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匆匆寻了一圈回来禀报:宿主,确实有您要找的人,但眼下都被派出去办差了。
何时能回?
估摸着还要等些时候。
罢了,实在不行我再另寻他法。沈眉庄见一时无计可施,索性回房补眠。这些后宫嫔妃们真是闲来无事,大清早便要去请安,害得她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若不趁现在小憩片刻,只怕到了晚间又要辗转难眠。
所幸近来未被召幸,倒也不必日日请安。那老毕登整日忙于前朝政务,待想起要临幸后宫时,总是先去几位高位嫔妃处走一遭,最后才翻她的牌子。
这段时日她深居简出,倒也未曾再遇见纳兰瞻岱。可这清净日子终究是过得太早——就在皇帝刚翻了她的牌子,她刚沐浴更衣准备接驾时,没等来皇帝,倒把纳兰瞻岱给等来了。小柒突然提醒:宿主,纳兰瞻岱翻墙进来了!
沈眉庄不动声色地挥退青黛、白芷,不多时便见一道身影矫健地从窗口跃入。
她定定地望着来人,纳兰瞻岱见她沉默不语,竟直接上前攥住她的手腕:你既是待选秀女,为何要来招惹我?
本宫不过向你借些东西,何时招惹于你?
好个不知羞耻的女子!
行了,若你此来只为说这些,怕是找错人了。再者,皇上即将驾到,若见我们这般模样,只怕你我两家九族都难保。
纳兰瞻岱盯着沈眉庄,忽而气极反笑:慧嫔娘娘,奴才可比皇上更身强力壮,定能更好地伺候娘娘。娘娘不妨考虑考虑?
沈眉庄摇扇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从容:纳兰大人说笑了。
奴才可是认真的。纳兰瞻岱目光灼灼。
沈眉庄想了一下,好像这样也行,随即便压低声音叮嘱道:你先在此处暂避,一会再出来。待纳兰瞻岱藏身妥当后,她整了整衣襟,神色如常地回到殿中。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
沈眉庄款款起身相迎,与皇帝共进晚膳时,她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暗自盘算:往后须得想个法子,减少老毕登来的次数才是。
用完膳,她不动声色地命白芷在寝殿内燃起安神香,待老毕登开始动后,便悄悄引着纳兰瞻岱来到暖阁。两人在软榻上,细语温存,直至更漏声声,才让纳兰瞻岱离开。
随后沈眉庄特意嘱咐青黛换上自己的衣衫,假扮成她在龙榻旁侍奉和一会去给皇后请安,她寻了处僻静的耳房稍作休憩。
青黛从皇后宫中回来时,沈眉庄已然转醒。她慵懒地倚在软榻上,目光不经意间瞥见甄嬛那边的情形——浣碧正在和甄嬛说着她的坏话,那闪烁的眼神分明是在搬弄是非。
沈眉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有人想惊艳众人,那她倒不介意帮个忙,让这份直接呈现在御前。
不过嘛,这后宫最不缺的就是眼红之人,今日出了风头,明日可就要成众矢之的了。
她素手轻扬,一张鎏金符纸悄然飘落,化作无形缠绕在甄嬛足间。不过片刻,甄嬛便如提线木偶般,不由自主地朝着御花园小径翩跹起舞。
那舞姿虽美,却要跳到圣驾经过,让老毕登亲眼见证这惊鸿一瞥方能罢休。
沈眉庄把玩着鎏金护甲,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她可不是原主那般菩萨心肠,只说要远离甄嬛,她这人啊,最是睚眦必报,就像琉璃盏似的,碰着边儿就要炸出满堂彩。
忽而想到自己一个人怀孕多没取,她指尖轻点妆台,从锦囊中取出一把莹润如玉的丹药。
既然老毕登子嗣缘薄,不如就做个顺水人情——让这寂寥深宫好好热闹一番。
从贵妃到答应,连景仁宫那位都没落下,她借着请安的由头,将悄悄融在众人的茶点里。其她没喝到的就直接让青黛白芷去下药。
一月后的晨省,太医院院正跪在养心殿前,声音发颤:恭喜皇上,各宫娘娘俱是喜脉。
皇帝手中的茶盏落地,待听到华妃娘娘亦有孕一月时,明黄龙袍下的身躯明显晃了晃。
勉强稳住心神后,皇帝攥紧扶手暗道:且等太医辨出男女再作计较。
后宫之中,沈眉庄冷眼旁观着甄嬛每日请安时遭受的刁难,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当甄嬛试图与她攀交情时,她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总想拖她下水。
沈眉庄不动声色地回敬了一份,让皇帝连续半月留宿她的寝宫,连皇后每月初一十五的恩宠都被夺走。
