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偏院的铁栅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清辞坐在桌前，指尖反复摩挲着昨夜整理沙盘方案的图纸 —— 纸上的字迹熟悉，可脑海中关于方案细节的记忆却像蒙了层雾，怎么也抓不住。
云溪端来一碗井水，递到她面前：“小姐，喝点水醒醒神吧。昨天折腾到那么晚，肯定是没休息好。”
沈清辞接过碗，刚喝了一口，就觉得舌尖泛起一丝异样的苦涩 —— 井水的味道似乎比往常更重了些。
她放下碗，心中隐隐不安：“云溪，你有没有觉得这井水不对劲？” 云溪尝了一口，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啊，可能是小姐你最近太累，味觉敏感了吧。”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厨房送早饭的队伍。为首的正是那名袖口绣青布缠枝莲的嬷嬷，她手中端着一个黑漆食盒，脸上挂着刻意的笑容，眼神却在偷偷打量偏院的环境，像是在确认昨夜纵火的痕迹。
“沈大小姐，今早特意给您炖了鸡汤，补补身子。” 嬷嬷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盒盖 —— 里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表面浮着一层红油，辛辣的气味扑面而来，显然加了大量辣椒。
“知道您忌辣，可这秋冬交替，喝点辣汤能驱寒，老身特意少放了点，您将就着喝。”
沈清辞看着碗中翻滚的辣椒，心中冷笑 —— 柳嵩的人果然没放弃，昨夜纵火不成，今日又想用辣汤试探。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汤匙，刚要碰到碗沿，嬷嬷突然 “哎呀” 一声，手一抖，食盒里的一双筷子掉在地上，她弯腰去捡时，手肘不小心撞到了汤碗。
“哐当！” 汤碗翻倒，滚烫的辣汤溅了一地，也溅湿了嬷嬷的裙摆。嬷嬷慌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擦拭裙摆，却没注意到，被汤浸湿的裙摆下摆，露出了一截内衬 —— 内衬上绣着的青布缠枝莲，与柳府特有的纹样一模一样！
沈清辞瞳孔骤缩，这纹样她太熟悉了 —— 云溪抓获柳家探子时，探子身上的帕子就绣着相同的花纹！她立刻捂住小腹，眉头紧锁，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嘶…… 我的肚子好疼…… 难道是昨天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云溪连忙扶住她：“小姐，您怎么样？要不要找大夫？”
嬷嬷也凑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掩饰过去：“沈大小姐莫慌，许是着凉了。老身这里有暖胃的姜片，您含一片试试。” 说着，就要伸手去碰沈清辞的手腕。
“嬷嬷别碰我！” 沈清辞猛地缩回手，故意将袖口蹭过嬷嬷的衣袖，指尖悄悄勾住嬷嬷袖口的一根线头 —— 线头材质粗糙，是柳府常用的青麻线，从她在香囊里发现的迷迭香包装线上的材质一模一样！
她将线头悄悄攥在手心，强忍着腹痛的 “伪装”，对云溪说：“快…… 快去找萧惊寒殿下，我怕是中毒了！”
嬷嬷听到 “中毒” 二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沈大小姐可别乱说，老身炖的汤都是干净的，怎么会中毒？”
“是不是干净的，等萧惊寒殿下来了就知道了！” 沈清辞加重语气，眼神锐利地盯着嬷嬷，“嬷嬷刚才撞到汤碗时，我好像看到您裙摆下的绣纹了 —— 那青布缠枝莲，可是柳府特有的纹样吧？”
嬷嬷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捂住裙摆：“沈大小姐看错了，老身这裙摆就是普通的布料，哪有什么绣纹？”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向院门口挪动，显然想趁机逃跑。
“想走？” 沈清辞冷笑一声，对云溪使了个眼色。云溪立刻上前一步，挡住院门口：“嬷嬷别急着走啊，等萧惊寒殿下来了，把事情说清楚再走也不迟。”
嬷嬷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从袖袋里掏出一把短刀，就向云溪刺去：“小丫头片子，敢拦老身的路，找死！”
云溪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同时从腰间掏出一枚机关弹，对准嬷嬷的脚边扔去 ——“嘭” 的一声，机关弹炸开，碎石溅起，嬷嬷的脚踝被划伤，疼得她单膝跪地。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 是萧惊寒来了！他听说沈清辞 “中毒”，立刻带着暗卫赶来，刚进院门就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凛王府行凶！”
嬷嬷看到萧惊寒，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索性豁出去，大喊道：“萧惊寒殿下，您可别被沈清辞骗了！她就是北狄的细作，昨天还想纵火逃跑，今天又想栽赃老身！”
