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谢时衍，瞬间没了声音。
足足过了五秒钟，他难以置信的声音才传了过来：“魏先生，你……你说什么？
你确定你考虑清楚了？百分之六十的控股权，你不要了？”
他想不通！
这完全不合逻辑！
煮熟的鸭子，怎么就飞了？
“我考虑得很清楚。”
魏建业的语气冷得像冰，“比起一个随时可能反悔的协议，我更相信法律的公正。”
“是陆承言的意思？”谢时衍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除了他，谢时衍想不到第二个人！
一定是陆承言在背后搞鬼！
“我的律师，只是帮我分析利弊，选出了对我最有利的方案。”魏建业冷冷地回敬道。
这句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谢时衍的脸上。
你的律师在帮你卖个好价钱，我的律师却在帮我赢得全世界。
高下立判。
“好，好一个陆承言！”谢时衍气得发笑，“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亲自跟他谈！”
他倒要看看，这个陆承言到底有多三头六臂，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没必要了。”
魏建业冷漠地拒绝了他最后的请求。
“谢律师，准备好你的辩护词吧。”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谢时衍的脸色铁青，握着手机的手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耻辱！
前所未有的耻辱！
他堂堂红圈所高级合伙人，放下身段主动求和。
结果不仅被对方一口回绝，甚至连跟对方律师直接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被无视了！
被一个来自二线城市的律师，彻彻底底地无视了！
“岂有此理！”
谢时衍再也无法维持风度，猛地将手机砸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他本来想体面地解决问题，既然对方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了！
不就是打官司吗？
他谢时衍纵横帝都律界多年，还从来没怕过谁！
“怎么了？谈崩了？”崔夏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个魏建业，被他那个叫陆承言的律师给洗脑了！居然拒绝了和解！”
谢时衍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我本来想息事宁人，现在看来，只能硬碰硬了！”
崔夏舟看着丈夫暴躁的样子，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劝道：“你先别生气。
你总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你现在，连这个陆承言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跟他打？”
一句话，让暴怒中的谢时衍瞬间冷静了下来。
对啊。
他所有的信息，都来自于传闻和曹丽萍那夸张的描述。
他根本不了解陆承言的行事风格和底细。
“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金士诚在江城那边人脉很广吗？”
崔夏舟提醒道，“你何不问问他，让他帮你打听一下这个陆承言，到底是什么来头？
也好有个准备。”
谢时衍的眼睛倏地一亮。
对！金士诚！
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主动出击，摸清对手的底牌。
怒火褪去，理智重新占领了高地。
谢时衍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找到了老金的名字。
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击起来。
“老金，在吗？帮忙找一下陆承言的联系方式。”
金士诚的效率很高。
不过十分钟，一条微信就发了过来。
【号码发你了，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后面还跟了个“祝你好运”的表情包。
谢时衍看着那串数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
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清了清嗓子，确保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富有磁性，这才拨通了电话。
他代表的，是帝都红圈所的脸面。
无论如何，气势不能输。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了起来。
“喂。”
一个清冷、沉静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不带一丝情绪。
这就是陆承言？
谢时衍调整了一下心态，用一种平等的、带着善意的语气开口：“你好，是陆承言陆律师吗？
我是谢时衍。”
他特意放慢了语速，确保对方能听清自己的名字。
“有事？”
对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还要冷淡。
没有预想中的惊讶，更没有丝毫的受宠若惊。
就好像，接到他这个帝都顶流的电话，跟接到一个外卖电话没什么区别。
谢时衍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风度。
“陆律师，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关于魏建业先生和曹丽萍女士的离婚案，我认为我们还有坐下来谈的必要。”
“哦？”陆承言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像是在嘲讽。
“我记得，我之前给过谢律师机会，是你自己没珍惜。”
谢时衍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烫。
他当然记得，是自己挂断了对方助理的电话。
可现在，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此一时，彼一时。陆律师，我们都是专业的法律人，应该明白，诉讼充满了不确定性。
一旦开庭，判决结果谁也无法预料。”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这个案子现在关注度很高。
如果因为一些意料之外的因素导致败诉。
恐怕对陆律师您在江城的名声，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他这是在提醒陆承言，别为了逞一时之快，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
然而，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轻笑。
“谢律师，你是在教我做事？”
“你如果害怕，现在就可以终止代理，放弃辩护。”
“我不介意。”
说完这句，电话里只剩下了一阵忙音。
“嘟……嘟……嘟……”
谢时衍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他被挂了电话。
第一次！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和解方案，就被对方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他试着重新拨过去，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冰冷的系统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忙……】
正忙？
这不过是对方把他拉黑的体面说辞！
“砰！”
谢时衍再也控制不住，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办公桌上。
实木桌面发出一声闷响。
奇耻大辱！
这个陆承言，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他竟然敢这么羞辱自己！
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猛地抓起另一部手机，直接拨通了曹丽萍的电话。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别怪他来硬的！
“谢律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曹丽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
“曹女士。”谢时衍的声音冷得像冰，“我现在需要你，把你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