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莹的复健工程取得了阶段性胜利——她成功地从窝的这头“跋涉”到了那头，她开始伸展那双许久未用的翅膀。
翅膀上的肌肉牵连着背部的伤处，动作稍大依旧会带来清晰的刺痛感，但她能感觉到，原本滞涩的关节正在慢慢恢复灵活。
她只是轻轻展开一个不大的角度，让幽暗的光线流淌在逐渐恢复光泽的翼膜上，感受着那微弱的张力。
【嗯，看来本龙的飞行执照迟早能重新考回来。】
她满意地想。
就在她专注于自己翅膀的时候，寝宫那扇沉重的大门，第一次在没有喀戎先行通报的情况下，被一股柔和的魔力推开了。
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倚在门框上，并未立刻踏入。
“哟，阿尔特斯，你这家门看得挺紧啊，外面的防御阵叠得跟千层酥似的，害得老娘差点迷路。”
一个慵懒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女声响起，声线成熟而富有磁性。
璃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收拢翅膀，警惕地望向门口。
来人是一位极其美丽的女性恶魔。
她穿着裁剪别致的深紫色法师袍，袍子上用银线绣着繁复的星辰与魔纹，开衩很高，露出一双修长笔直、覆盖着细腻暗紫色鳞片的长腿。
一头如火焰般燃烧的赤红色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额前两只蜿蜒的恶魔角上镶嵌着细碎的紫色晶石，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她拿着一根长长的烟斗，优雅地吐出一个淡银色的烟圈，烟圈在空中幻化成一个小巧的骷髅头，又倏然散去。
她的目光带着几分玩味，先是扫过阿尔特斯，随即毫不掩饰地落在了窝里的璃莹身上，红宝石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大的兴趣。
阿尔特斯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访客似乎并不意外，甚至连头都没抬，指尖的能量符文依旧在稳定流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西娅，你的空间魔法要是退步到连这里都进不来的话，你那先知塔也可以关门了。”
被称为西娅的女性恶魔轻笑一声，终于迈步走了进来。
她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步都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魅惑与强大气场。
她无视了阿尔特斯话语里的刺，径直朝着璃莹的窝走来。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小阿尔。”
西娅的声音带着笑意。
【小…小阿尔？！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敢这么叫他】
璃莹内心震撼，偷偷瞄了一眼阿尔特斯，发现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完全不在乎懂样子。
“听说你前段时间，可是把魔界搅得天翻地覆啊。”
西娅在离龙窝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抱着手臂，打量着璃莹，话却是对阿尔特斯说的。
“过了段时间又杀气腾腾单枪匹马闯进光明狗的地盘，闹出好大动静......啧啧，那段时间，我还以为你被哪只魅魔逼疯，或者修炼魔力走火入魔了呢。”
阿尔特斯终于批阅完一份文书，指尖的暗芒消散，他抬起眼，眸子平静无波。
“处理一些垃圾而已，这些消息值得你专门跑一趟？”
“当然值得。”
西娅红唇微勾，用烟斗指了指正努力缩小存在感的璃莹。
“能让咱们冷酷无情的魔王陛下如此失态，甚至不惜冒着双方势力翻脸也要闯入，我可太好奇了。”
她的目光细细描摹着璃莹的每一片鳞片，最终定格在她那与魔界格格不入的乳白色光泽和隐约流转的圣洁气息上。
“这就是那只传说中的幼崽？”
西娅语气中的兴趣更浓了。
“我早听说你不知从哪儿弄回来了条光明圣龙，当宝贝似的藏着掖着，之前还听说她丢了，你之前杀气腾腾的差点把魔界掘地三尺，难道是因为她？话说现在这又是从哪里找回来了？别告诉我你就是因为她才闯过去的。”
【这介介是who啊？好像跟狗魔王很熟？】
璃莹好奇的盯着她看。
阿尔特斯没有回答西娅的问题，而是反问。
“外面现在都在传什么？”
西娅吸了一口烟，慢悠悠地吐出。
“嗯...传什么的都有，有说你找到了上古黑暗神器，需要龙血献祭的，有说你在修炼某种禁忌融合魔法，需要光暗平衡的，当然……”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璃莹。
“也有比较激进的猜测。”
“哦？”阿尔特斯挑眉。
“有人说，这小家伙可能是你选定的下一任魔王候选，倾力培养，结果被人拐跑了，所以你才大发雷霆。”
西娅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
“还有更离谱的，说这是你的私生女，小情人儿...嗯，更准确的说...叫..童养媳？”
“噗——咳咳咳！”
璃莹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阿尔特斯的脸色似乎黑了一分，虽然变化极其细微，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觉到周围温度降了点。
“无聊的臆测。”他冷声道。
“是吗？”西娅走近两步，几乎要凑到龙窝边，仔细嗅了嗅。
“嗯…纯粹的光明之力，虽然现在有点弱，看样子受伤不轻啊，灵魂波动…咦？有点意思，里面好像还掺杂了点…别的味道？小阿尔，你孵化她的时候，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调料？”
阿尔特斯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
“你的研究癖好，别用在她身上。”
西娅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但脸上的笑容依旧狡黠。
“好好好，不动你的小宝贝，不过……”
她再次看向璃莹，眼神变得认真了些。
“能让咱们陛下如此大动干戈，我是真有点好奇啊。”
她歪着头，看着阿尔特斯，语气带着探究。
“所以，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别告诉我你真信了那些预言，指望这小家伙去对抗那些玩意？之前最强的光明圣龙可就是死在那东西手下，你不会让她去送命吧？搞不好这是世间唯一一只了，绝版了哟~”
阿尔特斯沉默了片刻，璃莹也屏住了呼吸，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最终，阿尔特斯只是重新靠回椅背，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
“我需要向谁解释？”
西娅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
“行，你厉害，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见到了，这趟没白来。”
她再次将目光转向璃莹，这次少了几分戏谑。
“小家伙，好好养伤，能被咱魔王陛下这么特别关照，也不知道是你的幸运还是不幸。”
说完，她也不等阿尔特斯下逐客令，潇洒地转身，挥了挥手里的烟斗。
“走了，小阿尔，下次来找我喝酒，记得带上她，让我好好研究研究...哈哈..我开玩笑的！”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般，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带着奇异香料的烟味。
寝宫内恢复了安静。
璃莹还沉浸在刚才那信息量巨大的对话中，脑子有点乱。
她偷偷看向阿尔特斯，发现他正看着墨纪拉消失的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感觉她好像是个专门做研究的...要是我会被解刨研究，多半就是她来做吧】
璃莹后知后觉地想。
阿尔特斯收回目光，重新拿起一份文书，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他周身那股原本因为璃莹复健而略有缓和的冰冷气息，似乎又重新凝聚了起来，比之前更加沉凝，显然被刚才的对话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