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武……他是条汉子!”武田秀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佩,尽管孙尚武不是他的“同胞”,但此刻,他更佩服的是孙尚武的骨气,“他被抓后,受尽了酷刑!八岐情报官用尽了各种手段,甚至……甚至把他的双臂上的肉一片片削掉!他都……他都没有透露一个字!”
“但是……但是那个混蛋孙朋!他为了讨好八岐人,竟然……竟然亲自对孙尚武动刑!最后……最后还亲手……处死了孙尚武!”
“噗——”宋欣瞳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砸中,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她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孙尚武……那个曾经在二龙山与她并肩作战,为她出谋划策,甚至在她最危险的时候保护过她的“孙大哥”……那个后来被她派去潜伏敌营。
可是……当他的身份暴露,被八岐人抓住,受尽酷刑,甚至被自己的远亲背叛和杀害时,他竟然硬是一个字都没有吐露!这份骨气,这份忠诚,让宋欣瞳心中五味杂陈。她恨他的背叛,恨他差点给她和她的事业带来灭顶之灾,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确实是一条硬汉。
“畜生!”宋欣瞳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骂孙朋,还是在骂长崎健司,抑或是在骂这个残酷的世道。
“陛下……您没事吧?”通讯器那头的武田秀城察觉到宋欣瞳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宋欣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没事。你继续说,二龙山……第一秘营和铁牛山山寨怎么样了?”她最担心的,还是那里的兄弟,那里的基地。
武田秀城的声音再次低沉下去,充满了沉痛:“陛下……对不起……我也是刚刚通过军情三处的内部紧急通讯得知的……山本九律……那个老狐狸!他亲自率领了十个精锐师团,在强大的空中火力压制下,对二龙山溶洞的第一秘营和铁牛山山寨发动了猛攻!”
“第一秘营和铁牛山山寨的兄弟们……他们都是好样的!总共加起来,包括那五十五名之前归顺铁牛山山寨的八岐士兵,也不过四千多人!面对十倍于己、装备精良的敌人,他们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一个人投降!”
“他们依托有利地形,顽强抵抗,和山本九律的十个精锐师团血战了三天三夜!子弹打光了,就用石头砸,用大刀砍,用牙齿咬!最后……最后全部壮烈牺牲了!”
“什么?!”宋欣瞳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站立不稳,幸好旁边的护卫及时扶住了她。
四千多人……全部壮烈牺牲……
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张张在她眼前闪过:憨厚勇猛的郑二牛,足智多谋的张坤冲,还有那些曾经跟随她出生入死、对她忠心耿耿的兄弟……他们都……都不在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宋欣瞳的眼角滑落。这是她这次红尘历练以来,第一次如此失态,如此心痛。她可以冷静地分析战局,可以从容地面对强敌,可以理智地处理背叛,但当得知那些与她有着深厚感情的兄弟全部战死时,她心中那道坚强的防线,终于崩溃了。
“陛下!”护卫们惊慌地叫道。
宋欣瞳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擦了擦眼泪,对着通讯器,用一种沙哑得几乎不成调的声音问道:“他们……他们歼敌多少?”
“歼敌……”武田秀城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也带着一丝自豪,“虽然具体数字不清楚,但根据前线传来的战报,山本九律的十个精锐师团,在火力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硬是被我们天启的勇士们歼灭了半数以上的兵力!十个师团啊!半数以上!”
“山本九律那个老狐狸,据说在战后,面对漫山遍野的尸体,尤其是看到那些宁死不降、战至最后一人的天启士兵和那五十五名同样战死的八岐归顺者时,也不禁……也不禁肃然起敬!”
“他……他甚至破例下令,在铁牛山为所有战死的勇士们建立坟墓,并亲自予以祭奠!他说……他说这些敌人,是值得尊敬的对手!”
听到这里,宋欣瞳心中稍微得到了一丝慰藉。四千对五万(十个精锐师团,按八岐编制,每个师团约五千人),歼敌过半,这是何等辉煌的战绩!何等惨烈的牺牲!兄弟们,你们没有白死!你们用生命和鲜血,扞卫了天启的尊严,打出了我们的威风!
