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知到风从指缝间穿过，裹挟着高空刺骨的寒意。身体正不断下坠，四肢沉重如被钉入虚空，可意识却在一点一滴地苏醒。心口那道由古剑留下的烙印仍在发烫，灼热感顺着血脉流向右手指尖。
墨玉扳指轻轻震动。
半透明的蓝色光幕在眼前浮现，边缘略显扭曲，仿佛信号不稳的画面。地点显示：【高维裂隙边缘——云海上空】。奖励栏尚为空白，系统还未完成刷新。
他并未多看。
目光被头顶翻涌的云层牢牢攫住。那不是寻常的云，灰白之中透出暗紫，宛如某种液态物质在缓慢流动。忽然，一道阴影自深处升起。
一艘战舰破云而出。
通体深灰色金属外壳，表面布满不断游走的纹路，如同活物的脉络在呼吸起伏。舰首处，一个圆形装置缓缓开启，露出内部旋转的能量核心。光芒并不刺目，却是深紫色——与母舰病毒核心的颜色如出一辙。
第二艘、第三艘、第四艘……接连浮现。
它们排列成弧形阵列，静悬于空中，无声无息，未启武器，只是悄然逼近。
楚昭的机甲早已破碎，仅剩几片残骸贴附在身上。但左臂上的扫描模块仍连着神经线路，在他失去意识时自动重启。视野角落弹出窗口，红色字体疯狂闪烁：
“能量读数超出量程。”
“检测到未知能源体系。”
“初步判定：携带能量相当于整个星系总和。”
他咬紧牙关，喉间泛起血腥味。这股力量已远超大荒星域的认知边界。更令他警觉的是，那些舰体上的符文，竟与南宫雪手中紫色晶体的纹路完全一致。绝非巧合。
仪表盘上，一点银光悄然闪动。
微弱，却持续跳动，如同心跳的节奏。
紧接着，一段意识波动悄然传入脑海，极轻，几乎被风声吞没：
“我感觉到……同类能量在靠近。”
是萧沉月。
她的存在已非完整形态，而是由无数光点凝聚成的残影，依附在机甲残骸的控制面板上。她未曾开口，也未显身形，只是将感知共享给他。
这种能量，她认得。
它不属于这个维度，也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体系。但它与她的神格产生共鸣，仿佛同源的数据流在彼此呼唤。
楚昭艰难抬起右手。
手臂几乎无法抬起，肌肉撕裂般的痛楚从肩胛蔓延至指尖。但他依旧撑着动了。鲜血自掌心裂口渗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细线。
他在风中写下了一个名字。
一笔一划，缓慢而坚定。
写完最后一个字，手臂终于无力垂落，整个人继续向下坠去。云层越来越近，舰队的距离却似乎未曾拉近。对方依旧沉默，没有通讯请求，也没有攻击动作。
但他们来了。
目标明确。
楚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瞳孔已恢复清明。他知道，此刻不能倒下。哪怕只剩一口气，也必须看清这些舰队究竟意欲何为。
签到系统的界面仍在闪烁。
突然，蓝光趋于稳定，一行新文字浮现：
【今日签到成功】
【奖励发放中……】
进度条缓慢推进，数次卡顿，似受某种干扰。楚昭凝视那行字，呼吸微微一滞。
就在此时，主舰前端的能量核心停止了旋转。
所有符文同时亮起，颜色由暗紫转为纯白。一股无形压力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扫描模块发出急促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维共振频率。”
“目标正在激活某种传输协议。”
楚昭猛然抬头。
只见主舰底部裂开一道狭长缝隙，一道光束直射而下，贯穿云层。光束中夹杂着细小颗粒，宛如数据编码的实体化投影。
这不是攻击。
这是投放。
投放什么？
他来不及思索，手腕上的墨玉扳指骤然发烫。系统提示音响起：
【奖励已生成：反物质炮·核心组件（未组装）】
物品信息直接映入脑海。这是一种可独立运行的微型能量武器，具备完整反物质炮的结构原理，但需手动拼接，并依赖外部能源激活。
组件此刻正存放于签到空间内，等待取出。
楚昭刚欲调取，头顶的光束忽然偏移一度。
精准扫过他所在的坐标。
那一瞬，他全身血液仿佛冻结。
他们发现了他。
尽管他毫无能量波动，机甲也处于瘫痪状态，可那道光束掠过他时，明显停顿了零点一秒。就像被某种机制捕捉到了痕迹。
萧沉月的光点剧烈闪动。
“快。”她的意识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加急促。
楚昭不再迟疑，心念一动，签到空间开启。一块黑灰色金属构件落入手中，表面刻满复杂嵌合纹路，重量远超寻常材料。
他紧紧握住。
风势更烈，几乎令人睁不开眼。下方云海翻滚，隐约可见大地轮廓。上方，四艘战舰依旧静悬，主舰光束归位，仿佛方才一切从未发生。
但楚昭知道，不对劲。
这些舰队不是路过。
它们穿越高维裂隙而来，携带着与病毒核心同源的能量，投放未知物质，还能捕捉他的存在痕迹。这一切，指向同一个目的——重启某种机制。
如同轮回本身。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核心组件。冰冷、沉重，却让他心中多了几分踏实。
至少，他还有可用之物。
至少，他还活着。
至少，她仍在注视着他。
远处，最后一艘战舰缓缓浮出云层。
外形迥异于前，舰身修长，尾部配有环形推进器。最引人注目的是舰桥位置镶嵌的一块菱形晶体，通体紫色，正随着周围符文的律动同步闪烁。
与南宫雪手中的那块，一模一样。
楚昭握紧组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时，萧沉月的光点最后一次闪动。
“小心……那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