“栽赃你？” 沈清辞从手心展开那根青麻线，递到萧惊寒面前，“殿下请看，这是从嬷嬷袖口扯下的线头，材质与柳府特有的青麻线一模一样。还有她裙摆下的青布缠枝莲绣纹，细细看来这与抓获的柳家探子身上的帕子纹样完全一致。
另外，她今早送来的辣汤，虽然加了大量辣椒掩盖味道，但我用昨天的泥土试纸试过，里面依旧有慢性毒粉的痕迹！”
萧惊寒接过线头，又让暗卫检查嬷嬷的裙摆 —— 果然，裙摆内衬上的青布缠枝莲绣纹清晰可见。
暗卫还从嬷嬷的食盒夹层里搜出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淡绿色的粉末，与之前在沈清辞香囊里发现的迷迭香粉末，以及厨房找到的毒粉盒里的粉末，是同一种！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惊寒眼神冰冷地盯着嬷嬷，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嬷嬷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再也无法狡辩。
“说！你是谁派来的？柳嵩让你在王府里做什么？还有没有其他同伙？” 萧惊寒厉声追问，手中的佩剑抵住嬷嬷的喉咙。
嬷嬷浑身发抖，眼泪涌了出来：“殿下饶命！老身是柳相派来的，他让老身在沈清辞的饭菜里下毒，让她慢慢虚弱而死，还让老身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有消息就及时汇报。另外，王府里还有三个同伙，分别在侍卫队、书房和厨房，都是柳相安插的眼线！”
萧惊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三个同伙是谁？柳嵩还有什么其他计划？”
嬷嬷连忙说道：“侍卫队的同伙是李队长，书房的是张笔吏，厨房的是王厨子。柳相还说，等时机成熟，就让我们偷取殿下的边境布防图，交给北狄细作。昨天的纵火，也是柳相让老身安排的，想栽赃沈清辞逃跑！”
萧惊寒立刻对暗卫吩咐：“立刻去抓李队长、张笔吏和王厨子，严加审问！另外，加强王府的守卫，尤其是书房和军械库，绝不能再让柳嵩的人有机可乘！”
暗卫领命离开后，萧惊寒转身看向沈清辞，眼神中满是歉意：“清辞，之前是我错怪你了。若不是你细心，发现了嬷嬷的破绽，恐怕我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王府里藏着这么多柳嵩的眼线。”
“殿下不必道歉，我也是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 沈清辞微微一笑，这是她被囚偏院以来，第一次对萧惊寒露出真心的笑容，“不过，柳嵩既然能在王府安插这么多眼线，说明他在朝中的势力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我们接下来，得更加小心才行。”
萧惊寒点头，眼神变得凝重：“你说得对。柳嵩不仅想害你，还想偷取布防图，勾结北狄，他的野心太大了。我已经让人去查迷迭香的来源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证据，还你清白。另外，你之前说的沙盘优化方案，我已经让人按照你的建议修改了，效果很好，谢谢你。”
看到萧惊寒真诚的眼神，沈清辞心中一暖 —— 这段时间的猜忌与对立，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了。
她刚要说话，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云溪连忙扶住她：“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太激动了？”
沈清辞摇了摇头，揉了揉太阳穴：“不知道，最近总是头晕，可能真的是没休息好。”
萧惊寒见状，皱起眉头：“你这样不行，得找个大夫给你看看。我让暗卫去请太医院的李太医，他医术高明，肯定能查出你头晕的原因。”
说完，萧惊寒立刻让人去请李太医。没过多久，李太医就来了。
他给沈清辞把了脉，又检查了她喝的井水和剩下的辣汤，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萧惊寒殿下，沈大小姐这不是没休息好，而是中了‘慢性迷魂药’！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会慢慢侵蚀人的神智，初期症状就是头晕、记忆力减退，若是长期服用，会让人彻底失去神智，变成疯子！”
“什么？！” 沈清辞和萧惊寒同时愣住，“慢性迷魂药？是从哪里来的？”
李太医指了指桌上的井水：“这井水里就有迷魂药的成分，浓度不高，但长期饮用，足以让人中毒。另外，这辣汤里的毒粉，虽然不会致命，却能加速迷魂药的发作。”
萧惊寒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没想到柳嵩竟然这么狠毒，不仅想栽赃沈清辞，还想让她变成疯子！
“立刻去检查王府所有的水井！另外，把负责给偏院送水的人抓起来，严加审问！” 萧惊寒怒喝一声，暗卫们立刻行动起来。
沈清辞心中也满是后怕 —— 她和云溪已经喝了几天井水，若是再晚发现几天，恐怕真的会失去神智。
