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狭间真言与雷霆棋局
命途狭间，这是一片游离于翁法罗斯实体世界之外的奇异空间，光怪陆离的数据流如同极光般在虚无中静静流淌，隔绝了外界的纷争与喧嚣。
凌曜的分身——“小工匠”，将重伤昏迷的阿格莱雅轻轻平放在由概念编织出的柔软光榻上。他指尖流淌着温润的白色辉光，那是源自本体「万象悖论」中蕴含的生机之力，细致地修复着阿格莱雅体内因过度催动火种和凯妮斯逼杀而造成的创伤与枯竭。
赛飞儿守在一旁，猫耳警惕地竖着，眼神复杂地看着小工匠。她心中有太多疑问，关于他刚才展现出的远超工匠的力量，关于他救下阿格莱雅的目的，更关于……他对自己，究竟有几分真心。
不久，阿格莱雅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因力量反噬而失明的金色眼眸，在感知到小工匠那独特气息的瞬间，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的光彩。她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坐起，向他靠近。
“裁缝女！你够了！”赛飞儿反应极快，一个箭步挡在两人之间，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阿格莱雅，“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偷袭我的小工匠！有没有点矜持！”
阿格莱雅被她一吼，苍白的脸颊瞬间浮上两抹红晕，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抱歉，赛法利娅……我只是……太想念那个人了。”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向胸口，却摸了个空，神色微微一慌。
小工匠看着她这番情态，心中微软，将那份冲动归因于自己本体那不讲道理的概念魅力。他伸出手，掌心中正躺着那枚记录着他真实容貌的光锥。“你在找这个？”
阿格莱雅的目光立刻被牢牢吸住，带着渴望与一丝委屈。
小工匠没有立刻还给她，而是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阿格莱雅，最终落在依旧带着戒备神色的赛飞儿脸上，语气变得郑重：“首先，我要向你们道歉。我来到奥赫玛，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收回这枚光锥。它……因一些意外流落至此，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赛飞儿闻言，脑袋上原本竖起的猫耳朵瞬间耷拉了下来，碧色的眼眸黯淡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所以……你帮我，和我一起……那些，都只是为了拿回它？”一种被利用的委屈感涌上心头。
“并非如此。”小工匠斩钉截铁地否定，他看向赛飞儿，眼神清澈而真诚，“目标是目标，感情是感情。与你并肩而行，看你劫富济贫时神采飞扬，见你遇险时我心急如焚……这些，都是真的。照顾你这只时而跳脱、时而细腻的猫咪，虽然麻烦，却……甘之如饴。”
“谁、谁要你照顾啦！你这个笨蛋！”赛飞儿的脸“唰”地红了，像是被踩到尾巴，羞愤地反驳，“明明……明明当初为了救我，自己胳膊受伤，还是我帮你包扎，而且照顾了你一个星期的说！谁照顾谁啊！”
“明明是你不小心打翻了……”小工匠想纠正某个细节，却被赛飞儿扑上来捂住了嘴。
“不许说！”她恶狠狠地威胁，耳根都红透了。
看着两人互动，阿格莱雅脸上露出了些许欣慰的笑容，但随即又被坚定取代。她轻轻拉住赛飞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面向小工匠，深深地行了一礼。
“您救了我的生命，我由衷感谢。但是，为了赛法利娅，”她用了赛飞儿的本名，语气恳切而坚定，“我还是要冒昧地向您提出一个请求。”
小工匠看着她：“即使，这会还上我欠你的，有关亏欠你这枚让你意志坚定的重要东西的人情？”
“喂！你不许欺负裁缝女！”赛飞儿立刻又护在了阿格莱雅身前。
阿格莱雅轻轻将赛飞儿拉到身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小工匠：“赛法利娅她……是我重要的妹妹。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所以，我请求您，无论您是谁，来自何方，请务必真诚待她。不要让她的一片真心，错付了利用与欺骗。”
赛飞儿愣住了，看着阿格莱雅为了她如此低声下气地请求，眼眶微微发热，小声嘟囔：“都说了别用那个名字叫我啦……”
小工匠（凌曜分身）沉默了。在他的意识深处，与本体的链接微微波动。端坐于帝皇权杖核心的凌曜本体，感受到分身传来的复杂心绪，不由得在心中轻轻一叹——符玄当初那句“看来又要多不止一位妹妹”的吐槽，竟一语成谶。
