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化深渊污染物的代价远超璃莹的想象。
那股源自本能的、爆裂的净化之光几乎抽干了她积攒的所有力量。
之后的好几天，她都像条死鱼一样瘫在篮子里，连抬起爪子舔凝露的力气都没有，周身的光芒黯淡得像随时会熄灭的残烛，原本晶莹的鳞片也失去了光泽。
虚弱，极致的虚弱。比刚破壳时还要不堪。
【玩脱了】
她连内心吐槽都变得有气无力。
【果然开大招都是要掉线的，这debuff也太狠了】
阿尔特斯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他没有再提深渊污染物的事，也没有立刻进行任何测试，他只是将她的篮子放在了离他王座更近、光线最好的地方，并且亲自负责投喂，不再是弹指一挥，而是将盛满月光凝露的小碟子端到她嘴边，甚至偶尔会用手指蘸取一点，耐心地引导她舔食。
这种近乎精心的照料，让璃莹受宠若惊，又有点毛骨悚然。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对，是魔王给龙喂露，肯定没安好心！】
她一边虚弱地舔着凝露，一边用警惕的小眼神瞟他。
【他肯定在琢磨怎么更大限度地压榨我这净化工具！】
阿尔特斯对她的警惕视而不见，他的动作依旧算不上温柔，但足够精准和耐心。
紫眸中偶尔闪过的，不再是审视或兴趣，而是一种评估后的、带着明确目标的规划。
他在等待她恢复，同时也在制定新的培养方案。
几天后，当璃莹的光芒终于重新稳定下来，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闪烁不定时，阿尔特斯的特训开始了。
训练内容出乎意料的基础。
不再是接触危险的圣物或污染物，而是最纯粹的能量控制。
他会凝聚出一小团极其精纯、不含任何杂质的黑暗能量球，对他而言如同呼吸般简单，悬浮在璃莹面前，然后命令她。
“用你的光，包裹它，维持稳定，不许排斥，也不许被同化。”
这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光明与黑暗天生相克，让她的光去主动接触、甚至包裹黑暗能量，就像让水去包裹火，本能地会产生剧烈的冲突和排斥感。第一次尝试，她的光刚触碰到黑暗能量球，就像触电一样猛地缩回，炸起一片细碎的光屑，被反震得头晕眼花。
“废物。”
阿尔特斯冷冷地点评，撤掉能量球。
“继续。”
璃莹瞪他，但虚弱的身体不允许她骂骂咧咧，只能不服输地再次尝试。
失败，失败，依旧是失败。
她的光芒要么一触即溃，要么在包裹过程中因为能量冲突而剧烈波动、最终崩溃，偶尔几次勉强成功，也维持不了一两秒就炸开。
阿尔特斯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只是像个最严苛的教官，一次次凝聚能量球，一次次用冰冷的语言指出她的不足。
“控制力太差，精神力分散，恐惧本能主导了你的力量！”
璃莹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无法反驳，她确实在害怕，那种源于本能的排斥感根深蒂固。
训练是枯燥而痛苦的，每次失败都消耗着她本就未完全恢复的精神力，让她疲惫不堪，阿尔特斯却毫不心软，训练强度甚至随着她的恢复而逐渐加大。
但奇怪的是，在这种高强度、高压力的逼迫下，璃莹对自身力量的感知和掌控力，竟然真的在以一种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提升着。
她开始学会如何收敛本能的反抗意识，如何更精细地分配精神力，如何让光芒变得更具韧性而非刚性。
当她终于第一次成功用一层薄而稳定的光膜包裹住那团黑暗能量球，并维持了超过十秒时，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阿尔特斯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满意，但他立刻又凝聚出一团更大、能量更活跃的黑暗球体。
“别分心，继续。”
【切，高兴一下都不让，他绝对是魔鬼！】
