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猛地推开，二哥站在门口，脸色变了：“三儿！老李刚才偷偷打了通电话，我路过门房听见的——他叫人赶紧‘处理掉后备胎上的修补标记’！”
林烨正低头看着摊开的交易记录，听见这话立刻合上信封，抬头盯住二哥：“你说清楚，他在跟谁打电话？有没有提名字？”
“没说是谁，但语气急得很。”二哥喘了口气，额角还带着汗，“我就在门外站了几秒，他声音压着，可‘后备胎’‘修补’这几个字听得真真的。我一走神，他就挂了。”
林烨把信封塞进抽屉最底层，顺手锁上。“你听清他说要怎么处理了吗？是拆下来还是烧了？”
“没说具体，就一句‘赶紧弄干净，别留痕迹’。”二哥皱眉，“这事不对劲。咱们已经换了货，赔款也谈妥了，他还慌什么？难道那车轮胎……藏着什么不能让人看的东西？”
林烨没答，转身从桌上拿了本子和笔，快速记下车牌尾号。“这车是供应商的人开来的，半夜从侧门进，现在又急着抹掉修补痕迹，说明那标记不是普通的修车疤。”他顿了顿，“搞不好，那是他们调包钢材时用的暗号。”
二哥盯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连暗号都想到了？”
“你想多了。”林烨合上笔记本，语气平静，“我只是顺着线索推。你既然听见了，说明事情还没完。现在最重要的是查那辆车，看看到底有什么名堂。”
“我去查？”二哥犹豫了一下，“可我现在去翻人家轮胎，算怎么回事？万一被撞见，不又起冲突？”
“你不用亲自去。”林烨把本子递过去，“你是运输组的头，派小王去就行。就说最近雨多路滑，怕货车爆胎，安排一次全面检查。轮子、刹车、底盘都过一遍，特别是后备胎。”
二哥接过本子，眼神却没移开：“你每次都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记者一叫就到，照片拍得像蹲点守了一夜，现在连轮胎上的疤都猜到有问题……三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出事？”
林烨抬眼看他：“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拿工地安全赌的人？”
“我不是说你害人。”二哥声音低了些，“我是说，你手段太准了。准得不像碰巧。老李那天值夜班，是你硬让他顶的吗？照片的角度，像是提前架好了地方等他们动手。你到底……有没有别的路子？”
办公室里一时静下来。窗外工地上吊车还在动，绳索拉紧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
林烨走到窗边，看着那辆停在仓库角落的货车。车尾朝外，后备胎的位置正好被挡着，看不见。
“我没有设局。”他开口，声音不高，“我只知道，一根不合格的钢筋都不能上楼。至于怎么查出来的，你现在不需要知道。兄弟之间，信比什么都重要。”
“可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信？”二哥往前半步，“妈常说你变了，以前话多，现在话少，做事却越来越狠。昨天那一套，步步压着人走，连我都喘不过气。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了，就等着他们犯错？”
林烨转过身：“我要是真有那么大本事，还会让次品钢进工地？会让老李收钱？我会在事发前就拦住。”
“那你为什么偏偏在那天晚上查系统？为什么刚好抓到画面？”二哥盯着他，“你说你靠朋友帮忙，可城里那些人，平时连电话都不接。你一开口，他们立马带着记者往这儿赶？三儿，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哥。你瞒着我，是在防我吗？”
林烨沉默了几秒，拉开抽屉，从夹层里抽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技术组刚送来的复检报告。这批换下来的钢，含碳量还是超标。表面刷了漆，冒充国标货。运输单上的出厂时间，比实际早了三天。这些，都不是我能编出来的。”
二哥接过纸，手指微微发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烨继续说，“你觉得我藏了后手，甚至可能利用了老李的难处。可我告诉你，我没逼他犯错，但我也不会因为他可怜就放过去。楼要是塌了，死的是工人，伤的是全村人的命。我不光要查这一车货，还要查他们之前送过的每一笔。”
“那你打算怎么办？”二哥低声问，“继续靠你的‘朋友’？还是再拿出一张谁都拍不到的照片？”
“这次不用。”林烨把钥匙扣放在桌上，“我已经让小王去查轮胎了。等结果出来，咱们一起看。你是运输组长，这事由你主导。查到什么，你说了算。”
二哥愣了一下：“你让我查？”
“不然呢？”林烨直视他，“咱们是一家人。你管外联，我管全局，出了事一起扛。我不可能什么事都自己冲在前头，把你晾在一边。”
二哥嘴唇动了动，终于点了头：“好，我这就安排小王去。”
他转身要走，手搭上门把时又停下：“三儿……你越来越像个人物了。”
声音很轻，听不出是夸还是叹。
门关上后，林烨站在原地没动。几秒后，他重新拉开抽屉，取出系统终端，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
【风险扫描 - 回溯门房通话】
画面一闪，模糊影像浮现：老李坐在桌前，手里握着一部旧手机，屏幕亮着。通话对象未显示姓名，但系统自动标注了号码归属地——城西建材黑市，曾有多起倒卖伪劣钢筋案关联此号。用户信息栏跳出一行小字：**张秃子，前劳改释放人员，专营物流凭证伪造，风险等级：高。**
林烨盯着那行字，手指缓缓收紧。
他退出界面，把终端塞回口袋，走到办公桌前坐下。窗外天色渐暗，工棚陆续亮起灯。远处传来工人收工的喧闹声，夹杂着笑声和碗筷碰撞的响。
他翻开笔记本，在车牌尾号下面写下一行字：“张秃子，后备胎修补，极可能为调包标记。”
笔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需确认是否与其他批次车辆一致。”
正要合上本子，系统提示音忽然响起。
【新任务已发布：追踪异常物流链】
林烨的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方，没按下去。
他抬头看向窗外，那辆货车仍停在原地，车尾阴影拉长，几乎盖住了整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