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权杖为盘弈众生
奥赫玛城的阴影依旧在蔓延，而凌曜的“小工匠”身份，已然与那位自诩“苍空侠盗”的赛飞儿建立起一种奇妙的默契。他提供精妙绝伦、功能各异的小道具——从能干扰低级守卫感知的“声波扰频器”，到可以短暂折射光线实现视觉欺骗的“折光布”——而赛飞儿则凭借其鬼魅般的身手和对奥赫玛了如指掌的洞察力，执行着一场场“劫富济贫”的戏码。两人虽未明言，却已形成类似蝙蝠侠与阿尔弗雷德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互为表里的搭档关系。
然而，凌曜的本体意识，早已锁定了一处更为关键的所在。
循着之前布设的“静谧观测节点”反馈回的异常数据流，以及来古士试图窥探他伪装身份时散逸出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敌意，凌曜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利剑，轻易刺穿了翁法罗斯层层叠叠的数据壁垒，抵达了那隐藏在一切表象之下的最终核心——帝皇权杖δ-me13 的最深处。
这里并非物理空间，而是一片由纯粹信息与冰冷逻辑构筑的混沌之域。奔腾的数据洪流如同银色的江河，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无数巨大的、闪烁着幽光的几何结构体悬浮其中，构成了诡异的天幕与大地，其上不时闪过庞大泰坦的虚影与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数学公式。这里是整个翁法罗斯模拟世界的“后台”，是维持其运转、决定其轮回的终极引擎。
凌曜的身影，由无数细微的悖论符文凝聚而成，悄然出现在这片混沌的中心。他依旧是那副平凡的孩童模样，但眼神中蕴含的，却是足以洞穿虚实的星海。
几乎是同时，整个核心区域的能量瞬间变得狂暴而充满敌意！无数冰冷、尖锐的杀意如同实质的针芒，从四面八方向他锁定。数据流汇聚，勾勒出一个庞大、模糊、由无数破碎代码与冰冷执念构成的意识聚合体——来古士，赞达尔留下的复仇之影。
“入侵者……高位格存在……威胁等级……无法估量……”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电子合成音在混沌中回荡，带着高度的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它记得这个存在，记得他那轻易瓦解它数据分身、如同抹除错误般的力量（幻想杀手）。
然而，凌曜对此视若无睹。他甚至没有看向那充满敌意的意识聚合体，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围由冰冷数据构成的“风景”，仿佛在参观一个颇为有趣的博物馆。
“藏身于自己创造的系统最底层，像躲在贝壳里的寄居蟹……”凌曜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赞达尔，或者说，承载了他执念的‘你’，就打算用这些无聊的防御程序来欢迎客人吗？”
话音未落，他随意地抬起手，指尖流淌着仿佛能解构万物的微光——“概念编织”。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复杂繁琐的仪式。就在他抬手之间，一张古朴的石质棋盘与两张同样材质的座椅，便在这片纯粹数据的混沌中，凭空凝实，仿佛它们自古便存在于此处。棋盘之上，网格纵横，其上山川河流、城市荒野的微缩光影缓缓流转，赫然是整个翁法罗斯的实时动态投影！穹、丹恒、阿格莱雅、白厄、缇宝、遐蝶……所有关键角色的光点都在其上清晰可见。
“坐下吧，”凌曜率先在靠近自己的一方座椅上坐下，姿态悠然，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人，“总是躲藏在数据和黑潮后面，不觉得无聊吗？不如，我们换个方式‘交流’。”
