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废的诏书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京城彻底炸开了锅。昔日门庭若市的毓庆宫瞬间门可罗雀，而八阿哥胤禩的府邸，虽表面闭门谢客，内里却成了无数人心照不宣的权力新中心。
废太子后的第一次八爷党核心密会，在一种极其微妙的气氛中开始了。
书房内，炭火依旧噼啪作响，但围坐的几人，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那空悬的储位之上。胤禩坐在主位，脸上重新挂起了温润如玉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底下，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志得意满。九阿哥胤禟端着茶杯，眼神低垂，看不出喜怒。十阿哥胤?则有些坐立不安，脸上写满了期待与急切。
我依旧静立在胤禩身侧稍后的阴影里，如同一个无声的背景。但这一次，我悄然启动了刚刚融合的「洞察人心·中级」技能。
「技能激活：目标人物情绪分析中……」
「胤禩：表面沉稳，内心亢奋，权欲高涨，对掌控全局充满自信，但对潜在威胁（尤其是胤禛）警惕度中等。对宿主依赖度提升，信任度65%（夹杂利用与忌惮）。」
「胤禟：表面平静，内心算计。对权力分配极度关注，对胤禩‘让出’部分政治利益换取‘贤名’的策略不满度45%，正在权衡自身得失。对宿主提供经济渠道满意度高，独立倾向+15%。」
「胤?：情绪外露，急躁且贪婪。对即将到手的实惠充满期待，对胤禩未能在朝堂上为其争取显赫官职略有微词（不满度30%），思维简单，易被引导。」
冰冷的分析数据流入脑海，将眼前这几张面孔下隐藏的真实情绪剖析得一清二楚。果然，所谓的兄弟情深，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不堪一击。
「八哥，」胤?最先按捺不住，嗓门洪亮，「太子既然已经倒了，那些空出来的位置，咱们可不能客气啊！兵部、吏部，这几个关键地方，必须得换上咱们自己人！」
胤禩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十弟，稍安勿躁。皇阿玛刚刚废黜太子，心中悲痛且疑心正重。此时我们若大张旗鼓地安插人手，岂不是自招祸端？」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好处被别人捞去？」胤?不满地嘟囔，「老四那边可没闲着！我听说他门下那几个‘孤臣’，这几天可是上蹿下跳！」
「跳得越高，摔得越惨。」胤禩从容道，「皇阿玛最忌惮的，就是结党营私。四哥越是急切，就越会引来皇阿玛的反感。我们只需静观其变，以静制动。」
这时，胤禟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带着他特有的阴柔：「八哥所言有理。只是……我们兄弟此番出力不少，若一点实惠没有，只怕底下的人心……会散啊。」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了要害上。
胤禩看了我一眼，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这才叹了口气，一副为大家着想的样子：「九弟的顾虑，我岂能不知？正是为了我们兄弟长远计，我才不得不行此暂避锋芒之策。朝堂上的位置，我们可以暂时不争，但其他的实惠，却不能少了几位弟弟的。」
他顿了顿，按照我们之前商议好的方案，缓缓说道：「九弟你在江南的生意不是一直想扩大吗？两淮盐运使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往后三年，新增的盐引份额，你可以拿走六成。另外，苏州织造局明年进贡的份额，也可以分一部分给你的人来做。」
胤禟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精明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极亮的光芒，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根据技能反馈，他的满意度瞬间飙升了20%。盐引和织造，这是真正的金山银海！
「至于十弟，」胤禩又看向眼巴巴的胤?，「关外的皮货、东珠专卖，往后就由你派人总揽。还有直隶地区的几个税关，我也跟下面的人说了，会优先安排你的人去历练。这些地方，虽然名头不显，但里面的油水，可不比那些清贵的衙门少。」
胤?闻言，顿时眉开眼笑，刚才那点不满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哈哈大笑道：「还是八哥想着弟弟！这些好！这些实在！比那些虚头巴脑的官位强多了！」 他头脑简单，只觉得拿到手的金银才是真的。
「目标人物胤?对胤禩不满度清零，信任度小幅回升，但独立倾向因获得财源而+10%。」
「目标人物胤禟对胤禩策略认可度提升，但因其获得巨大经济利益，对八爷党整体依附性下降25%，野心值+15%。」
技能的反馈精准地揭示了表象下的暗流。我用经济实惠，暂时粘合了表面的裂痕，却在他们内心深处，埋下了更深的独立种子。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言谢。」胤禩满意地看着两人的反应，温声道，「只要我们兄弟同心，这大清的未来，必是我们的。」
