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紧紧的皱了皱眉头,可是却并没有强行的加以挣脱。
他缓缓的蹲了下来,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按住了这名战士的手背,只看到这名锐金族战士那双干裂的嘴唇,就那么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而他的每一次的翕动,都牵扯出了脸上深刻着的皱纹。
这名战士突然间,就伸出了自己那仅存的、布满了老茧的手,那手掌粗糙得如同风化后的岩石,他一把就紧紧抓住了秦风的手腕,力量之大让秦风都感到了微微的刺痛。
他那浑浊的眼睛里,忽然就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而又近乎狂喜的光芒,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得几乎破音:“你……你腕间的纹章……天啊!你是灵木族的使者!我们……我们等了好久啊……,你是来取破妖刃的吧,那也是锐金族最后的希望,可惜虽然已经铸了一半,可是……可是妖族那群畜生!”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膛起伏如破旧的风箱,“它们毁了我们的铸剑神炉,杀光了我们所有的负责提炼炎铁的伟大战士,一个……一个都没有剩下啊!”
他喘息着,艰难地抬起那只颤抖如风中落叶的手,指向了身后岩石旁角落里的一个洞口,在那里居然还蹲着一个紧紧攥着一块滚烫炎铁,浑身紧绷的半大孩子。
“这孩子……叫阿牛……他是我们锐金族如今唯一还能读懂炎铁上古纹路的铸剑师了!他爷爷……我们锐金族最好的铸剑师,临死前,将炎铁所有的秘密,都刻进了他的脑子里!”
就在这悲喜交加、情绪翻涌如沸油般的时刻,在洞的深处,从阴暗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冰冷的嗤笑,像淬了毒的冰凌,瞬间就似乎完全冻结了空气中的希冀。
一个身披破损银色甲胄的身影猛地冲了出来,动作迅捷就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手中那柄闪烁着幽冷寒光的断剑,带着破空锐响,瞬间便精准无比地抵在了秦风的咽喉前,剑尖冰冷刺骨,激起乐秦风脖子上一片细小的寒栗。
她发间斜插着一枚古朴的青铜剑簪,簪首的剑形纹路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左脸上一道狰狞的、尚未愈合的伤疤如同蜈蚣般盘踞,更添几分逼人的凌厉与刻骨的恨意。
正是锐金族族长之女,金芷!
受伤的战士大惊失色,急声呵斥,声音因惊惧而变调:“金芷!不得无礼!快放下剑!这是我们的希望啊!”
少女却猛地甩开了这名战士那伸出的试图阻拦的手,那力道带着一股倔强的决绝,她别过头去,声音如同被砂纸狠狠的摩擦过,却带着刻骨的恨意和深不见底的伤痛:“爷爷生前就警告过,外面的人都是骗子!都是贪婪的鬣狗!要不是……要不是爹爹为了掩护我……”
她的声音陡然哽咽,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喉咙,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死死攥紧了那柄断剑,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妖族血洗铸剑谷的那天,爹爹……他独自引开了最凶残的妖将,才让我们有机会带着这最后的炎铁秘方逃出来……可现在……现在连他老人家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泪水无声地滑过她带着伤疤的,半边天使,半边狰狞的脸颊,在污迹和血痕中冲出了两道清晰的痕迹。
就在这时,旁边的阿牛那小小的身体,忽然之间开始剧烈的颤抖着,他滚烫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在手中那灼热得,几乎要融化的炎铁上,发出了“嗤嗤”的轻响,瞬间就化作了几缕转瞬即逝的白烟。
但他却死死的咬住了下唇,甚至咬出了殷红的血丝,用带着浓重哭腔却异常坚定、如同宣誓般的声音喊道:“我能铸剑!我能!爷爷说了,破妖刃就是锐金族的命!就是我们的脊梁骨!就算死……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把剑铸完!铸成!”
就在此时,在洞外,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炸响,如同天罚降临,大地剧烈的震颤着,洞顶簌簌落下了不少的碎石与尘土!
叶刃卫们焦急的呼喊声与妖兵凶残的咆哮声,就那么混杂在了一起,就如同死亡的浪潮,不断汹涌地拍击着洞口,那名受伤的战士猛地嘶声喊道:“不好!是妖将!是‘碎骨者’屠山!它带着重武器来了!快加固防御!”
秦风闪电般的冲到了洞口,他那锐利的目光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向外望去。
只见在远处那高耸的山脊之上,傲然站立着一个身高足有三丈、如同移动小山般巨大而狰狞的妖将,浑身覆盖着厚重的、布满了尖刺的骨甲,正矗立在一辆由巨大、扭曲的不知名巨兽骸骨,堆砌而成的恐怖战车之上。
而在它的身后,正由数十头强壮如牛的妖兵,筋肉虬结地拖拽着一个巨大的、冒着滚滚浓黑恶烟的青铜熔炉!
炉内不断沸腾着的、散发着刺鼻恶臭的暗紫色妖血,如同活物般翻涌着,正顺着粗大的、布满了锈蚀符文的管道,汩汩的灌入了下方的那连绵不断的岩地。
那些被妖血沾染的岩石,发出了可怕的“滋滋”声,就如同被强酸给腐蚀了一般,迅速的被蚀刻出了无数道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恐怖裂缝,仿佛大地正在痛苦地皲裂、哀嚎。
叶刃卫们原本坚固如铁的盾阵,已经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所强行撕裂了,残破的盾牌碎片散落一地!
其中一名叶刃卫的整条胳膊被妖将挥舞的巨型白骨战锤硬生生砸断了,鲜血如泉喷涌,他却双目赤红,怒吼着用残躯和仅剩的盾牌死死护住身后的雪彤和两个孩子。
冰羽手中的弯刀已然卷刃,刀身上布满了狰狞的豁口,但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锁定着妖将那粗壮的、覆盖着骨甲的脖颈,刀尖上,浓稠的妖血正一滴滴沉重地坠落,砸在地上绽开暗红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