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暗流织光与存续之契
翁法罗斯，奥赫玛城。
与那片悬浮于星空之上、观测着一切的“创世涡心”截然不同，这座被誉为“永恒之地”明珠的城市，充斥着尘世的喧嚣与生命的脉动。白色石料与暗色金属构筑的建筑鳞次栉比，蒸汽管道嘶鸣着喷出白雾，与魔法辉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独特的、兼具古老与奇诡的氛围。
在城西一处靠近废弃工匠坊的偏僻角落，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粗布衣服，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黑发男孩，正蹲在一堆废弃的零件和辉石碎料前。他面容平凡，毫不起眼，唯有一双眼睛清澈而专注，仿佛映照着星海。正是伪装后的凌曜。
“倒是……有些怀念了。”他指尖拂过一块锈蚀的金属板，感受着其上粗糙的质感，低声自语。这让他回想起最初降临此界，于朱明仙舟从一无所有开始的岁月。只不过，彼时还需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而此时，虽力量受限，但知识与境界犹在，如同巨龙敛去爪牙，游走于凡尘。
他没有急于去寻找阿格莱雅或光锥，那无异于打草惊蛇。当务之急，是融入此地，建立一个不引人怀疑的立足点，并布下自己的“眼睛”。
他的“老本行”——锻造与创造，便是最好的敲门砖。
接下来的几日，奥赫玛下城区的居民们渐渐注意到这个沉默寡言却手巧无比的小家伙。他总能从垃圾堆里淘到别人看不上的“废料”，然后用他那双仿佛被神明亲吻过的手，将它们转化为不可思议的造物。
他用几块能量近乎耗尽的低级辉石，配合一些简单的导能金属丝，制作出了能够稳定提供照明和微弱暖意的 “长效辉石灯” ，光亮柔和而持久，远超市面上的同类产品。他又用废弃的风扇叶片和自制的、能够缓慢吸收环境中游离能量进行补充的 “自适应辉石电池” ，组装出了无需外力、便能自动运转带来清凉的 “微风扇” 。
这些小巧而实用的物件，被他以极低的价格，或干脆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换取一些基本的食物和材料。很快，“角落里那个会做神奇小玩意儿的孩子”的名声，便如同微风般在工匠和贫民之间悄然传开。这份名声，并未引起上位者的过多关注，却恰好能流入某些消息灵通、尤其对“新奇宝物”有着敏锐嗅觉的特定人群耳中。
在经营着这层伪装的同时，凌曜的行动如同夜色中的流水，无声无息地渗透着奥赫玛。
他的指尖偶尔会溢出微不可查的光屑，那是 “模因摹写” 与 “概念编织” 的极细微应用。他将来自泰拉世界的源石隐匿符文、结合了尤里心灵同调技术的广域潜意识忽略效应，以及自身对能量结构的理解，固化在一些精心挑选的载体上——可能是一块斑驳墙砖的裂缝里，可能是一盏老旧路灯的基座下，也可能是一座雕像不易察觉的褶皱中。
这些便是他布设的 “静谧观测节点” 。
它们如同无形的蛛网，以凌曜临时在思维深处构筑的“信息密室”为中心，缓慢而坚定地向外蔓延。每一个节点都在持续记录着周围的影像、声音以及……能量的流动。凌曜的意识海中，逐渐勾勒出一张覆盖了小半个奥赫玛的、立体的动态地图。地图上，那些由阿格莱雅编织、用于守护与监控的 “真言金线” ，如同流淌着的金色溪流，其走向、密度、波动频率，皆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凌曜行走在城市的阴影里，他的气息被“万象悖论”的力量层层包裹，如同披上了一件“不存在”的外衣。他总能提前预知金线的轨迹，如同灵巧的游鱼，在溪流的间隙中穿行，未曾激起一丝涟漪。他巧妙地避开了穹和丹恒经常活动的区域，也远离了阿格莱雅通常驻守的核心殿堂。他像一个真正的幽灵，观察着，记录着，等待着。
他特意在一个靠近市集、人流相对复杂区域的观测节点旁，留下了一个精心制作的小玩意儿——一只由废弃齿轮和发条构成、会上蹿下跳的机械松鼠，其核心蕴含着一缕极其微弱的、只有凌曜自己能清晰追踪的能量信标。他相信，那位自称“苍空侠盗”的猫娘，绝不会错过这样有趣且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小东西。
……
朱明仙舟，将军府深处。
与奥赫玛的尘世喧嚣截然不同，此地的氛围庄重而略带肃穆。岸波白野，这位与凌曜存在深刻链接的月之电脑管理者，静静地立于庭院的中央。符玄、大黑塔、三月七与长夜月的身影刚刚由虚化实，从翁法罗斯归来。
“白野姐姐，”云璃迎了上来，她身后，跟着数道倩影，“人都到齐了。”