一番看似推心置腹的利益分配后，胤禟和胤?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书房内重回寂静。胤禩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揉了揉眉心，看向我：「素言，如此安排，可能稳住他们？」
「短期内无虞。」我谨慎地回答，「九爷、十爷得了实惠，自然会消停一阵。但八爷，人心不足，尤其是尝到甜头之后。往后，还需在别的方面，持续给予他们重视感。」
我没有把技能分析到的“独立倾向”和“野心值”直接告诉他，那会显得我过于洞察，引火烧身。只需点到即止。
胤禩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书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来。」
进来的是胤禩另一个心腹，负责对外联络的管事，他脸色有些凝重：「八爷，刚收到的消息。雍亲王……昨日递了牌子请求觐见，被皇上驳回了。但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传出话来，说皇上驳斥四爷时，提了一句……说‘若是胤禩，此刻必不会来烦朕’。」
胤禩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控制不住地涌上狂喜之色：「皇阿玛……皇阿玛他果真……」
他激动得有些失语。这句话的份量太重了！几乎是在明示，在康熙心中，他胤禩的“懂事”和“稳重”，远胜过急不可耐的胤禛！
然而，就在胤禩被这突如其来的“褒奖”冲昏头脑之际，我脑海中「洞察人心·中级」技能却发出了尖锐的警告！
「警告！检测到目标人物康熙帝深层情绪分析：此言并非纯粹褒奖，蕴含试探与警惕！意图将八爷党置于火上烘烤，引发其他皇子针对！信任度实质为-20%！」
我心中剧震！好一个康熙！好一个帝王心术！他哪里是真的欣赏胤禩，他这分明是“捧杀”！要将胤禩树立成众矢之的，尤其是要激化他与胤禛之间的矛盾！
「八爷！」我急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胤禩还沉浸在喜悦中，疑惑地看向我。
「此话……未必是福！」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冷静而客观，「皇上此言，看似褒奖八爷，实则将八爷您推到了风口浪尖。四爷经此一事，对您的忌惮与恨意，恐怕会达到顶点！其他皇子，也会将您视为最大的对手而联合针对！皇上他……或许是在试探，也可能……是在为四爷，或者其他哪位皇子，铺路？」
我的话如同兜头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胤禩。他脸上的狂喜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惧和后怕。他并不蠢，只是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经我一点拨，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凶险。
帝王之心，深似海！他刚才差点就着了道！
「你所言……极是！」胤禩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无比严肃，「皇阿玛这是在……捧杀于我！」他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八爷明鉴。」我低声道，「所以，此刻我们更要低调，甚至要比之前更加谨慎。对于皇上的‘褒奖’，八爷您非但不能沾沾自喜，反而应该上折子自谦，甚至……可以稍微‘病’上一段时间，闭门谢客，不再过问朝政。」
「以退为进……」胤禩喃喃道，眼中重新恢复了清明与算计，「好！就依你之言！」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庆幸与更深层次的依赖：「素言，今日若非你提醒，我几乎误了大事！」
「目标人物胤禩对宿主信任度提升至75%，依赖度大幅增强。」
我微微躬身：「此乃民女分内之事。」
从八爷府出来，夜色深沉。我抬头望向紫禁城的方向，那里是权力的中心，也是吞噬人心的漩涡。
康熙的“捧杀”，胤禛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八爷党内部的裂痕虽被暂时掩盖，却已在滋生暗长。
「系统，调取年羹尧与西山锐健营最新动向。」我在心中默念。
「检索中……目标人物年羹尧于两个时辰前，再次秘密前往西山锐健营，会见对象为锐健营副都统阿林保。会面内容不详，但阿林保与已故孝懿仁皇后（胤禛养母）族人有姻亲关系。」
果然！胤禛的手，已经伸向了京城最关键的防务力量之一！他在为最极端的情况做准备！
风雨欲来，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而我，必须在这各方势力的绞杀中，为自己，也为那个隐藏在系统中的最终真相，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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