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轩门前广场。
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声浪如同沸腾的熔岩,将初冬的寒气彻底驱散!巨大的“礼法论”擂台在聚光镜阵列的照耀下,如同燃烧的圣坛!擂台上,一个粗布汉子正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控诉着乡绅以“礼法”之名强占田产!台下群情激愤,民意箱被塞得满满当当!
“说得好!”
“砸了那些吃人的牌坊!”
“玲珑夫人万岁!”
狂热!极致的狂热!思想的火焰在万民心中熊熊燃烧!
景云岫立于擂台侧后方临时搭建的“观礼阁”二楼。她一身素净月白,脸上覆着轻纱,只露出一双沉静如寒潭的眼眸。脊椎深处,那新生的暗银骨痂传来阵阵轻微的、如同新刃磨合般的嗡鸣。力量内敛,却蓄势待发。掌心玉扣紧贴,空间内暗紫毒火无声流淌,冰冷而暴戾。
她冰冷的视线扫过沸腾的人海,最后落在擂台对面——那座象征着清流权威的国子监静坐方阵。孔令贤须发皆白,脸色铁青,在学子们的簇拥下,如同怒目金刚。他身侧,几名身着翰林官服的老者,眼神阴鸷,嘴唇翕动,似在低声咒骂。
“姑娘,”宋小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孔祭酒那边…眼神好吓人…还有…景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刚才在人群里晃了一下…”
景如雪…终于忍不住了?要在这万民瞩目的擂台上…泼脏水?掀桌子?
景云岫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让他们…闹。”
话音刚落——
“妖孽!祸国妖孽——!”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如同淬毒的冰锥,猛地刺破喧嚣!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妇人,如同疯魔般冲出人群,直扑擂台!她手中挥舞着一张皱巴巴的黄纸,脸上涕泪横流,眼神却空洞而怨毒!
“玲珑妖妇!你害死我儿!还我儿命来——!”妇人扑倒在擂台边缘,捶胸顿足,嘶声哭嚎,“我儿…我儿就是看了你那妖书《梁祝》!学那梁山伯殉情!跳了护城河啊——!你…你蛊惑人心!不得好死——!”
死寂!瞬间降临!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台上控诉的汉子张着嘴,愣在原地。台下汹涌的人潮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那哭嚎的妇人,又惊疑不定地转向观礼阁上的景云岫!
“天啊…殉情?”
“《梁祝》…真害死人了?”
“这…这…”
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蔓延!狂热的气氛瞬间蒙上一层阴影!
“妖妇!偿命!”
“砸了擂台!烧了妖书!”
“为死去的孩子讨公道!”
人群中,几个身影猛地窜出,挥舞着棍棒,嘶声力竭地煽动!正是景如雪安插的死士!混乱!如同火星溅入油锅!瞬间点燃!
“保护夫人!”宋青阳目眦欲裂,带着惊鸿苑护院死死护住擂台!
“肃静!肃静!”司仪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却被淹没在喧嚣中!
“拿下妖妇!”孔令贤猛地站起身,须发戟张,厉声咆哮,“妖书害命!证据确凿!玲珑妖妇!罪该万死!学子们!随老夫…清君侧!诛妖邪——!”
“诛妖邪——!”
“清君侧——!”
国子监学子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炸开!他们推开维持秩序的衙役,挥舞着书本、砚台,如同愤怒的潮水,冲向擂台!冲向观礼阁!
“拦住他们!”
“保护孔祭酒!”
“反了!反了!”
官兵、衙役、惊鸿苑护院、愤怒的学子、被煽动的百姓…彻底搅成一锅沸腾的粥!推搡!哭喊!叫骂!棍棒挥舞!场面彻底失控!
“姑娘!快走!”宋小蝶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景云岫的衣袖!
景云岫纹丝不动。冰冷的视线穿透混乱,精准地锁定人群中几个鬼祟的身影——正是那几个煽动暴乱的死士!以及…隐藏在国子监学子中,几个眼神冰冷、动作矫健的…杀手!
杀招!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借“殉情”之名,煽动民愤,制造混乱,混在暴乱中…行绝杀之实!
“点火。”景云岫声音嘶哑平淡,如同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点…点火?”宋小蝶懵了。
“擂台…聚光镜。”景云岫目光投向擂台后方那巨大的聚光镜阵列。
宋青阳瞬间会意!嘶声咆哮:“点火!最大亮度!快——!”