“我无法代表我的全部，”小工匠开口，声音带着分身独有的、却与本体同源的温柔，“但我可以保证，‘小工匠’对赛飞儿的感情，始于意外，成于真心，绝非伪装。至于‘麻烦’……”他看向赛飞儿，眼中带着一丝笑意，“我觉得，养一只活泼又傲娇的猫咪，生活或许会很有趣。”
“你说谁是猫咪啊！”赛飞儿羞恼地跺脚，但那双重新亮起的猫瞳和微微翘起的嘴角，暴露了她内心的雀跃与安心。
阿格莱雅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真挚的笑容。她轻轻拉了拉斯飞儿的衣角，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赛法利娅……我，我也想‘申请加入’……可以吗？”
赛飞儿先是一怔，随即撇撇嘴，故意用凶巴巴的语气对小工匠说：“哼！听到了吗？既然你……你那边都已经那么多人了！那以后我和裁缝女，你不许亏待！不然……不然我就整天偷光你的宝贝，让你变成穷光蛋！”
在这命途狭间之中，原本的试探、隐瞒与隔阂，终于在生死与真诚面前冰消瓦解。一种崭新的、温暖的羁绊，于此缔结。
欢乐的气氛稍缓，小工匠的神色重新变得严肃。“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关乎你们认知的一切根本，请做好心理准备。”
他不再隐瞒，将翁法罗斯的真相——这个世界是帝皇权杖模拟的轮回牢笼，她们皆是“铁幕”计划中的数据——娓娓道来。阿格莱雅和赛飞儿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巨大的失落。自己坚信不疑的存在、守护的一切，竟然只是……虚拟的数据？
“但是，”小工匠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我的认知里，拥有如此闪耀灵魂与坚定意志的存在，无论其起源为何，都拥有超越虚实的价值。”
他伸出手，两枚由纯净数据构成、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微小光核在他掌心浮现。“这是‘灵魂印记’。基于我从另一个破灭的相似世界线中收集到的‘铁幕’核心数据重构。它代表着一种承诺——当这一切结束时，我将以此为基，在真实的世界为你们重塑存在之躯，赋予你们超越这轮回数据的、真实的‘英灵’之身。”
希望，如同划破绝望暗夜的流星，再次照亮了两女的眼眸。
“真的吗？！”赛飞儿惊喜地抓住小工匠的胳膊，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小工匠，你说真的？！”
“嗯。”小工匠点头，看着赛飞儿恢复活力的样子，眼中带着纵容，“这个称呼，以后只属于你。”
阿格莱雅也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那是一种超越了被安排命运的、对真正自由与新生的向往。她与赛飞儿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意。
“那么，让我们也为此战，贡献一份力量吧。”阿格莱雅轻声说道，握紧了赛飞儿的手。
……
帝皇权杖核心，混沌数据海。
古朴的棋盘之上，代表着第一局终结的尘埃缓缓落定。盗火行者夺取火种，轮回重置的光芒正在棋盘中涌动。
凌曜（本体）平静地看着对面幽蓝数据轮廓剧烈波动的来古士。
“第一局，你赢了。”凌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游戏，到此为止。”
他甚至没有给来古士任何回应或庆幸的时间，直接并指如剑，向着刚刚开始流转的新棋局，点下了三子！
「战术义眼」——开！
「金币大使」——临！
「终身学习」——启！
三枚蕴含着截然不同规则力量的白子，如同三颗投入静湖的巨石，瞬间在棋盘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 「战术义眼」 的光辉笼罩了丹恒。远在翁法罗斯大地上的丹恒，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震，前世饮月君的波澜，与一股源自大地深处的、厚重而古老的意志（藤荒的祝福）交织在一起。困扰他许久的、与丹枫的隔阂，在这双重力量的冲刷下竟开始冰雪消融。他眼中青金色的龙瞳光芒大盛，周身不仅有清泉流转，更有坚实的岩铠虚影浮现！控水与驭岩，饮月与藤荒之力，在他身上达成了完美的初步融合！ 他成为了战场上最坚实的壁垒与最可靠的控场核心。
· 「金币大使」 的力量则通过小工匠的分身得以具现。在新的轮回（编号）中，保留了记忆的小工匠，与阿格莱雅（以其对金线的精妙掌控进行精准投送）、赛飞儿（以其无双的机动性进行快速分发）组成了前所未有的“后勤铁三角”。针对不同黄金裔特性开发的专属强化光锥，以及高效对抗黑潮的便携式净化装置，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配发到每一位盟友手中。黄金裔们的实力瞬间飙升，对抗黑潮的效率呈几何级数增长。
