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收藏家’笑了笑，指了指中央那些服务器，“一部分在那里，更多的是……在云端，在无数个匿名节点之间跳跃。摧毁这里，不过是毁掉一个终端而已。至于我的身份……”他顿了顿，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一个对生命形态演化感兴趣的……投资人罢了。你们可以叫我m先生。”
他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这个世界需要变革，需要引导。国家、民族、意识形态……这些枷锁束缚了人类太久了。沃瑟曼的‘源血’和‘普罗米修斯’计划，虽然粗糙且危险，但指明了一个方向——打破个体的局限，迈向集体的升华。而我，只是在寻找一条更优雅、更可控的道路。比如，将最优秀的战士意识数字化，剥离情感的干扰，创造绝对忠诚、绝对高效的……守护者。”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龙云和玛利亚，带着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审视：“比如你们二位，就是极其优秀的‘素材’。你们的战斗本能、适应能力、意志力……如果能够数据化，必将成为新纪元最完美的基石。”
“你疯了。”玛利亚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情绪——冰冷的杀意。
“疯了吗？或许吧。”m先生不以为意地放下咖啡杯，“但历史总是由疯子书写的。可惜，你们不愿意合作。那么，就只能……清理掉了。”
他话音未落，龙云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废话，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但几乎在枪响的同时，m先生身后那庞大的曲面显示屏墙猛地爆发出刺眼的亮光！一面厚重的、之前与屏幕融为一体的防弹玻璃幕墙瞬间落下，“铛！”的一声巨响，将子弹挡在了外面！玻璃上只留下一个白色的蛛网裂痕！
“再见，优秀的素材们。”m先生的身影在玻璃后变得模糊，他按下了手腕上的一个按钮。“尝尝我最后的‘艺术品’吧。”
“轰隆隆——”
环形空间四周的墙壁突然打开数道暗门，三个高大、苍白、眼中闪烁着混沌红光的身影，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走了出来。它们的体型接近“普罗米修斯”，但细节更加精致，皮肤下隐约可见能量流动的幽蓝光芒，手臂化成了类似旋转电锯和能量爪的恐怖武器。
改良型“普罗米修斯”——“收割者”！
“毒蛇！摧毁服务器！”龙云大吼，同时将Glock 19 moS的射击模式调整到全自动，对着最近的一台“收割者”倾泻子弹！
“砰砰砰砰——！”
子弹打在“收割者”的胸膛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虽然打穿了它的外皮，带出些许暗色粘液，但它的动作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被激怒，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加速冲来！
玛利亚没有任何犹豫，一个翻滚躲开另一台“收割者”挥来的能量爪，mp7A1对准中央平台的服务器机组疯狂扫射！
“噗噗噗噗——！”
4.6mm子弹打在服务器外壳上，火花四溅，屏幕接连爆裂！但核心机组似乎有额外的装甲保护，一时难以彻底摧毁。
第三台“收割者”则径直冲向龙云，旋转的电锯手臂带着刺耳的嗡鸣，狠狠劈下！
龙云侧身闪避，电锯擦着他的战术背心掠过，带起一溜火星！他左手的Glock 19 moS几乎顶着对方的腋下连续开枪！
“砰！砰！砰！”
暗色的血液飞溅！那台“收割者”动作一滞。
但第一台被龙云射击的“收割者”已经逼近，能量爪直掏龙云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沉闷如重锤敲击的巨响从侧面传来！.300 winchester magnum子弹以恐怖的动能，精准地命中了那头“收割者”的头颅！它的脑袋如同西瓜般爆开，红白之物溅射得到处都是！无头的尸体晃了晃，沉重地栽倒在地。