光影学徒手忙脚乱!疯狂拉动绳索!巨大的油脂灯在滤色水晶片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赤红!幽蓝!翠绿!数道光柱如同燃烧的熔岩,瞬间将整个擂台笼罩在一片光怪陆离、刺目欲盲的光影风暴之中!
强光!瞬间压制了混乱!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动作一滞!
就在这刹那的凝滞中——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刺骨、带着冻结灵魂般恶寒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毫无征兆地从西方皇宫深处——静思殿的方向!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
“呃啊——!”
“头…头好痛!”
“冷…好冷…”
无数人抱头惨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一股阴冷、粘稠、带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紫黑色气流,如同活物般,从静思殿方向弥漫开来!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光线扭曲!温度骤降!
紫气!静思殿封印崩溃!邪神气息外泄!
“吼——!”擂台上,那个哭嚎的妇人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瞬间被一片粘稠的紫黑色覆盖!她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野兽般嘶吼,身体如同充气般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狰狞的紫黑色纹路!指甲暴涨!如同厉鬼!猛地扑向最近的一个学子!
“啊——!”惨叫声凄厉!
混乱!瞬间升级为…恐怖!
“妖…妖怪!”
“静思殿…邪神出来了!”
“跑啊——!”
人群彻底崩溃!哭喊声!尖叫声!踩踏声!如同末日降临!
“姑娘!”宋小蝶吓得瘫软在地!
景云岫瞳孔骤缩!静思殿…竟在此时崩溃?!景如雪…你竟敢引动邪神?!疯了!
她猛地踏前一步!脊椎深处暗银骨痂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意念疯狂驱动空间!暗紫毒火轰然沸腾!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
不能再等!
“凝!”她心中无声咆哮!双手猛地抬起!掌心向上!十指张开!对着混乱的广场!对着弥漫的紫黑邪气!狠狠一握!
嗡——!!!!
心脏空间内!暗银脊柱骨矛剧震!缠绕其上的暗紫毒火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空间联系!疯狂涌出!
轰隆隆——!!!
以擂台为中心!整个翰墨轩广场上空!空气瞬间扭曲!无数道细密的、闪烁着暗紫色幽光的空间裂纹,如同蛛网般凭空出现!瞬间蔓延!覆盖了整个天空!
暗紫毒火!空间壁垒具现!
一个巨大的、倒扣的碗状暗紫色光罩!如同最坚固的堡垒!瞬间将整个广场笼罩在内!光罩表面,暗紫毒火如同熔岩般流淌!散发出冰冷、腐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嗤嗤嗤——!!!
紫黑邪气撞上暗紫光罩!如同冰雪遇上烧红的烙铁!瞬间发出刺耳的腐蚀声!大量紫黑邪气被毒火灼烧、湮灭!但仍有更浓烈的邪气从静思殿方向源源不断涌来!疯狂冲击着光罩!光罩剧烈震荡!暗紫毒火疯狂消耗!
“呃——!”景云岫身体猛地一晃!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覆面的轻纱!脊椎骨痂传来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强行构筑如此庞大的空间壁垒,对抗邪神气息,消耗巨大!反噬凶猛!
“姑娘!”宋小蝶哭喊!
“无妨!”景云岫强行站稳!眼神冰冷如淬火寒刃!她意念再动!
刷——!
擂台后方巨大的聚光镜阵列光芒再变!所有滤色片瞬间切换!赤红!幽蓝!翠绿光柱交织融合!化作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如同大日煌煌的炽白光芒!光柱并非射向人群!而是…射向空中那暗紫色的空间壁垒!
嗡——!
炽白光芒融入暗紫壁垒!如同在熔岩中注入了滚烫的钢水!暗紫光罩瞬间光芒大盛!其上的毒火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能量!燃烧得更加猛烈!湮灭邪气的速度骤然加快!
“吼——!”光罩内,那些被紫气侵蚀、发生异变的“人”,在炽白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上的紫黑纹路迅速消退!眼神恢复清明!随即瘫软在地!
净化!光与毒火的融合!净化邪气!
“天啊…神迹!”
“玲珑夫人…在救我们!”
“是光!是玲珑夫人的光!”
混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无数人呆呆地看着空中那巨大的、燃烧着暗紫火焰、却又散发着神圣炽白光芒的壁垒!看着那些被“净化”的同伴!看着高台上那道染血挺立的身影!
信仰!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
“玲珑夫人——!”
“文曲星下凡——!”
“护佑苍生——!”