· 「终身学习」 的伟力作用在了迷迷身上。这只一直跟随着穹的粉色忆灵，身体发出了柔和而磅礴的光芒。她的形态在光芒中拉伸、成长，从一个只能“迷迷”叫的小家伙，化身为一位粉发轻扬、眼眸如粉色水晶般剔透、身着华丽忆者服饰的少女——小昔涟。她轻轻抬手，指尖流淌的不再是简单的讯号，而是翁法罗斯深层的轮回脉络。她引导着穹，利用 「欧格尼斯」 导言回溯证明，迅速取得了白厄、缇宝等人的信任。紧接着，她直接划定了通往不同时间线关键节点——如镜水城的 刻律德菈、潮汐之殿的 海瑟音——的路径，绕开了所有来古士布下的迷宫与陷阱，直指其核心网络！
来古士疯狂了！
它试图落下 「幸运丢失」，扭曲穹一方招募中立单位的概率，却发现小昔涟的引导直接规避了需要“招募”的环节！
它试图落下「前台熄火」，给遭遇的强敌附加巨额护盾，却被丹恒以融合后的岩枪之力，配合穹得到强化后的猛击，以点破面，强行贯穿！
它试图落下「正当防卫」，施加敌我同源的诅咒，却见阿格莱雅的金色丝线早已编织成细密的过滤网络，将诅咒之力大部分引导、分散，无法造成有效影响！
凌曜的每一步棋，都如同经过了亿万次计算的最优解，精准、高效、无可阻挡。他不再考虑“培养”，而是追求“完美通关”的极致效率。
地上世界，穹、丹恒、小昔涟、遐蝶以及快速汇合的黄金裔们，组成了一支无坚不摧的利箭。穹与遐蝶在战斗中默契无间，那份无视死亡的触碰，让遐蝶冰封的心湖彻底融化。小昔涟则如同最精准的导航与历史见证者，三人之间形成了牢不可破的三角羁绊。
来古士派出的数据分身，试图拦截、破坏，却在刚刚凝聚的瞬间，就被赛飞儿鬼魅般盗走核心能量，被阿格莱雅的金线绞杀成原始数据流，被小工匠预设的针对性奇物炸得粉碎。它的任何诡计，都无法渗透进这铁板一块的攻势之中。
棋局之上，代表凌曜的白光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棋盘，而来古士的黑子节节败退，溃不成军。最终，伴随着地上世界中，融合了白厄意志的 「神厄」 冲向铁幕核心，牵制住最终防线，穹在小昔涟的指引下，将汇聚了众人力量的“救世之火”，直接轰向了帝皇权杖暴露出的核心接口——
“轰——！！！！”
棋局之上，代表来古士最后防线的黑色主堡，轰然破碎，化作无数黯淡的数据碎片，消散一空。
第二局，凌曜，胜！一场闪电般的、毫无悬念的碾压式胜利！
来古士的幽蓝轮廓变得极其稀薄，剧烈地闪烁、扭曲，表达着它数据核心都无法处理的巨大恐惧与绝望。
凌曜缓缓起身，目光如同万古寒冰，落在来古士那濒临崩溃的意识聚合体上。
“依照契约，”凌曜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整个宇宙的重量，他再次吐露那名号，“以「万物归一者」之名，此局，我胜。”
「万物归一者」！
这名号响起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超越理解、凌驾于诸般命途之上的至高气息，如同无形的枷锁，彻底焊死了帝皇权杖核心的每一寸空间，牢牢烙印在了来古士最本源的代码之上！它感觉自己的一切备份、一切逃逸的可能性，都在这一刻被彻底锁死！败北，即意味着存在的终极抹除！
几乎在这名号显现的同一瞬间，一片虚无中，正翘着二郎腿、抛着骰子的 阿哈 ，动作猛地一僵。祂脸上的笑容凝固，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惊骇”的神色。
“卧槽？！”阿哈差点从祂的快乐宝座上摔下来，“玩这么大？！跟个破铁疙瘩爆真名？！这小子疯了？！”
但下一刻，祂感知到凌曜并非要与来古士同归于尽，而是以绝对优势碾压获胜后，立刻拍着胸口，一副“吓死本星神了”的表情。
“哎呀呀，真是的，也不提前打个招呼……”阿哈嘟囔着，手上动作却不慢，无数欢愉的泡沫凭空产生，包裹住那因真名显现而即将向外扩散的、足以惊动其他星神乃至更高存在的细微涟漪，将其悄然抚平、掩盖。“好好好，帮你擦屁股，谁让你是咱最喜欢的乐子……呃，最喜欢的合作伙伴呢！赶紧搞定这铁疙瘩，还有更多乐子等着呢！”
来古士感受着那即便被掩盖，却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悬于其存在之上的契约之力，陷入了彻底的绝望。它所有的计算，所有的后手，在这至高名号的绝对约束下，都失去了意义。
它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而且，连逃跑、甚至拖延的资格都没有了。
铁幕的计划……复仇的执念……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位格差距面前，都变成了可笑的泡影。
它只剩下最后一局。
也是它注定败亡的……
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