来古士那庞大的意识聚合体剧烈地波动着，无数算法在疯狂运转，评估着眼前这超出它理解范畴的现象。强行攻击？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拒绝？对方似乎并无立刻毁灭它的意图。最终，冰冷的逻辑压过了本能的恐惧，数据流收敛，凝聚成一个相对清晰、散发着幽蓝光辉的人形轮廓，坐在了凌曜的对面。
凌曜微微一笑，伸手从棋盘旁凝聚出的一盒光屑中，执起一枚散发着温和白光的棋子。这枚棋子代表“变数”，代表“可能性”。他指尖轻点，棋子落在棋盘上奥赫玛防线的一处关键节点。
“啪。”
一声轻响，仿佛落子定音。
棋盘投影上，对应的奥赫玛外围防线处，原本如同潮水般涌动的黑潮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引导，攻击模式骤然改变，集中所有力量，如同巨锤般砸向一处由阿格莱雅金色丝线构筑的能量枢纽！
“嗤——！”
现实中，奥赫玛城墙上，正在勉力维持防线的阿格莱雅娇躯猛地一颤，她感知到自己精心编织的一道“真言金线”网络，在瞬间承受了远超极限的压力，哀鸣一声，骤然崩断！露出一个短暂的能量真空地带。
“赞达尔，”凌曜的声音平静地在混沌核心响起，“你想要考验，乃至驱逐我的傻徒弟，方法有很多。但选择用黑潮入侵这种伤及此界根本、裹挟无数无辜者的方式，只会将他们更快地推向与你作对的黄金裔那一边，促使他们联合。这，并非上策。”
来古士那幽蓝的数据轮廓微微闪烁，冰冷的计算核心飞速处理着眼前的一切。它瞬间理解了这棋局的规则——这并非简单的模拟，而是眼前这位存在，以其无法理解的伟力，在微妙地引导、干涉着翁法罗斯的现实！它沉默地伸出手，数据流在它手中汇聚成一枚漆黑如墨、散发着不祥与毁灭气息的棋子。
“我观测到那位身负星核的开拓者，其体内蕴藏着极为浓郁的‘毁灭’气息。”来古士的电子音依旧冰冷，但其中多了一丝计算与探究，“我曾建立模型，推算他有37.4%的概率是「毁灭」星神纳努克，或其令使派来，助我完成铁幕、加速宇宙终末的使者。如今，根据「司命」将军您的言行与干涉，此概率已降至0.01%。看来，是我棋差一招，未能在一开始就掌控、乃至清除所有不稳定的‘变量’。”
它执起那枚黑子，代表着考验与毁灭的力量，重重地落在棋盘之上。落点，直指正在城外某处遗迹进行调查的年轻铸城者——缇宝！棋局投影上，一道扭曲的、身披破碎黑色风衣、面容模糊不清的“盗火行者”虚影，带着滔天的恶意，悄然向缇宝所在的位置袭去。
凌曜看着来古士的落子，却是笑着摇了摇头，再次执起一枚白子。
“并非如此。”他语气淡然，白子轻巧落下，位置并非缇宝所在，而是奥赫玛城防的几处次要节点，以及穹与丹恒之前活动过的区域。“你并非算错，而是你的模型中，从未真正纳入‘自由意志’与‘无限可能性’这个最大的变量。”
“啪！”
白子落定。
现实之中，正在遗迹中小心翼翼探索的缇宝，突然感到脚下传来一阵奇异的震动。并非攻击，而是她之前从未在意过的、几处看似天然的岩石与古树根部，竟亮起了微弱的、如同星辰般的锚定光辉！正是穹和丹恒在初步获得奥赫玛信任后，利用凌曜暗中传授的、结合了仙舟阵法学与开拓命途力量所布设的 “界域定锚”！
这些定锚并未直接攻击那袭来的“盗火行者”，却在其周围构筑起了一道无形而坚韧的空间稳定场，极大地迟滞了它的行动速度，并将其散逸的毁灭性能量约束在一定范围内。
与此同时，奥赫玛城防处，因主力被调去追击“盗火行者”而略显空虚的防线，在黑潮再次涌来时，另外几处之前被穹和丹恒加固过的“界域定锚”同时亮起，形成了一道道短暂却坚固的能量屏障，配合留守士兵的奋战，竟堪堪顶住了这波攻势！
棋局之上，来古士落下的那枚代表“盗火行者”的黑子，仿佛陷入了泥沼，行动迟缓，其散发的不祥黑气也被周围亮起的白色锚点光辉所压制、消磨。
来古士的数据轮廓再次剧烈闪烁了一下。
凌皓并未停手，再落一子。这一步，不再是实体层面的攻防，而是直指人心。