岸波白野目光扫过在场众人。除了刚刚返回的四女，还有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的飞霄；一身劲装、气息沉凝如渊的李柚巴；穿着古朴和服、眼神空洞却带着一丝关切的阎魔爱；来自明日方舟世界，作为新泰拉领袖、气质干练的普瑞赛斯，以及身着华丽礼服、手持奇特乐杖、笑容带着几分超然与温柔的悖论圣殿主教阿尔图罗；来自罗浮，如今已回归朱明的灵砂，她身边还跟着好奇张望的白露；此外，青雀、镜流、白珩也均在列。
三月七好奇地看向灵砂和她身边的白露：“灵砂小姐？还有白露？你们怎么……”
灵砂微微一笑，仪态端庄，她额角的龙鳞在光线下泛着微光（确认其为持明族）：“三月七姑娘。我本就是朱明出身，此前离开，实是因司命将军改革之前，朱明匠造司风气陈腐，知识壁垒森严，令人窒息。如今将军拨乱反正，云璃夫人又发下召集令，许以重任与宽松环境，我自然心动，愿回故乡效力。”她轻轻拉过白露，“至于白露妹妹，罗浮龙师环境复杂，不利于她成长，朱明或许能给她更自由的天空。”
符玄闻言，撇了撇嘴，看向云璃，语气带着些许无奈的调侃：“云璃姐姐，你这挖人挖到我们罗浮来了，可真是不地道啊。”
云璃温柔地挽住符玄的手，柔声道：“符玄妹妹，何分彼此？朱明愿敞开大门，为罗浮乃至其他仙舟培养人才。打破家族门阀之见，让所有有天赋的孩子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不正是夫君所愿吗？”她说着，取出一份散发着灵光的文书，“而且，你很快也要执掌罗浮了。这是元帅华批准景元退休，并正式任命你接任罗浮将军的敕令。”
符玄接过那沉甸甸的任命书，心中却并未有如释重负的喜悦，反而升起一丝莫名的烦躁。将军之位曾是她的目标，如今却仿佛成了她与凌曜之间的一道无形障壁。
一旁的青雀倒是苦着脸：“太卜大人高升，这太卜司的担子岂不是要落我头上了？唉，想想就头疼……灵砂姐，回头你得帮我调理调理，我感觉最近熬夜打牌……啊不，是处理公务，身子有点虚。”
符玄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本座看你是摸鱼打牌熬坏了身子！早该让灵砂给你好好看看！”
飞霄和白珩对这些政务琐事兴趣缺缺，飞霄直接看向岸波白野，朗声问道：“白野，既然人都齐了，琐事也毕，究竟何事需要如此兴师动众，甚至要进入结界商议？”
岸波白野目光沉静，点了点头。她并未多言，只是抬手轻轻一挥。
刹那间，周遭景物如水波般荡漾、褪色。下一刻，众人已置身于一个奇异的空间。天空并非蔚蓝，而是由无数流动的、散发着淡蓝色辉光的巨大正方形数据块构成，如同一个无限延伸的立方体宇宙。这里是 mooncell Automaton 的核心领域。
“在此地，方可隔绝一切窥探。”岸波白野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她再次抬手，一枚蕴含着“悖论”与“轮回”意味的复杂符号自她掌心浮现，升腾至半空。
符号旋转、扩张，化作七扇巨大的、风格类似“忘却之庭”的淡紫色水晶门扉，悬浮于众人头顶。门扉上铭刻着无法理解的玄奥纹路，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然而，这七扇门扉中，只有四扇是完整的，流淌着温润的光华，分别对应着李柚巴、阎魔爱、普瑞赛斯和岸波白野自身的气息。而另外三扇，则布满了可怕的裂痕，光芒黯淡，边缘处甚至有着仿佛被虚无侵蚀的黑色痕迹，显得破碎而摇摇欲坠。
在场所有女性的脸色都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们都能感受到，那三扇破碎门扉与凌曜生命本源之间的深刻联系，以及其中传来的、令人心悸的衰败与流逝感。
“这是曜，于此世轮回的‘门扉’。”岸波白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完好的门扉，代表他已安然渡过的轮回。而破碎的……代表着他此世所能承受轮回的次数。若尽数破碎，他的灵魂将无可避免地被‘终末’收回，一切痕迹都将被抹除，再无转圜余地。”
她收回那四扇完好的门扉，只留下三扇破碎的悬浮空中。
“我未直接介入翁法罗斯，原因之一，便是需要借助mooncell之力，解析并复现翁法罗斯核心的‘轮回逻辑’，结合从铁幕与赞达尔遗产中获取的数据，试图寻找修复乃至……超越这轮回限制的方法。”大黑塔接口道，她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伸手轻轻触碰其中一扇破碎门扉的虚影，“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修复，更是要为他铸造新的门扉，甚至……打破这既定的轮回宿命！”
