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过断裂的塔架，扬起一串金属碎屑。楚昭抱着萧沉月，沿着地表裂缝缓步前行。他右臂的机甲表面流转着金蓝光芒，每一步踏下，装甲与地面碰撞出低沉的回响。
脉冲信号越来越强，源自地下深处。他停下脚步，单膝跪地，手掌贴在裂隙边缘。能量顺着指尖渗入地层，探测着结构的变化。三分钟后，他收回手，缓缓站起。
方向没错。
他从墨玉扳指中取出一张符箓，轻轻按在萧沉月眉心的血痕上。封灵符泛起微光，她皮肤表面那层若隐若现的数据流随即收敛。做完这些，他将她安置在机甲护盾内，调至静默模式，关闭所有外部光源。
脚下土地开始下陷。
一道隐蔽通道在震动中显露轮廓。墙壁布满扭曲纹路，像是被高温灼烧后又急速冷却形成的痕迹。他迈步走入，通道迅速闭合，身后只剩一片死寂。
空气变得潮湿，呼吸间能感受到细微的阻力。那是数据干扰场在起作用，普通探测设备早已失效。他依靠龙魂能量感知震动频率，循着脉冲增强的方向前进。
通道尽头是一扇弧形门，表面覆盖着类似生物组织的膜状物。门框两侧有凹槽，应是基因认证接口。他低头看向昏迷的萧沉月，忆起她在维修舱中渗出的那道数据流。
他抬起手，在空中划出三道虚线——复刻她当时留下的轨迹。指尖凝聚一丝帝星图共鸣，引导残留信息在空气中重组。符阵成形，投射向门锁系统。
一声轻响，如滴水入渊。
膜状物收缩，露出内部金属结构。门缝开启的瞬间，黑色黏液从四壁涌出，如同活物般扑来。他立即催动墨玉扳指，撑开一层空间屏障，护住两人。黏液撞击屏障发出嘶鸣，腐蚀出点点焦痕。
他趁机闪身而入。
门在背后闭合，隔绝了外界侵蚀。眼前是一片巨大空间，数十个透明培养槽整齐排列，液体中漂浮着女性躯体。她们容貌一致，全是萧沉月的模样。皮肤呈半透明状态，可见内部流动的数据光点。最令人震惊的是，每个人脸上都有那道熟悉的朱砂剑痕，位置分毫不差。
中央主控台亮着红光，屏幕显示：“基因模板：x-7号实验体——数据女神原型。”
楚昭站在原地，未再靠近。
他知道这不只是克隆。这些人身上刻着战斗记忆的烙印，每一处伤痕都对应她过往经历过的战役。这不是复制肉体，而是在重建她的存在本身。
病毒源头就在这里。
他走向主控台，准备接入终端提取数据。手指刚触碰到操作面板，温度骤降。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霜，地面蔓延出冰晶纹路。
寒气自四面八方涌来。
下一秒，整座实验室被冻结。培养槽外覆上厚冰，主控台屏幕闪烁几下后熄灭。楚昭迅速后撤，将萧沉月护在身后。机甲双目亮起金蓝光芒，进入备战状态。
冰层破裂。
一人踏冰而来。
女子身穿银白长袍，手持一柄通体透明的长剑。剑身无刃，却让空气产生细微扭曲。她走到距楚昭五步远的位置停下，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你不该进来。”南宫雪开口，声音冷得如同冻住的河面。
楚昭未动。“你早就知道这里有这些东西。”
她目光扫过那些被冰封的培养槽，眼神有一瞬晃动，旋即恢复平静。“我不知道她们是谁。”
“那你为何现在出现？”
“因为你身上有她的味道。”她盯着他，“不是气息，是数据残留。你把她带进了这里，等于把钥匙送到了锁前。”
楚昭沉默。
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刚才用萧沉月的数据流破解门禁时，确实释放了一丝波动。但这波动极微弱，若非对她的信息极为熟悉，根本无法察觉。
“你是谁？”他问。
“这片区域的守卫者。”她握紧冰魄剑，“这座实验室二十年前就被封存。任何人接近都会触发警报，可你刚才的动作……太熟练了，像是早就知道该怎么打开它。”
楚昭没有回答。
他确实不知流程。但萧沉月本能划出的那三道线，竟与这里的验证机制完全吻合。仿佛她的身体还记得什么，哪怕意识已然沉睡。
“你想阻止我拿数据？”
“我想确认你的目的。”南宫雪缓缓抬高剑尖，“如果你是为了救她，我可以放你走。但如果你要启动这个系统，或试图唤醒其中任何一个，我就必须杀了你。”
楚昭看着她的眼睛。“如果我说，这里面的人，每一个都是她的一部分呢？”
南宫雪瞳孔微缩。
“病毒不是外来程序。它是以她前世基因为基础构建的矩阵。这些人并非简单克隆，她们承载了她的战斗记忆、神格碎片，甚至可能是她丢失的那部分意识。”他顿了顿，“你说这是禁忌之地。可真正的危险，是有人拿她当实验材料，还藏在这种地方。”
南宫雪的手指在剑柄上收紧。
“那你打算怎么做？”
“拿到主控数据，查清谁建了这里，为什么要复制她。”楚昭直视她，“然后毁掉整个系统。”
“你知不知道一旦读取核心信息，可能会激活同步协议？所有培养体同时苏醒，整个地下空间会被数据洪流淹没。”
“我知道。”
“你也可能被同化。你的机甲已经在吸收神格级能量，再接触这种层级的信息，说不定会变成下一个失控目标。”
“那就看你有没有本事在我发疯之前杀了我。”他说。
南宫雪盯着他良久，忽然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
“我不确定。”楚昭缓缓抬起右手，机甲手臂展开一段接口导管，“但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想让它继续存在。否则你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清除。”
她没有否认。
两人对峙，空气几乎凝固。
南宫雪终于开口：“给你五分钟。接入终端后立刻断开，不准复制任何文件，不准尝试唤醒任何个体。否则，冰魄剑不会只冻住你的手。”
楚昭点头。
他转身走向主控台，插入导管。屏幕重新亮起，进度条开始滚动。数据流涌入他的意识，大量信息快速闪过：实验编号、时间节点、权限记录……
突然，一段加密日志弹出。
【第十七次同步失败。宿主排斥反应强烈，神经链断裂。转移至备用容器，启用b计划。】
画面切换。
一间陌生房间，镜头俯拍。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萧沉月。她双眼紧闭，身上连着无数管线。一名穿白袍的研究员走近，拿起笔记录数据。
那张脸，楚昭认识。
是年轻版的钱万通。
日志戛然而止。
楚昭猛地拔出导管，后退两步。他的呼吸变得沉重，手指紧紧攥住接口端口。
南宫雪察觉异常。“看到什么了？”
他没有回答。
脑海中反复回放那个画面。钱万通出现在二十年前的实验室，参与对萧沉月的实验。可那时的萧沉月应该还在地球，尚未穿越而来。
时间对不上。
除非……
“你脸色很难看。”南宫雪逼近一步，“是不是触发了什么？”
楚昭抬头，声音低沉：“这里面的东西，不止是现在的她。还有过去的，未来的，甚至可能是不同时间线上的她。”
南宫雪皱眉。
“这不是单纯的克隆项目。”他盯着那些冰封的躯体，“这是一个跨维度备份系统。他们一直在收集她的存在片段，用来重构完整的数据女神。”
话音未落，主控台突然自主重启。
红光再次亮起。
所有培养槽内的液体开始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