山本九律……这个老狐狸,倒还有一丝军人的底线。
然而,武田秀城接下来的话,却再次将宋欣瞳打入了冰窖。
“但是……陛下……”武田秀城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屈辱,“山本九律虽然下令安葬了勇士们,但他……他却让手下割下了郑二牛、张坤冲,还有……还有孙尚武三位首领的头颅!他派人……派人把这三颗头颅送往琴岛,说是……说是要给人皇陛下您送来‘礼物’,向您示威!”
“欺人太甚!!”宋欣瞳猛地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她的眼中,此刻充满了血丝,滔天的怒火和杀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割下头颅示威?山本九律!你这是在找死!
“还有……”武田秀城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被关押在铁牛山山寨的那个代号‘秋菊’的高级情报官……小津美代子,她……她被山本九律救出来了。”
“小津美代子?”宋欣瞳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另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这个女人,是八岐情报部的高级特工,手段极其阴险狡猾,之前被她设计擒获,关押在铁牛山。没想到,这次竟然被救了出去。
“她现在怎么样了?”宋欣瞳冷冷地问道。
“她……”武田秀城的声音更加古怪,“她被救出来后,直接被送往了八岐控制区的伪‘天启王朝’首都喀麦隆。据说……据说三皇子李爱民,已经立她为皇后了!而那个李爱民,也已经正式登基,成为了伪‘天启王朝’的傀儡皇帝!”
“就在昨天,李爱民还发表了所谓的‘讨逆檄文’,号召全体‘天启军民’,讨伐您这个‘以下犯上、背叛朝廷、勾结外敌的反贼’!”
“哈哈哈……”宋欣瞳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讽刺和悲凉,
“反贼?我是反贼?李爱民!小津美代子!你们这对狗男女!一个卖国求荣,甘当傀儡;一个阴险狡诈,助纣为虐!竟然还有脸来讨伐我?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和失望。李爱民,曾经也是她考虑过的可以合作的对象之一,没想到竟然如此不堪,为了皇位,竟然甘愿娶一个八岐女特工为后,成为八岐的傀儡!
通讯器那头的武田秀城,听到宋欣瞳的笑声,也沉默了。他能感受到这位年幼人皇心中的痛苦和愤怒。
宋欣瞳笑了许久,才渐渐停下来。她的眼神,此刻已经恢复了冰冷和锐利,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定。泪水已经流干,剩下的,只有刻骨的仇恨和复仇的决心。
兄弟们的血,不能白流!
郑二牛、张坤冲、孙尚武……还有那四千多名战死的勇士,他们的仇,她一定要报!
山本九律,长崎健司,李爱民,小津美代子,还有那个叛徒孙朋……所有伤害过她兄弟,侵犯过天启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武田秀城,”宋欣瞳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而坚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现在立刻想办法,安全抵达琴岛。我会派人接应你。到了琴岛,我会给你一个为父报仇、为兄弟们报仇的机会!”
“是!陛下!”武田秀城激动地应道,“我一定会活着抵达琴岛!誓死追随陛下!”
“保重。”宋欣瞳说完,挂断了通讯器。
周围的护卫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从未见过人皇陛下如此失态,如此愤怒,也从未见过她的眼神如此冰冷,如此充满杀意。
宋欣瞳站在原地,静静地站了很久。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猎猎作响。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着二龙山兄弟们的笑脸,闪现着郑二牛憨厚的笑容,张坤冲睿智的眼神,闪现着他们浴血奋战、宁死不屈的身影。
她想起了当年在二龙山,她第一次号召那些山匪跟她一起救国救民时的场景。是孙尚武第一个站出来响应她,是张坤冲和赵武为她出谋划策,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跟随了她,才有了后来的燎原之势。
她想起了在喀麦隆城黑鱼监狱,她冒着巨大的风险,救出了被俘的郑二牛,任命他为铁牛山的寨主。郑二牛在杀八岐侵略者的时候,从不含糊,带领铁牛山的兄弟们屡立战功。
她也想起了赵武,那个同样跟随她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在盛世阁饭店负责情报联络工作。幸好,这次的消息中没有提到赵武,这说明他应该是安全的。还有那三十五名她之前从八岐监狱中救出来的女大学生,幸好她提前将她们接到了琴岛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