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网亮起来的瞬间，空气像被撕开一道口子。我手里的粉末刚撒出去一半，那股黑雾就撞上了藤墙，发出“嗤啦”的声响，像是烧红的铁浇了冷水。
“蹲下！”我喊出声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声音劈了叉，“内收！往里缩！”
谢无争没抬头，手指在藤蔓根部轻轻一勾，整片网突然向中心塌陷，形成螺旋状的双层屏障。能量波卡在外面打转，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一圈圈绕着祭坛外围滑行。
维克多趴在地上，一只手还死死抱着记录板，另一只手哆嗦着指向破墙方向：“它……它在找入口！频率变了！七点三赫兹！和粉末共振反相位！”
艾琳靠着藤网边缘，指尖挤出来的光已经快灭了，但她咬着牙又逼出一丝亮：“还能撑……五秒。”
我脑子嗡嗡响，系统预知画面还在闪：三分钟后，首领会从正前方突袭，主攻点就是我现在站的位置。但现在这波攻击来得比预知早，轨迹也不一样。
“不是同一招。”我说，“这是试探。”
谢无争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又低头继续摸藤蔓。他顺手从地上捡了片叶子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吐出来贴在一根藤条上。
那根藤条立刻往下沉了半寸，扎进地缝里。接着旁边几根也跟着动，像蜘蛛网似的把能量流引向地下裂隙。
【佛系行为确认：利用植物导流异常能量，+0.4%，累计48.0%】
我差点笑出来。这家伙现在连吐叶子都能涨经验，系统怕不是对他日常行为有什么误解？
“别让它落地。”我说，“一旦接触地面，可能会激活埋藏的符文。”
谢无争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豆子，埋在另一处裂缝边。五秒后，藤蔓冒头，缠住上方松动的石块，硬是把一块即将掉落的天花板托住了。
能量波绕了第三圈，突然猛地一震，分裂成三条细流，分别冲向三个方向。
“分击！”我吼，“守住节点！”
艾琳那边光闪了一下，勉强挡住左侧；维克多抓起一把试剂粉扔出去，在右路形成短暂隔离带；中间那条直扑祭坛核心，目标正是我手里剩下的半瓶粉末。
谢无争动了。
他站起来，走过去，弯腰，把锄头柄插进地缝里。
动作慢得像在插秧。
可就在那一瞬，地下根脉全亮了。藤蔓交织成网，把中间那股能量兜了个正着，顺着锄头导进地底。
“咳咳——”我被气流掀得后退两步，差点坐地上。
系统提示跳出来：【危机规避成功，预知权限进入冷却倒计时120秒】
谢无争蹲回去，继续整理藤蔓，好像刚才只是扶了棵歪了的白菜。
【佛系行为确认：灾后巡检植物状态，+0.3%，累计48.1%】
维克多爬起来，脸都绿了：“你……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不是烧石头的味道……是……是肉烧糊了。”
我没理他，盯着破墙方向。黑雾散了，但那股呼吸声还在，低沉，缓慢，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它没走。”我说，“在等下一波。”
艾琳靠在藤网上喘气：“这次……比刚才强。”
“因为仪式开始了。”谢无争轻声说，“粉末撒出去，等于敲了门。”
我低头看手里的瓶子，银白粉末还剩一点底，悬浮在空中没落下去，像星星卡在半空。
“所以它知道我们想干嘛。”
“嗯。”他点头，“但它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念咒。”
维克多突然举手：“等等！我有个想法！刚才能量波的频率和粉末共振呈反相位，如果我们反过来用，是不是能制造一次抵消？就像……就像噪音消除耳机那样？”
“理论上可行。”我说，“但谁来调频？我们没有发射装置。”
谢无争抬头看了眼侧殿方向，又低头抠了抠鞋底的泥。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行。”我说，“你不能去。系统不会让你主动干预。”
他眨眨眼：“我没说要去。”
“那你刚才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我在想鸡。”
“……哪只鸡？”
“黄毛小胖。”他认真地说，“它最近吃得不太好。”
我翻白眼。系统却悄悄弹出一条提示：【佛系思维发散：将危机联想至无关生物，+0.2%，累计48.3%】
这都能加分？！
“喂！”维克多突然大叫，“地底下有动静！”
我们全转头。地面开始轻微震动，不是来自破墙方向，而是祭坛正下方。符文石碎片发烫，贴着地面那部分开始冒烟。
“它要从下面上来。”我说，“准备迎击。”
谢无争没动，反而从怀里摸出半块萝卜，咔嚓咬了一口。
【佛系应对预备：进食以稳定情绪，+0.3%，累计48.6%】
我服了。这家伙现在吃东西都能算防御手段。
“叶阑。”他嚼着萝卜说，“你记得上次沙蝎退回去，是因为什么吗？”
“因为你种了豆子。”
“对。它怕根系共鸣。”
“你是说……它怕植物信号？”
他点头：“但不是所有植物。是……带记忆的。”
我愣住：“你说这些藤蔓……它们记得百年前的事？”
“可能。”他把萝卜渣吐在地上，“试试看。”
我立刻激活共享权限，脑仁又是一阵胀痛。藤蔓探测网重新展开，这次我让系统锁定地下根脉的波动。
果然，某些节点在发出微弱的信号，像是某种重复的节奏。
“艾琳！”我说，“把你的光压进去，顺着最粗那根藤往下。”
她点头，掌心最后一丝光注入藤蔓。光流顺着根系下沉，几秒后，地下的震动停了。
“有用！”维克多激动地拍地，“信号被干扰了！它在犹豫！”
谢无争慢悠悠站起来，走到祭坛边缘，把锄头轻轻敲了三下地面。
咚。咚。咚。
像是某种暗号。
远处，那股呼吸声顿了一下。
接着，缓缓后退。
黑雾开始收缩，慢慢退回破墙后的阴影里。
“它走了？”艾琳问。
“暂时。”我说，“但它还会回来。”
谢无争蹲下，继续理藤蔓。他的草编拖鞋还在墙角放着，没穿。
维克多趴在地上写个不停：“……建议建立动态抵消模型，结合植物记忆信号与光频共振……命名‘守门人协议’……”
艾琳靠着藤网，光彻底灭了，整个人软下来。我扶了她一把，让她靠稳。
祭坛上方，银白粉末还在飘着，没落下去。
仪式中断在撒粉之后，咒语还没念。
我手里握着空了一半的玻璃瓶，额头全是汗。
谢无争指尖抚过一根藤蔓末端，轻轻掐掉一片枯叶。
【佛系行为确认：修剪受损植株，+0.2%，累计48.8%】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系统可能根本不是为了封印他。
是为了让他一直这么无聊地活着。
“接下来怎么办？”艾琳虚弱地问。
我正要开口，谢无争忽然抬头。
他看向破墙方向，嘴唇动了动。
然后，很轻地说了一句：
“它留下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