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也在暗中收购火硝！
这个消息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入我紧绷的神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此举的用意不言自明——他就是要卡住我的脖子，让我无法按时完成胤禵交办的任务！一旦我筹措不到足够的火硝，贻误了军机，他便可借此大做文章，动摇胤禵对我的信任，甚至将我彻底打落尘埃！
好一招釜底抽薪！好一个廉亲王！
「查清楚！他收购了多少？通过什么渠道？存放在何处？」我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赵青连忙回道：「八爷动作很隐秘，是通过几个与他关系密切的徽州盐商在操作，目前收购的数量不大，约莫五六百斤，都存放在通州的一处私密货栈里。但他的人还在继续接触其他货源，看样子是想把市面上能流通的火硝都扫干净！」
五六百斤！虽然不算多，但在眼下火硝极度紧缺的情况下，这已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且他还在继续收购！
时间只剩下不到十天了！就算我动用“汇通天下”所有的财力，在短时间内，也未必能从他手中抢到足够的份额，更何况他背后代表的是整个“八爷党”的势力！
硬拼，绝非上策。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衙署内来回踱步。辅助单元高速运转，分析着各种可能破局的方法。
直接向胤禵告发？不行！胤禩完全可以辩称他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或者干脆否认。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恶意囤积，胤禵在战事紧张之际，未必会为了此事与这位“贤王”兄弟彻底撕破脸。
用商业手段竞争？时间不够，且容易陷入价格战的泥潭，正中胤禩下怀。
那么……只剩下一条路可走了——绕过正常的市场渠道，寻找非常规的来源！
「赵青，」我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让我们在江湖上、在边贸走私线上的所有关系，全部动起来！告诉他们，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来自哪里，哪怕是弗朗机人（葡萄牙人）、红毛夷（荷兰人）的船货，只要是好火硝，我照单全收，价格是市价的三倍！不，五倍！」
我要用金山银海，砸开一条生路！
「另外，」我压低声音，「让我们的人，盯死胤禩存放在通州的那批火硝！我要知道那货栈的每一个守卫换岗时间，每一条进出路径！」
赵青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为狠厉：「东家，您是想……？」
「未雨绸缪罢了。」我淡淡道，「去吧，按我说的做！」
命令下达后，整个“汇通天下”及其关联的灰色网络都疯狂运转起来。巨大的利益驱动下，无数隐秘的渠道被激活。来自东南沿海走私船、西南土司领地、甚至是通过蒙古部落转手而来的火硝，开始零零星星，但却源源不断地汇向我在京城设立的几个秘密接收点。
然而，数量依旧远远不够。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天，筹集到的火硝加起来，也不过三千斤出头。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准备行险一搏，对胤禩那批火硝下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
负责与关外蒙古部落进行“贸易”的一名大掌柜，通过信鸽传回了一条绝密消息：一个与准噶尔部有世仇的漠北蒙古小部落，其首领手中有一批祖传的、品质极佳的火硝，数量约有两千斤！他们原本是准备用来与其他部落交换武器对抗准噶尔的，但听闻我们正在高价收购，愿意交易，只是……要求必须以精铁和茶叶结算，并且交易地点必须定在双方势力交界处一个极其危险的三不管地带。
两千斤！
这足以补齐缺口，甚至还有富余！
但风险也极大！与漠北部落交易军需物资，本就是敏感之事，更何况是在那样一个混乱的地带。若是消息走漏，被扣上一个“资敌”或“私通外藩”的罪名，我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东家，这……太危险了！」赵青看完密信，脸色发白，「且不说交易能否成功，万一是个圈套……」
「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我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光芒，「胤禩在等着看我的笑话，皇上在等着我的火硝！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我立刻下令：「答应他们的条件！精铁和茶叶，我们‘汇通天下’出得起！交易地点……就定在他们说的那里！但是，」我语气转厉，「让我们最精锐的护卫，扮作商队伙计，全部携带强弓劲弩，分批潜入交易地点附近。再让我们在漠北蒙古的其他关系暗中策应。一旦情况有变，不惜一切代价，抢了火硝就走！」
这是一场豪赌！赌那个部落的诚意，赌我们护卫的能力，赌消息不会走漏！
交易定在三日后的夜晚。那三天，是我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等待。每一刻，我都如同在油锅中煎烤。
终于，在期限的最后一天凌晨，赵青带着一身露水和疲惫，却满脸兴奋地冲了进来！
「东家！成了！交易成了！两千一百斤上好的火硝，一颗不少，全部运回来了！咱们的人只有几个轻伤！」
轰！
悬在心头整整半个月的巨石，终于落地！我浑身一松，几乎瘫软在椅子上，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了内衫。
「好……好！」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沙哑，「立刻清点入库，连同我们之前筹集的三千三百斤，凑足五千三百斤！戴梓老爷子那边的工匠，也必须于今日全部集结完毕！」
「是！」
当五千三百斤火硝和一百名火器工匠的名册，连同我的奏报，以六百里加急送往西北前线时，我知道，我赢了这一局！
我不仅完成了这看似不可能的任务，甚至还超额完成！
消息传开，朝野再次震动。那些等着看我倒霉的人，悻悻地闭上了嘴。胤禵的嘉奖圣旨很快便到了，言辞恳切，赞誉有加，甚至暗示待他凯旋，必对我有重赏。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品尝这胜利的滋味，胤禩那边，又有了新的动作。
他并未因我的成功而气馁，反而将他收购的那几百斤火硝，以“为国分忧”的名义，主动上缴给了朝廷，赢得了不少“顾全大局”的美名。
这一手，既洗脱了他恶意囤积的嫌疑，又彰显了他的“高风亮节”，反而将我逼到了墙角——我若不对他有所表示，倒显得我小气了。
「真是好算计！」赵青愤愤不平。
我冷笑一声：「他愿意演，我们就陪他演。立刻上书，感谢廉亲王殿下深明大义，慷慨相助，解了朝廷燃眉之急。言辞要恳切，姿态要放低。」
既然他要名声，我就把名声送给他。在绝对的实力和功劳面前，这点虚名，无关痛痒。
火硝危机度过，西北的后勤再次步入正轨。但我知道，我与胤禩的较量，绝不会就此停止。
就在我以为可以暂时喘息一下时，西北前线，一道更加紧急、带着血色的战报，如同丧钟般，传回了京城——
皇上亲率的前锋大军，在追击一股准噶尔骑兵时，于星星峡遭遇埋伏，全军陷入重围，情况万分危急！粮道已被切断，急需救援！
星星峡被围？！
胤禵危矣？！
我看着那份染血的战报，刚刚放松的心弦，瞬间再次绷紧，甚至比之前更加紧张！
这一次，不再是后勤补给的问题，而是关乎帝国命运，关乎……我自身未来的一场惊天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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