后宫嫔妃们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明里暗里的算计接踵而至。虽然腹中龙种安然无恙,但作为母亲却要承受诸多磨难。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需安稳地待在景阳宫。纳兰瞻岱时常前来拜访,她也不拒绝——横竖都是逢场作戏,权当养了只乖巧的狼犬。若他日这人胆敢威胁于她,她不介意送他上路。
因后宫嫔妃多有身孕,今年的圆明园避暑便取消了。皇后孕期不适,连每日请安都免了。
这让沈眉庄少了许多乐趣,但她可不会闲着。江山迟早是她孩子的,岂容蛀虫染指?易容改扮后,她开始暗中查抄包衣世家的家产。
如今皇帝靠着水泥配方赚得盆满钵满,这些奴才也跟着中饱私囊。沈眉庄下手毫不留情,反正这些人也不敢声张,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更令她惊喜的是,还发现了前朝贪官藏匿的巨额财宝,自然一并笑纳。
纳兰瞻岱倒是识趣,主动为她未出世的孩儿在朝中铺路。
不过沈眉庄并未全然信任,只是冷眼旁观着他的种种安排。深宫如棋局,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时光荏苒,转眼便到了预产期。沈眉庄从容不迫地等待后宫半数嫔妃生产后,才将培育舱中的孩子接出。
这孩子体重适中,在接连诞下几位公主后,沈眉庄竟一举得男。皇帝欣喜若狂,当即册封她为惠妃。
这一突如其来的旨意,让皇后在盛怒之下早产,艰难诞下一位公主后便缠绵病榻,气色一日不如一日。
华妃的命运更为坎坷,因长期使用活血香料,产后血崩不止,在诞下公主三日后便香消玉殒。
其兄年羹尧在月余后起兵谋反,沈眉庄当机立断,命纳兰瞻岱联络沈自山与纳兰家结盟,成功阻截叛军,年氏一族终遭覆灭。
皇帝为嘉奖沈自山的功绩,破格晋封沈眉庄为慧贵妃。皇帝并未将宫权交予她,而是分别授予端妃、新晋的敬妃以及他最宠爱的甄嫔共同执掌。
此时的沈眉庄对争权夺利之事已兴致缺缺。只待六年后徐徐图之。如今后宫由三位妃嫔共治,倒也风平浪静。
唯一令人唏嘘的是,华妃留下的公主由新晋的颂贵人抚养,这位昔日的贴身侍女如今肩负起了养育故主遗孤的重任。
皇帝见后宫嫔妃中唯有沈眉庄诞下皇子,心中生疑,便派夏刈前去查探。
可这夏刈前世连甄嬛宫中的小夏子都敌不过,又能查出什么名堂?最终皇帝也只能归咎于天意,此事便不了了之。
沈眉庄的日子倒是过得舒心自在。每当太后提出要将她的孩子交给皇后抚养时,她便会让太后在皇帝面前——不是失禁就是呕吐,场面甚是难堪。她可不愿亲眼目睹这等不堪入目的场景。
这一招让太后颜面尽失,皇帝也吓得落荒而逃。偏生太后记性不好,屡次重提此事。
沈眉庄便多了她几回,结果害得太后脱肛卧床。这下可好,太后再也没法打孩子的主意了,只能终日卧榻养病。
这位老太婆的行径实在令人不齿,如今总算消停了,再难兴风作浪。
她虽未主动招惹甄嬛,甄嬛却处处寻她错处。甄嬛在她的宫中安插了不少眼线,可又有何用?她最不缺的就是忠心符咒,白芷见一个贴一个,让甄嬛折损了大半人手。
她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温实初贴了傀儡符,命他四处行医传医术。又给了他父母孕子丹,这般一来,甄嬛日后便少了个得力臂膀。
待到皇后下毒之时,看她如何应对。沈眉庄好心给皇后服下了一枚吸收生机的丹药。此丹虽让皇后能无痛活上几年,却也会折损阳寿,具体能活多久,全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皇后精神好了之后,又一次与甄嬛针锋相对。她厌倦了这些烦心事,索性闭门不出专心抚养儿子。
然而皇帝对甄嬛的宠爱与日俱增,这让皇后愈发想要整治这个眼中钉。尽管甄嬛如今已是莞妃,但在后宫这场暗流涌动的较量中,她终究难以与皇后抗衡,只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从容。
皇帝偶尔会来探望皇子,但大多时候都流连于甄嬛的宫殿。时光荏苒,沈眉庄所出的洪弘昊也到了入尚书房读书的年纪。这名字原是沈眉庄精心设计,通过精神暗示让皇帝采纳的。若非她心智坚韧,恐怕早已被反噬了。
自从弘昊入学后,纳兰瞻岱出入沈眉庄寝宫的次数愈发频繁。这日,他又一次跪在殿中,目光灼灼地望着沈眉庄:娘娘为何总是不愿正眼看奴才?可是奴才有什么做得不妥之处?
