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的声音仿佛还在空气中阴魂不散。矿坑底的临时营地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操他妈的乌鸦！敢动豪哥你妈？！我回去香港砍死他全家！” 刀疤霆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一脚将旁边的空罐头盒踢飞老远，金属撞击岩石的声音在矿坑里格外刺耳。
土炮一边给陈豪腰间的伤口重新换药，一边闷声道：“豪哥，别担心！坚叔在香港，一定会看好伯母！”
陈豪没说话，任由土炮处理伤口，脸色阴沉得可怕。母亲是他的底线，乌鸦这一手，彻底点燃了他心中最暴戾的火焰。但越是这样，他越需要冷静。
阿力沉默地擦拭着刚从哨站缴获的那挺轻机枪，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刚才无线电里的威胁从未发生。但他偶尔抬眼看向陈豪时，眼神深处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这里不能再待了。” 陈豪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决断，“乌鸦知道我们大概方位，沙立的人很快就会扑过来。”
他看向阿力：“阿力，有没有其他路线可以绕去清迈？要够隐蔽。”
阿力停下动作，沉吟片刻：“有。可以从西北边绕，穿过一片更密的原始丛林，路程多两天，但能避开沙立的主要巡逻路线。不过…”
“不过什么？” 刀疤霆急问。
“那边接近几个本地山民部落的地盘，他们不喜欢外人，尤其是带枪的。” 阿力看向陈豪，“我们需要个引路人，或者…足够的买路钱。”
“钱不是问题。”陈豪从系统空间又摸出一根小金条，“哪里可以找到引路人？”
阿力还没回答，一直缩在角落照顾丧狗的泥鳅辉，怯生生地举了举手：“豪…豪哥…我…我可能认识…”
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泥鳅辉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地说：“以…以前和玛拉跑货的时候，认识个老猎人，叫颂帕，就住在这片山附近。他好像…好像和那边的部落有点交情…”
玛拉也连忙点头，用生硬的国语证实：“颂帕…好人…帮忙…”
陈豪盯着泥鳅辉看了几秒，直把他看得头皮发麻，才缓缓点头：“好。泥鳅辉，你和玛拉带路，去找这个颂帕。记住，要快，我们没时间浪费。”
“是！是！豪哥！”泥鳅辉如蒙大赦，拉着玛拉就要起身。
“等等。”陈豪叫住他，对阿力道：“阿力，你跟他们一起去。确保安全。”
阿力默默点头，将擦好的机枪背起，示意泥鳅辉和玛拉出发。
三人离开后，矿坑里只剩下陈豪、刀疤霆、土炮和昏睡的丧狗。气氛再次沉寂下来，只有风吹过矿坑的呜咽声。
刀疤霆烦躁地来回走动，时不时看向陈豪，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陈豪闭着眼，靠在岩壁上。
“豪哥…我们…真要信那个泥鳅辉？万一他又…” 刀疤霆终究没忍住。
“我知道。”陈豪打断他，眼睛依旧闭着，“但现在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阿力跟着，出不了大问题。”
他睁开眼，看向刀疤霆和土炮，眼神锐利：“你们两个记住，从这一刻开始，除了我和阿力，对任何人都要多留一个心眼。包括…你们身边的人。”
刀疤霆和土炮神色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细b的反叛，像一根刺，已经深深扎进了每个人心里。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直到天色将近傍晚，矿坑上方才传来约定的鸟鸣声。
阿力率先滑落下来，身后跟着泥鳅辉、玛拉，还有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皱纹、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矮小老者。老者背着弓箭和砍刀，穿着简陋的土布衣服，打量矿坑内众人的目光带着审视和警惕。
“豪哥，这位就是颂帕。” 阿力简单介绍。
陈豪站起身，忍着伤痛，对老者点了点头，用生硬的泰语夹杂着手势：“我们需要穿过西北边的丛林，去清迈。需要向导，报酬，好说。”
颂帕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陈豪腰间的血迹，又扫过刀疤霆手里的AK和土炮身边昏迷的丧狗，沉默了片刻，才用沙哑的声音开口，说的居然是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
“后生仔，你们惹的麻烦，不小啊。”
陈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老伯，麻烦是大，但报酬也不会少。一根金条，带我们安全穿过丛林，避开沙立的人。”
颂帕听到“金条”，眼神波动了一下，但依旧谨慎：“沙立的兵，很多，很凶。那片林子，也不太平，有不好的东西。”
“再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人心。”陈豪意有所指，将一根小金条放在旁边的岩石上，“这是定金。到了地方，再付一根。”
颂帕看着那金条，又看了看陈豪和他身后那些煞气腾腾的汉子，最终点了点头，将金条迅速揣进怀里。
“天亮前出发。跟我走，别掉队，别乱碰东西。” 颂帕言简意赅，转身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装备。
陈豪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会讲普通话的泰国老猎人，心中疑虑未消，但眼下，这是唯一的出路。
他抬头望向清迈的方向，眼神冰冷。
母亲，兄弟，血债…所有的一切，都必须在清迈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