她看着萧惊寒，语气带着几分感激：“谢谢你，若不是你及时请太医，我还不知道自己中了毒。”
“该说谢谢的是我。” 萧惊寒看着她，眼神复杂，“若不是你细心发现了嬷嬷的破绽，我还被柳嵩蒙在鼓里，不知道他的阴谋这么狠毒。清辞，从今天起，你不再是被囚禁的嫌疑犯，而是我萧惊寒的盟友。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的安全，帮你洗清冤屈。”
就在这时，暗卫匆匆跑来，脸色慌张：“殿下！不好了！负责给偏院送水的人已经跑了，而且我们在王府的其他水井里，也发现了迷魂药的成分！另外，李队长、张笔吏和王厨子虽然被抓住了，但他们都咬舌自尽了，没留下任何有用的线索！”
“跑了？咬舌自尽？” 萧惊寒瞳孔骤缩，柳嵩的人动作这么快，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转头对沈清辞说：“清辞，看来柳嵩已经知道嬷嬷被抓，开始清理尾巴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迷迭香的来源，还有沈雨柔的下落，否则夜长梦多，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沈清辞点头，她从袖袋里掏出一枚玉佩 —— 这是母亲留给她的，玉佩上刻着 “沈” 字，是沈家的信物。
“我记得母亲说过，北狄的迷迭香只有‘西域香料铺’才有卖，而这家香料铺的老板，是我外祖父的旧识。或许，我们可以从这家香料铺入手，找到迷迭香的来源。”
萧惊寒眼前一亮：“好！我立刻让人去查‘西域香料铺’的下落。另外，我会让人加强对偏院的守卫，还会给你送一些解毒的药材，你和云溪先把体内的迷魂药解了再说。”
两人正说着，李太医突然开口：“萧惊寒殿下，沈大小姐体内的迷魂药虽然不深，但需要长期服用解毒药才能彻底清除。
而且，这种迷魂药有个副作用 —— 若是在解毒期间受到强烈刺激，很可能会导致记忆错乱，甚至暂时失忆。你们一定要注意，别让沈大小姐受到刺激。”
沈清辞和萧惊寒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忧 —— 柳嵩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肯定还会用各种手段刺激她，想让她记忆错乱，失去查案的能力。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 是苏眉来了！
她看到沈清辞，立刻翻身下马，脸上满是焦急：“小姐！不好了！我查到沈雨柔的下落了，她根本没去北狄，而是被柳嵩藏在了京郊的一处别院里！而且，柳嵩还派了大量私兵守卫在别院周围，看样子是想把沈雨柔当成筹码，用来要挟您！”
“沈雨柔在京郊别院？” 沈清辞心中一沉，柳嵩果然没让沈雨柔离开京城，而是把她当成了对付自己的筹码！
她刚要说话，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晕，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清辞！” 萧惊寒连忙扶住她，心中满是担忧。李太医上前检查了一下，说道：“殿下，沈大小姐是因为听到沈雨柔的消息，受到了刺激，才会突然晕倒。还好没有大碍，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萧惊寒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沈清辞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他看着沈清辞苍白的脸，心中暗暗发誓：柳嵩，你一次次伤害清辞，这次我绝不会放过你！我一定会找到沈雨柔，帮清辞洗清冤屈，让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可他不知道，柳嵩藏沈雨柔的别院，其实是一个陷阱。
柳嵩早就料到苏眉会查到沈雨柔的下落，故意在别院里布置了大量的机关和私兵，想等沈清辞和萧惊寒去救沈雨柔时，将他们一网打尽。
而且，柳嵩还在解毒药里动了手脚 —— 他买通了负责送药的暗卫，在解毒药里加了少量的 “致幻剂”，虽然不会立刻让人致幻，但会让人在夜间做噩梦，逐渐精神崩溃。
夜幕渐渐降临，偏院陷入一片寂静。沈清辞躺在床上，眉头紧锁，显然在做噩梦。云溪坐在床边，轻轻为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心中满是担忧。
萧惊寒站在窗外，看着沈清辞的身影，眼神复杂 —— 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向他们慢慢逼近。
第二天清晨，沈清辞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忘了苏眉昨天带来的消息，只记得自己晕倒了。
她心中隐隐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而院门外，负责送解毒药的暗卫正拿着 “加了料” 的药碗，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缓缓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