只是想帮忙?
她一把打掉他递过来的手帕,冷笑道:“陆总现在身份不一样了,都学会怜香惜玉了?不必了,我受不起!”
手帕飘落在地。
陆泽看着地上的手帕,又抬眼看了看她,眼神里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什么,快得让她抓不住。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那天晚上,沈薇喝得酩酊大醉。她脑子里反复回放着陆泽那漠然的眼神,还有他如今意气风发的样子。一种说不清是嫉妒、是愤怒、还是后悔的情绪,像毒藤一样缠绕着她的心。
第四章:危机与守护
自从酒会重逢后,沈薇发现,她遇到陆泽的频率,似乎高得有些不正常。
在一些商业谈判上,他会成为她的竞争对手,并且总能精准地抓住她的弱点,让她铩羽而归。
在她出席的某些社交场合,他也总会“恰好”出现。
沈薇认定,陆泽是在报复她。用他如今的成功,来反衬她如今的狼狈(虽然她不愿承认自己狼狈),看她笑话。
她和父亲沈宏远的斗争也越来越激烈。沈宏远利用多年经营的人脉,给她设下了一个又一个圈套。公司的一个重大项目突然被曝出严重问题,资金链面临断裂的风险,股东们对她质疑声四起,媒体也开始大肆报道沈氏集团的内部争斗。
沈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天深夜,她独自在办公室加班,试图找出破局之法,却感觉四面楚歌,筋疲力尽。她靠在椅背上,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邮箱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邮件里,竟然是沈宏远与竞争对手暗中勾结、转移公司资产的关键证据!
沈薇又惊又喜,立刻派人去查邮件的来源,却一无所获。就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暗中帮助她。
凭借这些证据,她勉强稳住了阵脚,开始了反击。
然而,沈宏远狗急跳墙,竟然雇佣了社会上的混混,在她下班途中拦截她的车,试图威胁她,甚至……制造“意外”。
那天晚上,沈薇的车被两辆黑色轿车逼停在一条相对僻静的路上。几个彪形大汉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棍棒,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
司机吓得脸色发白,沈薇也紧紧攥住了手机,手心冒汗。她强迫自己冷静,思考着对策。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黑色的轿车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态冲了过来,直接挡在了沈薇的车和那群混混之间。
车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下来。
竟然是陆泽!
他脸色冷峻,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那几个混混,周身散发出的强大气场,竟然让那几个混混一时不敢上前。
“滚。”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那群混混互相看了看,似乎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又或许是认出了他(沈薇后来才知道,陆泽的公司在安保和某些灰色地带也有些势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骂骂咧咧地上车离开了。
危险解除,沈薇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愤怒和疑惑淹没。
她推开车门,走到陆泽面前,质问道:“陆泽!你到底想干什么?跟踪我?还是导演一出英雄救美,好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陆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事,才沉声说:“最近不太平,沈宏远狗急跳墙了,你出门多带点人。”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关切,让沈薇愣住了。
“不用你假好心!”她嘴硬道,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为什么他要帮她?他不是应该恨她入骨吗?
从那天起,沈薇开始留意。她发现,在她与沈宏远斗争最关键的几个节点,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巧合”或“匿名帮助”出现,让她化险为夷。她动用关系去查,所有的线索,都隐隐约约地指向了陆泽。
他像一道沉默的影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为她挡去了许多明枪暗箭。
她不明白。她曾经那样对他,他为什么还要帮她?
她约他见面,在一家安静的咖啡馆。
“为什么帮我?”她直接开门见山,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陆泽搅动着杯里的咖啡,沉默了片刻,才抬起眼,那双桃花眼里情绪复杂,有她看不懂的深沉。
“我不是在帮你。”他缓缓开口,“我是在帮我自己。”
“什么意思?”
“沈薇,”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用了四年时间忍受你的羞辱,又用了三年时间拼命往上爬。不是为了报复你,而是为了……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而不是永远活在你的施舍和阴影之下。”
沈薇彻底震住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