震天的欢呼!如同海啸般爆发!声浪直冲云霄!愿力!汹涌澎湃的愿力!如同决堤的江河!疯狂涌入景云岫体内!滋养着濒临崩溃的空间壁垒!暗紫光罩光芒更盛!稳固如山!
“不…不可能!”孔令贤看着眼前神迹般的景象,老脸煞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妖法!这是妖法!”人群中,那几个煽动的死士和杀手,眼中凶光爆射!他们知道,再不行动,就彻底完了!
“杀了她!”一名死士厉声嘶吼!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柄淬毒的匕首!身形如电!无视光罩的威压(光罩主要对外,对内压制较小),直扑观礼阁上的景云岫!同时,另外几名杀手也暴起发难!目标直指景云岫要害!
“保护夫人!”宋青阳目眦欲裂!带着护院拼死阻拦!
但杀手速度太快!角度刁钻!眼看毒匕就要刺入景云岫后心!
千钧一发!
“放肆!”
一个冰冷如九幽寒泉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一股无形的、带着煌煌天威般的恐怖威压,瞬间降临!
噗!噗!噗!
扑向景云岫的几名杀手,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猛地僵在半空!随即!身体如同充气的气球般瞬间膨胀!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暗紫色裂纹!
“不——!”绝望的嘶吼只发出一半!
轰——!!!
几声沉闷的爆响!几名杀手身体猛地炸开!血肉横飞!腥臭扑鼻!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漫天血雾!尸骨无存!
秒杀!空间碾压!
慕容玄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观礼阁上!玄色衣袍无风自动!他面色冰冷如万载寒冰,深邃的眼眸中,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怒火!他指尖,那枚墨玉扳指,此刻正散发着灼热到刺目的光芒!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镇压诸天的恐怖气息,正从中弥漫开来!
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呆若木鸡的孔令贤和国子监学子,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深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静思殿封印松动!邪气外泄!祸乱京城!”
“景贵妃景如雪!勾结邪佞!引动邪神!意图谋逆!罪证确凿!”
“传本王令!”
“凤翎卫!血滴子余孽!即刻锁拿景如雪!押送天牢!严刑究问!”
“国子监祭酒孔令贤!煽动学子!冲击擂台!扰乱视听!革职查办!”
“一应涉案人等!格杀勿论!”
字字如刀!句句如雷!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权威!
轰——!!!
全场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天逆转惊呆了!景贵妃…引动邪神?!谋逆?!孔祭酒…革职查办?!
“不…不可能!”孔令贤如遭雷击,噗通一声瘫倒在地!
“王爷英明!”
“诛杀妖妃!”
“肃清朝纲!”
短暂的死寂后!震天的欢呼声再次爆发!声浪比之前更加狂热!更加虔诚!
慕容玄不再看台下。他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景云岫身上。看着她惨白染血的面容,看着她挺直的脊背,看着她眼中那冰冷的、不屈的暗紫锋芒。他指尖的扳指,灼热得几乎要融化,与景云岫体内那股冰冷的毒火…形成一种奇异的、如同阴阳两极般的…共鸣!
“夫人…”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你…可还好?”
景云岫抹去嘴角血迹,目光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死不了。”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西方皇宫深处,静思殿的方向。那里,紫黑邪气依旧汹涌,疯狂冲击着暗紫光罩。
“火…还没灭。”她声音嘶哑。
慕容玄眸光骤凝!他缓缓抬起手,指尖那枚灼热的扳指,光芒爆射!
“那…就让它…烧得更旺些!”
他指尖猛地一点!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带着煌煌天威的金色光芒,如同撕裂黑暗的雷霆,从扳指中爆射而出!狠狠轰入暗紫光罩之中!
嗡——!!!
暗紫光罩瞬间光芒万丈!毒火与金光交融!化作一种更加神圣、更加狂暴、带着净化一切邪祟气息的…白金色烈焰!
白金色烈焰所过之处!紫黑邪气如同冰雪消融!发出凄厉的尖啸!迅速退散!净化速度暴涨!
“吼——!”
一声充满无尽怨毒与愤怒的、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恐怖嘶吼,猛地从静思殿方向传来!震得整个京城都在颤抖!
静思殿上空!那扇巨大的、流淌着暗红血光的殿门虚影,竟…缓缓浮现!门缝…裂开了一丝!一只巨大、冰冷、充满毁灭气息的…暗紫色竖瞳,在门缝后…缓缓睁开!死死…盯住了广场方向!
邪神…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