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
林笙和岑雪，并肩走在全战中心的街道上。
“岑雪……姐。”
林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自在的试探。
岑雪停下脚步，转过头。
眼里此刻却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唉，别叫我姐。”
“继续。”
“像你刚才那样，叫我岑宝。”
“额……”
林笙的脸，难得地红了一下。
“那不是在手机里口嗨一下吗。”
“手机里什么都敢说，见了面了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嗨，你是我师父，这不是要尊重一下吗。”
林笙强行辩解。
“行了，别废话了。”
岑雪重新迈开脚步。
“我这次来，就是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还行，你们春季赛已经结束了？”
“是啊。”
岑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队伍不多，强度也不够高，打完就放假了。所以回来看看你。”
“真的？”
林笙的语气，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惊喜。
“就只是为了来看我？”
岑雪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了一句。
“不相信？”
两人走到一棵大树下，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尴尬。
许久，林笙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雪姐。”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褪去了所有的玩世不恭。
变得无比认真。
“如果我说，你的3%并不是不可逆的，你相信吗？”
他下意识地掏出烟盒，熟练地弹出一根。
递给了岑雪。
然后为她点燃。
火光映照出岑雪那张清冷而又绝美的脸。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地吐出烟。
看着那烟雾在夜色中消散。
“信。”
她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
“量子工业的卢主管，已经联系过我了。”
“这次回来，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要去量子工业，做一些新的身体适配性测试。”
“好事，好事！改变！就是好事！”
“林笙。”
“嗯？”
岑雪转过头，静静地看着他。
那双总是如同万年冰川般的眼睛里。
此刻，倒映着街道的霓虹夜色。
也倒映着他那张写满了欣喜的脸。
那冰川，在这一刻似乎彻底融化了。
“谢谢你。”
这句“谢谢”，不是为了那句“信不信”。
也不是为了这个消息。
而是为了他所做的一切。
为了他从未放弃过。
林笙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挠了挠头，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谢什么谢，我可什么都没干啊。”
“是吗？”
岑雪看着他，那双平静如冰湖的眼睛里，泛起了些许涟漪。
“看来，普通的道谢，已经满足不了你这小子了？”
“哈哈哈，师父，你看你说的，咱俩之间……”
林笙的话，还没说完。
岑雪却突然凑到了他的眼前。
两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晰地看到对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
那混杂着烟草与薄荷味道的气息将他完全包裹。
然后……
她将口中带着她体温和气息的烟雾。
轻轻地呼在了林笙的脸上。
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表情。
林笙一下就脸红了。
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
岑雪看着他那副纯情少年般的窘迫模样。
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阵清脆而又爽朗的大笑。
紧接着，在林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
她做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动作。
她直接跨坐在了林笙的大腿上。
双臂顺势环住了他的脖子。
“师父，你你……你这成何体统啊！”
林笙的身体瞬间僵硬，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别乱动，小子。”
岑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在他耳边响起。
“小心被人看到。魔术师，大半夜的在外面欺负女孩子，传出去可不好听啊。”
就在这时，林笙的眼角余光。
瞥到了两个正从前方街道拐角处路过的身影。
一高一矮，两个少女。
高的那个，手里提着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
矮的那个，正开心地舔着手里的甜筒。
是尼娜和苏依。
“怎么样？”
岑雪注意到了他那瞬间僵硬的身体，她用手指。
轻轻地将一缕被夜风吹乱的耳发别在脑后。
微微俯下身看着他。
“我现在只要稍微弄出点动静，你的队员们就会看到你……”
“现在被我弄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的样子。”
“你说，她们会怎么想？”
“师父……！”
林笙彻底投降了，他举起双手，一脸的生无可恋。
“够了够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哈哈哈哈哈。”
岑雪终于是过瘾了。
她从林笙的腿上起来，看着他那副被彻底拿捏住，吃瘪的样子。
心情大好。
欺负林笙真的很有意思。
或许，她真的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让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彻底破防的存在。
那阵充满了暧昧与挑逗的温情。
如同夜风般散去。
岑雪坐回到长椅上。
优雅地翘起了腿，自己又点上了一根烟。
恢复了那副清冷而又疏离的模样。
“你怎么了，林笙。”
她的声音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烟雾。
也穿透了他所有的伪装。
……瞒不过她。
林笙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没怎么啊。”
“你的眼睛在说谎。”
“你以前撒谎的时候，左边的眉毛会不自觉地挑一下。”
“这个习惯，你到现在都没改。”
“林笙。”
“如果你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告诉我。”
“我帮你解决，就像以前一样。”
林笙看着她，看着那双写满了认真的眼睛。
心中最坚硬的防线，在这一刻几乎要彻底崩塌。
他狼狈地移开视线。
站起身。
“知道了师父。放心吧真没事。”
或许，有些事已经太迟了，岑雪姐。
他转过身，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我还有个地方要去。”
“就不陪你了。”
岑雪没有问他要去哪儿。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略显仓皇的背影，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转身。
走向了相反的方向，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因为不需要。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每一次分离都只是为了下一次的重逢。
他们的路，还有很长的交集。
而林笙此刻，之所以要离开。
也正是因为要去把她的那3%。
把那个横亘在她和职业选手之间如同天堑般的冰冷数字。
把那种几乎不可能。
变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