纳兰瞻岱,你究竟想要本宫怎样?沈眉庄淡淡问道。
奴才只求能在娘娘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本宫待你还不够好么?怎的如此贪心?
纳兰瞻岱深深叩首:奴才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只求娘娘能稍稍将奴才放在心上。
你就不顾及自己的家族了?
纳兰氏已然根基稳固,只要安分守己,新帝登基后必不会为难。
你就不想再为他们谋划些什么?
奴才已尽心竭力。只要家族始终效忠新帝,不犯大错,自可长盛不衰。
沈眉庄轻抚茶盏,意味深长地问:你怎知昊儿日后不会清算他们?
纳兰瞻岱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弘昊殿下是娘娘一手教导出来的,奴才相信娘娘的教诲。
“本宫实在不解,你我仅有一面之缘,你便对本宫情根深种了吗?”
“娘娘可还记得初见时对奴才做过什么?”
沈眉庄一时语塞:罢了,你且退下吧。
娘娘,奴才不愿离开,只想陪在您身边。
皇帝要来了,你速速离去!
娘娘能否不让皇上碰您?奴才...会吃醋的。
他碰不到本宫。沈眉庄话音刚落,纳兰瞻岱便俯身轻吻她的唇瓣,而后转身离去。
光阴荏苒,转眼弘昊已六岁。这期间皇后与甄嬛明争暗斗,两败俱伤。
安陵容背叛甄嬛终被识破,甄嬛却仍利用她提供的线索扳倒了皇后。如今后宫唯甄嬛独大,皇帝却突然晋封沈眉庄为皇贵妃。
甄嬛暗自咬牙,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虽然部分宫权仍在甄嬛手中,但对沈眉庄而言已无关紧要——她所求并非后宫权柄,而是为皇室子嗣谋前程。
沈眉庄下令将所有适龄公主集中教养,特意将碎玉轩辟为学堂。她允许嫔妃们每日亲自接送子女,既显宽厚,又消除了众人对她可能加害皇嗣的疑虑。这些天资聪颖的公主们学什么都进步神速。
唯独甄嬛拒绝送女儿入学,沈眉庄也不勉强。毕竟将来朝堂之上,也不会有她们立足之地。既然生母都不在意,她又何必多费心思?
待到弘昊十三岁时,老皇帝终于积劳成疾驾崩。这些年沈眉庄没少为弘昊铺路:国库充盈,百姓丰衣足食,这些政绩都被她巧妙地分给了支持弘昊的朝臣。如今的大清,可谓国泰民安,五谷丰登。
早在弘昊六岁时,沈眉庄就将嬴政传授的治国之道与帝王心术倾囊相授,更赠予他一部《上下五千年》,让他铭记后世倭寇对华夏造成的深重苦难。能领悟多少,全看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弘昊登基后,立即颁布了一道开明的旨意:所有皇子公主必须将生母接出宫外奉养,同时将宫中品行端正的老太妃和嬷嬷们妥善安置到圆明园颐养天年。
偌大的后宫,转眼间只剩下她一人独居。她看也没什么事了就在宫外建了一座女子书院,不仅招收民间女子入学,更让皇室公主们既当学生又当先生,为她们开辟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机会已经给你们了,她望着书院里勤奋学习的公主们,目光深远,至于能走多远,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这番举措让甄嬛的两位公主备受刺激——看着皇姐们在书院大放异彩,而自己却被困在公主府中,她们将满腔怨气都撒在了甄嬛身上。母女离心不过三年,甄嬛便在郁郁寡欢中离世。
与此同时,沈眉庄在皇帝成年后便与纳兰瞻岱携手云游四海。岁月流转,当这具身躯即将油尽灯枯时,她选择回到皇宫与弘昊作最后的告别。
就在她灵魂脱离躯体的那一刻,始终守候在侧的纳兰瞻岱轻抚着她的手,柔声道:眉庄,等我。话音未落,便伏在她手边安然长逝。
墨青青在虚空中目睹这一幕,不禁轻叹。她挥手将纳兰瞻岱的魂魄送入轮回,随后悄然离开了这个小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