是陈云峰！他在制高点捕捉到了这致命一击的机会！
“谢了，火种！”龙云低吼，趁机一个扫堂腿踢在面前那台受伤的“收割者”膝盖关节处！本就受创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收割者”身体失衡前扑！
龙云没有给它任何机会，左手反握“龙牙”战术直刀，身体借势旋转，乌黑的刀光如同毒蛇出洞，精准狠辣地刺入了它颈侧与躯干的连接缝隙——一个装甲相对薄弱的区域！
“噗嗤！”
刀身尽没！手腕猛地一拧！破坏性的力量瞬间切断了重要的能量线路和神经束！
“收割者”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的红光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此时，玛利亚也已经打空了mp7A1的弹匣，但她成功用最后一枚“水鬼”磁性炸弹吸附在了服务器机组的主能源接口上！
“幽灵！撤！”她大喊一声，按下了遥控器！
“轰！！”
剧烈的爆炸将剩余的服务器机组炸得四分五裂！电光和火焰冲天而起！整个环形空间剧烈震动，更多的屏幕彻底熄灭！
仅剩的那台“收割者”似乎因核心指令单元的损坏而陷入了混乱，在原地发出无意义的嘶吼。
龙云和玛利亚没有丝毫恋战，转身就向着来路狂奔。
“所有单位！目标数据中枢已摧毁！立即撤离！重复，立即撤离！铁锤，引爆预设‘礼物’！制造混乱！”龙云在频道中大吼。
“哈哈！就等这句话了！”伊万兴奋的吼声传来。
紧接着，整个地下堡垒各处传来了接二连三、远比之前更加猛烈的爆炸声！伊万将他带来的所有剩余炸药，都布置在了承重结构和能源节点上！
地动山摇！穹顶开始大规模坍塌，巨大的混凝土块和金属构件如同雨点般落下！
龙云和玛利亚在摇摇欲坠的通道中亡命飞奔，身后是吞噬一切的火焰和崩塌。
“信天翁！信天翁！这里是幽灵！请求紧急接应！坐标发送！我们正在上来！”林志豪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带着紧迫。
当龙云和玛利亚冒着不断坠落的碎石，终于冲出那个作为应急出口的隐蔽山洞，重新呼吸到阿尔卑斯山冰冷而清新的空气时，巨大的V-280“勇士”已经悬停在低空，强劲的旋翼气流卷起漫天雪粉。
詹姆斯和伊万架着受伤不轻的李卓，陈云峰抱着他的狙击步枪，林志豪和汉斯、艾米丽正在组织登机。
龙云和玛利亚是最后冲上飞机的。
舱门缓缓关闭，将外面崩塌的山体、冲天的火光和刺耳的警报声隔绝。
飞机迅速拉高，调整方向，向着德国边境疾驰而去。
机舱内，没有人说话。只有伤员粗重的喘息声，以及汉斯和艾米丽进行紧急医疗处理的细微声响。
龙云瘫坐在座椅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右胸的剧痛、左腿的灼痛、背部的酸胀，以及强行压制伤势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玛利亚，她闭着眼睛，靠在舱壁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出表情，但紧握着mp7A1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
李卓躺在担架上，处于昏迷状态，但生命体征在汉斯的努力下趋于稳定。“雪貂”在之前的手术中未能挺过来，但他用生命换回的情报，已经发挥了关键作用。
他们成功了。摧毁了“收藏家”在阿尔卑斯山的老巢，重创了他的计划，获取了至关重要的情报。但“收藏家”m先生本人逃脱了，沃瑟曼的数据备份也可能并未被完全清除。
这不是彻底的胜利，这是一场惨烈战役的结束，也是另一场更复杂、更隐蔽战争的开始。
龙云艰难地抬起左手，从胸前口袋摸出那四枚冰冷的铭牌，紧紧攥在手心。
狼王、猎鹰、野狼、信鸽……兄弟，又一个据点被拔除了。但路，还很长。
他闭上眼睛，任由疲惫和伤痛将自己吞噬。
飞机穿透云层，下方是连绵的阿尔卑斯雪山，在朝阳的映照下，反射着璀璨而冰冷的光芒。
灰烬，再次从地狱归来。带着伤痕，带着疲惫，也带着永不熄灭的怒火与信念。
熔炉的火焰或许会暂时黯淡，但只要还有一丝余烬，终将再次燃起，焚尽世间一切黑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