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13日,星期五晚八点三十分,距离《中国好声音》首播还有半小时。
京都卫视大楼灯火通明,比平时更像一座不夜城。
第十八层的昊天影视专用演播监控中心里,巨大的环形屏幕墙被分割成数十个画面:
主舞台、导师席、后台备战区、音控台、收视率实时曲线图,以及“微光”和“抖音”的舆情热度监测。
乔夏站在屏幕墙前,一身干练的藏青色套装,手里握着对讲机。
她是今晚的总指挥。
“导师开场秀最后确认一遍。”
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暴露了压力。
“周董的耳返信号正常。”
“Eason的麦架高度调整完毕。”
“那姐的耳环不会碰到麦克风。”
“霉霉的提词器中文部分加大一号字体。”
对讲机里传来各环节负责人的确认。
乔夏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收视率预测曲线图上。
那条代表着昊天影视、京都卫视乃至整个中国电视行业期待的曲线,起点已经比去年同期同时段最高节目高出42%。
她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许昊的名字、昊天SU7的热度以及泰勒·斯威夫特首次担任中国节目导师的叠加效应。
西山壹号,家庭影院。
巨大的荧幕还没亮起,沙发上却已坐满了人。
这不是正式的家庭聚会,更像是一次默契的围观。
许昊坐在中央位置,姿态放松,手里端着杯清水。
左边是刘诗诗和万茜,两人不知何时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同盟,正低声讨论着导师开场秀可能会唱什么歌。
右边是刚结束直播带货的陈晨,拿着平板快速浏览着微光热搜榜——前十里已经有三个与《好声音》相关。
曼曼带着许诺和许愿坐在稍远的懒人沙发上,孩子们今晚被允许晚睡一小时。
沈念安静地剥着柚子,将果肉分到小碟子里。
王楠楠和安宁并肩坐在后排工作台前,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随时准备处理突发状况。
“收视率预测破3了。”
安宁轻声说,这个数字在2010年的电视行业堪称恐怖。
“抖音直播预约人数突破800万。”
王楠楠补充道。
许昊只是“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漆黑的屏幕上。
此刻,京都千家万户的电视机前,无数观众正在等待。
他们中有音乐爱好者,有四位导师的粉丝,有单纯好奇“国际巨星泰勒当中国选秀评委是什么样”的围观群众,也有被昊天影视铺天盖地的宣传吸引来的普通人。
而在昊天大厦顶层的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在独自观看。
许军,如今的院线事业部总裁特别助理,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份院线暑期档排片报告发到张大林邮箱。
完成工作后,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打开了办公室角落里那台很少使用的电视机,调到京都卫视。
屏幕上是广告,昊天SU7那流畅的星云紫色车身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广告语是许昊亲自定的:
“为每一个好声音,提供驰骋的舞台。”
许军看着广告,想起半个月前小舅张大林带他去昊天影视开会时见过的忙碌景象,想起那些价值千万的音响设备、从德国空运来的调音台,以及乔夏总监在会议上说的那句话:
“这不是一档节目,这是昊天在文化内容领域树立的新标准。”
晚上八点五十分,广告结束。
屏幕暗下,只留下一行字:
“中国好声音——真声音,真音乐”
倒计时开始:10,9,8……
音乐骤响,不是通常晚会喧闹的开场曲,而是一段由钢琴、吉他、古筝和架子鼓交织的前奏。
灯光聚焦舞台中央,四位导师从升降台缓缓现身。
周杰伦坐在一架白色三角钢琴前,弹奏的是经过改编的《双截棍》,古典钢琴的优雅与歌曲本身的街头感碰撞出奇妙化学反应。
他今天穿了件绣着暗纹龙图腾的黑色西装,没打领带,抬头看向镜头时,嘴角是标志性的、带着点慵懒自信的弧度。
陈奕迅站在立麦前,闭着眼,双手握着麦克风架,唱的是《浮夸》。
但编曲变了,更加内敛,更突出人声的叙事感。
当他唱到“你当我是浮夸吧,夸张只因我很怕”时,睁开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竟有泪光闪动——这就是“歌神”的功力,三秒钟进入情绪。
那英从舞台另一侧走来,一身火红色长裙,直接开嗓便是《征服》的高潮部分:
“就这样被你征服——”声音磅礴、通透,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她一边唱一边走向导师席,气场全开,仿佛在宣布:
这个舞台,我来了。
而泰勒·斯威夫特的出现方式最为特别。
她没有立刻开唱,而是抱着一把木吉他,坐在舞台延伸出的小圆台上。
灯光在她身上打出柔和的光晕,金发简单编成麻花辫垂在一侧。
她低头调试琴弦,然后抬头,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干净得不染尘埃的笑容。
接着,她用清晰但带着外国腔调的中文说:
“这首歌,叫《Enigma(谜)》,是我新专辑里的一首。但今晚,我想用中文唱一段特别填词的版本。”
全场安静。
吉他声起,清澈如泉。
泰勒开口,唱的是完全不同于她以往风格的旋律,更慢,更沉,更像一首抒情诗:
“跨越海洋的星光,落在陌生的舞台中央
转身之后能否看见,你眼中的答案
我用不熟悉的语言,唱着你给我的旋律
这算不算一种勇敢,算不算靠近你的一种方式……”
她的中文发音并不完美,有些字的声调略显生硬,但正是这种不完美,反而让演唱充满了真挚的脆弱感。
更让人震惊的是歌词——这分明是在隐晦地回应所有关于她和许昊关系的猜测!
用如此公开的方式,唱如此私密的情感!
导师席上,周杰伦挑了挑眉,陈奕迅露出“哇哦”的夸张表情,那英则直接竖起大拇指。
家庭影院里,万茜下意识地看向许昊。
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坐姿,只是握着水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些许。
刘诗诗轻声感叹:
“她真的好敢……”
导师开场秀结束,主持人华少用他那招牌的极速口播念完广告后,舞台暗下,再亮起时,背景变成了简单的乐队站位。
第一位学员登场。
他叫张伟,25岁,来自东北小城的钢厂工人。
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手里紧紧握着麦克风,看起来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
他选择的歌曲是汪峰的《春天里》。
前奏响起,张伟闭上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状态变了。
他开口第一句: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声音粗糙、沙哑,带着一种被生活磨砺过的颗粒感,与汪峰的原唱截然不同,却意外地贴合歌词的意境。
导师席上,四位导师背对舞台。
那英最先皱眉,身体前倾。陈奕迅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打拍子。
周杰伦靠着椅背,看不出表情。
泰勒则专注地侧耳倾听,这是她第一次体验“盲选”模式——只能听声音,看不见人。
副歌部分,张伟完全放开了: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高音部分甚至有些破音,但正是这种不完美的、倾尽全力的嘶吼,充满了震撼人心的力量。
“砰!”
那英第一个拍下按钮,红色座椅轰然转动!
她看到张伟的瞬间,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声音如此有力量的学员看起来这么普通,但随即露出欣赏的笑容。
紧接着,陈奕迅也拍了按钮,转身后直接站起来鼓掌。
张伟看到两位导师为他转身,激动得手都在抖,但歌声没停。
最后一段,周杰伦也按下了按钮,转身时对着张伟比了个“酷”的手势。
三位导师!
只有泰勒没有转身。
当歌曲结束,张伟气喘吁吁地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他因激动而泛红的脸上。
“介绍一下自己。”
华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