日子在枯燥的特训中流逝，除了能量控制，阿尔特斯还开始让她尝试更复杂的操作，比如将光芒塑形成简单的屏障、丝线，或者同时维持两个不同亮度的光点。
璃莹叫苦不迭，感觉自己像是上了个异世界版的光明力量奥数班，还是魔王亲自授课、不及格就往死里练的那种。
然而，效果是显着的，她周身的的光芒不再只是简单的照明，而是变得更加凝实、可控，甚至带上了一丝灵动的意味，她对力量的信心也在一点点建立。
当然，特训之余，投喂依旧是最好的奖励和能量补充。
月光凝露和辉光橘管够，偶尔还会有一些能微弱提升精神力的小点心。
璃莹一边痛斥魔王的魔鬼行径，一边又不得不承认，这种精准投喂式的培养，效果拔群。
某天，在她又一次艰难地完成了一次双光点操控练习后，累得直接瘫倒，连凝露都没力气舔。
阿尔特斯看着她那副惨样，沉默了片刻，忽然拿出了那枚白色圣珠。
圣珠散发着温和纯净的气息，让疲惫的璃莹本能地感到舒适和渴望。
阿尔特斯没有把珠子给她，而是将珠子放在她面前，然后，他做了一件让璃莹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指尖凝聚起一丝比训练时更加精纯、但也更加危险的黑暗魔力，缓缓地、试探性地，点向了圣珠的表面！
“啾！！”
璃莹吓得瞬间炸毛，挣扎着想阻止！上次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然而，阿尔特斯的动作极其缓慢而稳定，黑暗魔力在触及圣珠表面的瞬间，并未引起剧烈的排斥爆炸。
圣珠的光芒只是波动了一下，似乎有些不适，但并未爆发。
与此同时，阿尔特斯冰冷的目光锁定了璃莹。
“引导它！用你刚学会的方法，缓冲！”
璃莹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是要她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实践刚刚学会的能量缓冲技巧。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集中全部精神，调动起周身的光芒，化作一层柔和而坚韧的光膜，小心翼翼地覆盖在圣珠表面，隔在阿尔特斯的黑暗魔力与圣珠之间！
这一次，不再是本能地硬碰硬，而是有意识地疏导和缓冲！
她能感觉到那丝黑暗魔力的冰冷刺骨，也能感觉到圣珠的微微抗拒，但她努力维持着光膜的稳定，如同在激流中稳住一艘小船。
阿尔特斯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和圣珠的状态，极其缓慢地增加着黑暗魔力的输入。
压力陡增！璃莹坚持，几乎要渗出冷汗，精神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消耗着。
就在她感觉快要支撑不住，光膜即将破碎的瞬间。
阿尔特斯撤回了黑暗魔力。
压力骤然消失，璃莹脱力地趴下，大口喘息，光芒明灭不定，但眼中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兴奋！
她做到了！她真的在一定程度上缓冲了黑暗魔力对圣珠的侵蚀！虽然时间很短，过程极其艰难，但这证明她的训练是有效的！
阿尔特斯看着掌心那枚只是光芒稍微黯淡了一点点、并未受损的圣珠，又看看累瘫却眼神发亮的小龙崽，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还算有点长进。”
他屈指弹给她一颗格外饱满金黄的辉光橘。
“赏你的。”
璃莹抱着那颗能量充沛的果子，累得连啃的力气都没有，但心里却涌起一股奇异的成就感。
这个魔鬼教官，虽然方法变态了点，但好像真的在教她东西？
她看着阿尔特斯收起圣珠的冰冷侧脸，第一次觉得，那凌厉的线条似乎也没那么讨厌了。
当然，这一定是累晕头产生的错觉！
她愤愤地想，然后认命地抱着果子，开始补充能量。
前方的路似乎依旧艰难而危险，但不知不觉中，她好像变强了一点点。
而阿尔特斯，看着那团抱着果子、努力恢复的小东西，目光深沉。
催化剂已经投下。
他很期待，这株看似柔弱的光明幼苗，最终能成长到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