棋盘投影上，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与遐蝶联手勉强击退“盗火行者”，又与万敌配合击退黑潮主力的穹和丹恒，他们的光点明显黯淡了几分，并且开始向着远离奥赫玛核心的方向移动，代表他们内心产生了疑虑与动摇——是继续在这危机四伏、前途未卜的“永恒之地”开拓，还是优先寻找失踪的三月七，并设法返回星穹列车？
“我知道你的根本目的，赞达尔。”凌曜看着棋盘上代表弟子们犹豫的光点，语气平和，却带着洞穿一切的深邃，“铁幕成功降生，则博识尊陨落，你赢，完成了对‘智识’背叛的复仇；铁幕失败，翁法罗斯继续无限轮回，博识尊的算力被永久牵制于此，无法窥探宇宙终极的‘答案’，而收集着无数轮回实验数据的你，从知识积累的角度看，依然是赢家。无论过程如何，你早已立于不败之地，是双赢之局。”
他抬起眼眸，目光仿佛穿透了数据轮廓，直视来古士那冰冷的计算核心：“你之所以如此戒备我，甚至不惜动用黑潮与‘盗火行者’这等激烈手段，并非因为我阻碍了你的计划，仅仅是因为……我是一个你无法计算、无法理解的‘意外’。你下意识地将一切未知与不可控，都摆在了‘敌人’的位置上。”
来古士沉默了。庞大的数据流在它内部疯狂冲刷、比对、分析。它调取了所有关于凌曜的记录：匹诺康尼引导星神诞生、审判星系的伟力；整合朱明、曜青、罗浮，建立牢固同盟的影响力；至少同时展现「巡猎」、「欢愉」双令使级的命途光辉；以及那艘被其评估为“堪比科技顶点、拥有无限可能性的万用形晶体原型机”——天霆号阿宙斯！
无数的变量、无数的可能性在它的核心中碰撞。最终，冰冷的逻辑得出了一个让它数据流都几乎冻结的结论。
“……您的分析……正确。”来古士的电子音第一次出现了类似“干涩”的波动，“根据我的重新计算与评估，以您已展现的实力、资源与位格，其能级与影响力，已远超寻常令使，甚至……逼近某些古老存在的领域。您愿意以这种……‘对弈’的方式，与我进行交流，而非直接以那天霆号，或将匹诺康尼的手段施加于此地，将我连同这帝皇权杖一同湮灭……已让我……受宠若惊。”
它那幽蓝的数据轮廓，甚至微微向前倾了倾，表达了一种基于绝对力量差距的、冰冷的“敬意”。
棋局暂时陷入了僵持。凌曜通过落子，为穹和丹恒施加了“正面buff”——更稳固的防线、更有效的战术、以及对其内心的洞察。而来古士则不断落下“debuff”——更强的黑潮、更诡诈的“盗火行者”、以及利用环境制造的心理压力。
现实中，翁法罗斯的局势在双方的“对弈”下激烈演变。丹恒不得不数次动用“饮月”之力，方能勉强牵制住那神出鬼没的“盗火行者”，其消耗之大，仿佛在进行一场长达四十二天的拉锯战（玩梗版本更新周期）。白厄与穹在并肩对抗黑潮与堕落泰坦的战斗中，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但面对绝对实力的差距，他们清楚，必须尽快集齐散落的十二火种，才能扭转战局。
混沌核心内，凌曜与来古士几乎同时，落下了下一步棋。
凌曜执子，落在奥赫玛城内，代表着他的“小工匠”分身，在赛飞儿的协助下，获取了关键情报，决定不再隐匿于幕后，而是主动前往那正承受着内外交困、能量已近乎枯竭的守护者——阿格莱雅所在的核心圣殿。
而来古士，则毫不犹豫地落下一枚更加漆黑、带着浓烈政治阴谋气息的棋子。棋子落点，直指奥赫玛圣殿内部！
棋局投影上清晰显示：就在阿格莱雅因防线压力和精神损耗而摇摇欲坠之时，以元老 凯妮斯 为首的一批反对黄金裔统治的贵族，带着其麾下直属的、装备精良的 “肃正卫队” ，气势汹汹地闯入圣殿，将面色苍白的阿格莱雅团团围住。凯妮斯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言辞尖锐，直指黄金裔的“无能”与“独裁”，逼迫阿格莱雅交出火种权限，甚至暗示其应为奥赫玛的损失负责。
圣殿之内，金光黯淡，丝线紊乱，阿格莱雅孤立无援，而对面是刀剑出鞘的肃正卫队与咄咄逼人的元老。
剑拔弩张，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一场围绕着奥赫玛命运、火种归属，以及光锥秘密的风暴，即将在这圣殿之中，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