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风冰冷刺骨,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怨毒,吹得佛堂内的经幡帘幕疯狂翻飞,啪啪作响。
供桌上的烛火剧烈摇曳,明灭不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更令人心悸的是,窗外原本临近中午、艳阳高照的天空,竟在瞬息之间阴沉了下去,浓重的乌云翻滚着吞噬了光线,仿佛骤然提前进入了黄昏,一种不祥的压抑感笼罩了天地。
就在这诡异的天象和阴风中,那陶罐之上,一股浓郁如墨的黑烟缓缓渗出、凝聚,最终化作一个破碎不堪、又被强行拼接在一起的恐怖女尸形象。
吴淞失声大叫:“娘!”
众人瞬间明白这个女鬼就是王潇潇。
她的身体布满狰狞的裂痕,如同被打碎后又粗糙粘合起来的瓷器,惨白的皮肤上遍布青紫色的尸斑和深可见骨的伤口。
她的脖颈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一头枯槁的长发无风自动,如同无数扭曲的毒蛇。
最骇人的是她的脸,一半保持着生前的清丽轮廓,另一半却完全碎裂凹陷,眼珠耷拉在眼眶外,闪烁着嗜血的猩红光芒。
怨不得王潇潇怨气这么多,邵杰实在不敢想王潇潇死前到底遭遇了什么!
王潇潇周身弥漫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和冲天的怨气,破碎的身体随着无声的咆哮而剧烈抖动,发出“咔哒咔哒”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王潇潇那双充满无尽怨恨与杀意的眼睛,死死锁定在了地上抖成筛糠的范勤身上。
范勤也清晰地看到了王潇潇那恐怖的模样,眼中的惊恐达到了极致!她想要尖叫,嘴巴却被死死堵住;她想要逃跑,手脚却被紧紧捆绑。
她只能像一只蠕虫般,徒劳地、疯狂地用肩膀和臀部顶着地面,涕泪横流地向后挪动,企图远离这索命的厉鬼。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王潇潇的怨灵发出一声无声却直击灵魂的尖啸,破碎的身体猛地扑了上去!她那双苍白浮肿、指甲尖长的手,如同最锋利的鬼爪,直接刺入了范勤的双肩,硬生生将她固定在地上,无法动弹分毫。
紧接着,虐杀开始了。
王潇潇并没有直接给她一个痛快,而是用那尖利的指甲,缓慢地、一寸寸地划开范勤苍老的皮肤,深可见骨。
范勤痛得浑身痉挛,眼球暴突,被堵住的嘴里发出沉闷而凄厉到极致的呜咽,却根本无法缓解丝毫痛苦。
王潇潇的怨灵仿佛在享受这复仇的过程,她撕裂范勤的衣裳,抓挠她的胸膛,甚至低下头,用那破碎的嘴啃噬着范勤的血肉!
范勤的四肢被扭曲成诡异的角度,骨骼发出令人胆寒的断裂声。
鲜血迅速染红了她身下的地面,形成一滩不断扩大、粘稠而血腥的洼积。
整个过程血腥而缓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绝望,王潇潇将积攒了十年的怨恨,尽数发泄在了这个昔日的仇人身上。
最终,当范勤在极度痛苦中彻底咽气时,她的身体几乎已经不成人形,场面惨不忍睹。
随着范勤咽气,王潇潇那破碎可怖的形象开始逐渐变得柔和。
周身那令人窒息的阴寒怨气缓缓收敛,狰狞的伤口和断裂的肢体如同幻影般弥合,最终显现出一个端庄温婉、身着素雅衣裙的正常模样,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带着不属于人间的虚幻感。
佛堂内那诡异的阴风也骤然停止,疯狂舞动的帘幕垂落下来,窗外沉沉的乌云迅速散去,耀眼的阳光重新洒落,仿佛刚才那恐怖的一切从未发生。
吴淞看着母亲生前的模样,积压多年的思念和委屈瞬间决堤,眼泪涌出,哽咽道:“娘……我好想你。”
王潇潇的魂魄轻轻飘到吴淞面前,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怜爱和不舍。
她抬起半透明的手,温柔地揉了揉吴淞的头发,嘴唇微微开合,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最终却只能发出模糊而沙哑的“嗬……嗬……”声。
吴淞猛地一震,这才看到他的母亲,生前竟被割去了舌头!巨大的悲痛和愤怒再次淹没了他。
此时,窗外的阳光越来越盛,王潇潇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愈发透明,如同晨雾般开始消散。
在彻底消散前,她深深地望着吴淞,用尽最后的力量,清晰地用口型说出了四个字:“好…好…活…着…”
“娘!”吴淞痛哭失声,扑向前去,却只拦住了一片空无。
片刻之后,吴淞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但眼中已充满了冰冷的怨毒和杀机。
他下意识地转向刚才邵杰等人所站的位置,想要下达命令,却愕然发现——那里空空如也!
“他们人呢?”吴淞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厉声自语道。
而实际上,早在王潇潇的怨灵开始消散、吴淞沉浸在悲痛中时,邵杰五人已经悄无声息地迅速退避,藏匿到了佛堂角落的一处厚重的帷幔和屏风之后,角落昏暗,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藏的有人。
吴淞锐利的目光扫过空旷的佛堂,心中杀意已决。
他绝不能让这些知晓吴家所有阴私丑恶的外人活着离开!他对着门外冷声喝道:“进来!”
早已候在门外的几名心腹小厮应声而入,这些人个个身材魁梧,眼神凶狠,显然是吴淞早已安排好的。
“那五个人不见了,肯定还没跑远,”吴淞的声音冰冷无情,“搜!立刻给我搜遍佛堂和附近角落,找到他们——直接杀了,一个不留!”
藏在佛堂后的五人将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夏雨、王晓瑞、宁辰和常申心中皆是一寒,同时也不得不暗自佩服邵杰的先见之明和敏锐的洞察力。
原来,早在之前挪动佛像时,吴淞那异常坚决的态度和闪烁的眼神就让邵杰心生疑虑。
他暗中推断,吴淞在复仇之后,为了掩盖吴家所有的罪恶、保全自己和弟弟的未来,绝不可能放过他们这几个知晓全部真相的外人。
眼前的局面,无疑印证了邵杰的猜测。
常申没忍住在心中长舒一口气,要不是夏雨去把他带走,落单的他很有可能现在就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