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酋长，我在。”娜塔莉亚的声音立刻回应，没有丝毫慌乱，只有高速运转大脑带来的轻微喘息，“干扰持续，覆盖半径三公里。敌方信号源已强制静默。指挥所主系统离线，备用独立系统已接管。物理隔离完成。”
“分析它。”林志豪的目光穿透黑暗，死死锁住那点红光，“所有细节。来源，技术特征，可能的追踪方式。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看我们。”
“明白。物理样本已获取，开始逆向工程。”娜塔莉亚的回答简洁有力。黑暗中，传来极其轻微的塑料封装袋的窸窣声，接着是便携式扫描仪启动时低沉的嗡鸣，幽蓝的微光短暂地勾勒出她专注的侧影。
“扳手，”林志豪转向皮埃尔的方向，“那个油田监控站，废弃能源公司的。信号中继点？”
皮埃尔的声音带着技术狂人特有的兴奋，即使在绝对的黑暗里：“八九不离十，酋长！定向发射，指向代尔祖尔方向，终端有强干扰源屏蔽。这玩意儿……”他指的是勋章里的追踪器，“……工艺精得很，微型化、低功耗、抗干扰涂层……像是情报机构的活儿，但又不是任何已知制式。杂糅风格，像是……实验室产品？或者某个特别有钱的私人订制？”
“私人订制……”林志豪咀嚼着这个词，鼹鼠临死前“永生…门关不上…”的呓语再次在脑海中尖锐地回响。蓝门徽章冰冷的触感仿佛还留在掌心。“渡鸦，帕拉斯安保，贝鲁特的空壳，伊朗圣城旅的基金会关联线，重新梳理。给我钉死它们。”
“已经在交叉碰撞数据流。”娜塔莉亚的声音伴随着细微的键盘敲击声——那是连接在物理隔离备用系统上的加密键盘，“资金链条的隐蔽节点正在暴露，需要时间串联。”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林志豪的声音斩钉截铁，“72小时坐标点，幼发拉底河谷。所有情报，向这个漏斗汇聚。火种、毒蛇、幽灵，”他点了三个最擅长渗透侦察的名字，“做好随时出发的准备。”
“收到。”黑暗中，三个方向传来几乎同步的低沉回应。
“干扰持续多久？”林志豪问娜塔莉亚。
“安全阈值内还能维持十五分钟，酋长。再长，基地其他通讯和雷达会受不可逆损伤。”
“十五分钟后，恢复最低限度通讯。对外通告：基地电力系统故障，正在抢修。”林志豪下达指令，随即转向皮埃尔，“扳手，立刻去电力区，配合基地工程兵，做一场‘故障抢修’的戏。要逼真。”
“明白！保证火花四溅！”皮埃尔的声音透着搞破坏的愉悦，一阵摸索声后，沉重的防爆门滑开又关闭，他带着工具冲了出去。
林志豪站在原地，任由黑暗包裹。那点追踪器的红光，像一枚冰冷的钉子，钉在沙伊特拉短暂的安宁之上。伏特加的麻痹感早已消散，昨夜庆功的喧嚣恍如隔世。阴影从未远离，它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致命的方式，重新缠绕上来。
十五分钟后，随着一阵轻微的嗡鸣，指挥所的应急照明灯管挣扎着闪烁了几下，终于稳定地亮起惨白的光。主屏幕也次第亮起，虽然许多数据流尚未恢复，但基地的生命体征重新显现。
“最低通讯恢复。”娜塔莉亚报告，手指在主键盘上飞快敲击着，“外部线路优先保障政府军指挥链路和俄军‘西伯利亚狼’的协同频道。基地内部通讯……暂时还是一片杂音。”
“足够了。”林志豪点头。他走到被拆解的勋章前，那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元件已被封装在抗静电袋里，红光在袋子里显得更加微弱。他拿起袋子，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膜传来。“铁蛋，跟我出去。”
卢卡斯早就憋坏了，立刻跟上：“头儿，这玩意儿怎么处理？砸了？还是……”他做了个扔出去的动作。
“留着。”林志豪的声音没有波澜，“它还有用。”
厚重的防爆门滑开，外面基地的喧嚣声浪混合着干燥的风沙气息扑面而来。阳光刺眼，基地各处一片“灾后重建”的景象。政府军士兵骂骂咧咧地整理着被电磁脉冲波及、导致部分电路熔断的探照灯线路；几个“黑水牛”的佣兵围着他们那辆引擎盖冒烟的皮卡抓耳挠腮；远处，“西伯利亚狼”的队员正和基地工兵一起，对着冒烟的备用发电机指指点点。广播里，基地通讯官用带着浓重阿拉伯口音的英语反复播报：“……重复，基地电力系统遭遇突发故障，正在全力抢修，请各单位保持冷静，非必要不启用无线通讯……”
皮埃尔正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梯子上，对着一个冒烟的配电箱“奋力抢修”，焊枪火花四溅，嘴里还大声指挥着下面的政府军士兵递工具，演得惟妙惟肖。
“这戏不错。”卢卡斯咧咧嘴。
林志豪的目光扫过混乱却有序的基地，最后落向西北角的训练场。那里似乎成了混乱中唯一的净土，引擎的咆哮和机枪的点射声依旧响亮。
“去训练场。”林志豪迈开步子。
训练场边缘的沙土地上，干燥的风卷起细小的沙尘旋涡。场中央，詹姆斯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如同战鼓，压过了一切背景噪音。
“节奏！妈的！节奏！”他拍打着架在沙袋上的mk48 mod 1那冰冷的枪身，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围在他身边那几个“黑水牛”机枪手的脸上，“机枪不是滋水枪！点射！三到五发！感受它的呼吸！后坐力？那是你的朋友！让它推着你，顺着弹道走！就像这样——！”
话音未落，詹姆斯庞大的身躯已经如同扑击的棕熊般轰然卧倒。枪托抵肩的动作快得模糊，“咚咚咚！咚咚咚！”两个干脆利落的点射泼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