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都是废物!” 皇上一脚踹翻身前的案几,奏折散落一地,“紫禁城的防卫是干什么吃的?一群猫都能闯进来袭击嫔妃!查!给朕彻查!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幕后指使找出来!”
可他心里清楚,猫群来无影去无踪,又早已消失在宫外,想要查清真相谈何容易。
皇上快步上了轿子,催促这太监快速赶往永寿宫。
到了永寿宫,皇上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熹妃,她脸上、身上布满了狰狞的抓痕,下身的血迹还未干涸,原本温婉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触目惊心。
太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熹妃娘娘失血过多,虽已保住性命,但腹中双胎…… 已然不保。且娘娘身上伤痕过深,日后怕是…… 怕是会留下永久的疤痕,再难痊愈。”
皇上看着熹妃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又想起她此前偷偷告诉自己怀的是双胞胎时的喜悦模样,心中一阵剧痛。
皇上伸出手,想触碰她的脸颊,却又怕弄疼她,最终只能无力地垂落。
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他只能对着空荡荡的宫殿嘶吼,怒骂,大内侍卫却连一只猫都抓不到,真是可笑。
今夜当值的侍卫都受了无妄之灾,他们是听从熹妃的命令远远避开的,事情不对附近的侍卫也是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可等他们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没有一只猫的身影了。
深夜,皇上独自跪在佛堂,双手合十,额头抵在冰凉的佛龛上。他一生杀伐决断,从未有过如此无力的时刻。看着佛像慈悲的面容,他声音沙哑地祈祷:“上天若要惩罚,便惩罚朕一人。熹妃无辜,孩子们无辜,求上天保佑熹妃平安,莫要再降罪于她……”
佛堂内香烟袅袅,却掩盖不住他眼底的悲痛与绝望,更抹不去熹妃身上那片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以及那段痛失双胎的锥心之痛。
永寿宫熹妃的惨状还未传到宫墙之外,景仁宫的暖阁里却已响起压抑不住的笑声。
皇后捏着手中的蜜蜡佛珠,指腹摩挲着圆润的珠子,眼底却满是得意的精光,方才听到太监禀报时的震惊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 “天助我也” 的狂喜。
“哈哈哈…… 真是老天有眼!” 皇后放下佛珠,猛地拍了下桌案,桌上的青瓷茶盏被震得轻轻晃动,“本宫还在愁如何除去她腹中那个孽种,没想到一群猫就替本宫办了大事!这熹妃,果然是个招灾的祸根!”
一旁的剪秋连忙上前,递上一杯温热的参茶,低声附和:“娘娘说的是,这熹妃自回宫后便风头太盛,连带着腹中的孩子都占尽了福气,如今遭此横祸,想必也是上天都看不惯她的嚣张。”
皇后接过参茶,却没有喝,只是放在唇边轻轻呵着气,眼神冷得像冰:“上天看不惯是一回事,宫里宫外的人的看法才是要紧的。你去安排一下,让咱们的人在各处散布消息 —— 就说熹妃回宫前,钦天监早已算出她命带‘危月燕’,此星入宫本就犯了冲月之煞,是大不吉的征兆。”
剪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躬身应道:“奴才明白,这就去办。只是…… 要如何让众人信服?毕竟钦天监已经换了人,季惟生可是熹妃的人。”
“怎么不信?” 皇后冷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杯沿,“让伊思理把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他任钦天监正使的时候曾劝过熹妃,让她暂缓回宫,等煞气过了再做打算,可她偏不信邪,非要顶着煞星入宫,这不,上天震怒,特意派了‘玄猫使者’带着猫群来惩罚她,不仅要让她受皮肉之苦,还要取了腹中孩子的性命,以示天威不可违!”
皇后脸上浮现一抹讥笑,“伊思理被季惟生从钦天监正使的位置上赶下去,想必,他比我们更懂怎么说才能让皇上、让天下人相信,他之前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季惟生欺君罔上,熹妃不听劝阻,才造成如今这一切的。”
皇后顿了顿,又补充道:“再添些细节,就说那些黑猫通体乌黑,眼睛泛着绿光,一看就不是凡物,定是上天派来的使者。还有,要强调熹妃身上的抓痕,那是上天给她的警示,若她再不知收敛,日后还有更重的惩罚等着她!
让伊思理好好斟酌斟酌,编的越危言耸听越离奇越好。这样才能让那些贩夫走卒感兴趣,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熹妃是被上天惩罚的不详之人。”
剪秋连忙点头:“奴才记住了,保证不出半日,整个京城都会知道这件事。”
“你办事我放心。”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端起参茶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入喉咙,却驱不散她心底的寒意。
“这样一来,既除了她的孩子,又让她背上‘冲月煞星’的名声,日后皇上见了她,难免会心生忌讳,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宠爱她。至于那些抓痕…… 哼,一个满身疤痕的女人,还怎么和本宫争?”正说着,门外的太监又来禀报,说皇上在碎玉轩大发雷霆,已经下令彻查此事。
皇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查?让他查去!一群猫来无影去无踪,他能查到什么?本宫又没有插手,查到谁头上算谁倒霉,若是查不到,只会让所有人都相信,这是上天的惩罚,和任何人都无关。”
“那我们要不要阻止?”剪秋暗示,阻止皇上的人查。
皇后抬手,“不必,别脏了咱们的手,再让人栽赃到本宫头上,咱们看戏就是。”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熹妃醒来后得知真相的绝望模样,看到皇上对熹妃日渐冷淡的场景。“熹妃啊熹妃,你以为回宫就能夺回一切,却不知,这紫禁城的天,从来都是本宫说了算。”
剪秋站在一旁,看着皇后得意的背影,心中不禁心生佩服 ——主子的心思,竟如此深沉,连上天都能被她拿来做棋子,想来这后宫之中,再无人能是她的对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