符玄也凝神观察着门扉，她那能洞悉万法的法眼此刻却感到一片混沌，力量如泥牛入海。她比大黑塔更显谨慎务实：“大黑塔所言虽是宏愿，但当下首要，是稳固根基。我们必须先修复至少一扇门扉，为曜争取更多的时间。白野，你之前提及翁法罗斯的数据，可有可行的修复方案？”
岸波白野肯定地点头，吐出一个字：“光。”
她进一步解释：“非寻常之光，而是源于被他深刻救赎过的世界，那无数生灵由心而发的感激、敬仰、希望与信仰之力，所汇聚成的‘心念之光’。”她指向虚空，mooncell的核心开始剧烈闪烁，无数道细微的、来自不同世界、不同文明、不同个体的金色光点，如同百川归海，跨越时空的界限，向着核心汇聚而来。
那是来自 崩坏三世界前文明 幸存者跨越纪元的铭记与感恩；是来自 明日方舟世界新泰拉 众生挣脱苦难后燃起的希望与崇敬；是来自 崩坏：星穹铁道世界 受凌曜“仁慈王道”庇护的文明（尤其是焕然一新的朱明仙舟）所生的爱戴与信仰！
浩瀚的金色光流在mooncell的引导下被提纯、转化，最终化作一道温暖、纯粹、蕴含着无限生机与正面情感的巨大光河，悬浮于三扇破碎门扉之上，将整个核心空间映照得如同神国。
“开始吧。”云璃轻声说道，率先伸出手，一缕精纯的巡猎命途之力如同引导线，探向那金色光河。
紧接着，飞霄、镜流、白珩的巡猎与不朽之力紧随其后；符玄的太卜司推演之力、大黑塔的智识解析之光、青雀那看似懒散实则灵动的巧劲、灵砂温和的丹鼎司生机、阿尔图罗那仿佛能调和万物的“律音”（同谐之力）、普瑞赛斯代表着文明存续的坚定意志、李柚巴磅礴的生命气血、阎魔爱那源自冥府的纯净魂力、三月七带着开拓意味的祝福、长夜月那融合了记忆与神秘的忆者之力……
所有女性，无论来自何方，身负何种力量，此刻都将自身的命途与心力，毫无保留地倾注其中，共同构筑起一座连接金色光河与破碎门扉的虹桥。
“嗡——！”
金色的光流受到牵引，发出悦耳的嗡鸣，如同找到了归宿，汹涌地灌入那三扇破碎的门扉之中。
奇迹发生了。
那触目惊心的裂痕，在温暖金光的浸润下，如同被无形的手掌抚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消失。黯淡的淡紫色门扉重新焕发出晶莹剔透的光泽，并且愈发璀璨，其上的轮回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散发出比完好时更加磅礴而稳固的气息。
修复的过程比预想的更为顺利。那汇聚了三个世界感念之力的光芒仿佛无穷无尽，在完美修复了三扇门扉之后，依旧剩余近半，如同一条缩小版的金色星河，在空间中熠熠生辉。
“这……”符玄看着那依旧充盈的光流，眼中闪过惊喜。
普瑞赛斯上前一步，望着那剩余的光芒，眼中闪烁着智慧与远见的光芒：“这些光芒，是三个世界对凌曜的祝福与羁绊。或许……我们可以将其凝聚，并非仅仅用于修复，而是创造一枚‘种子’，一枚蕴含‘悖论’特性的希望之种。即便将来……他再次踏入轮回，这枚种子也能成为我们跨越时空，再次找到他、与他重逢的信标！”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众女再次联手，以岸波白野的mooncell为核心，大黑塔的智识进行结构设计，符玄的法眼稳定能量，云璃等人的力量共同引导，将那剩余的金色光流极度压缩、凝练。最终，光芒尽数收敛，化作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表面流淌着如同活体般悖论符文的神秘金色种子—— 「悖论之种」 。
种子缓缓落入岸波白野手中，她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跨越轮回的执念与无限的可能性。
就在朱明仙舟的存续议庭圆满落幕，三扇轮回门扉焕然一新，希望之种已然缔造的同时……
翁法罗斯，那隐藏在更深层、由冰冷数据与铁幕残余构筑的阴影核心中。
一团模糊的、由无数破碎代码与执念汇聚而成的意识—— 来古士 （赞达尔的残留），猛地颤动了一下。它通过铁幕网络那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数据涟漪，以及方才那股短暂而宏大的、来自mooncell调动跨世界能量时散逸出的、极其微弱的“悖论”波动，隐约捕捉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信号。
有“高位格存在”，并非简单地观察，而是已经将触角伸入了翁法罗斯的体系，并且……在进行着某种它无法完全理解的、涉及本源层面的操作。
“……异物……侵入……”模糊的意念在数据流中回荡，“……必须……试探……”
它不敢直接对抗那深不可测的存在，但它可以利用翁法罗斯本身的机制，制造一些“意外”，去触碰，去试探那个隐藏在奥赫玛阴影中的“变量”，看看他……或者说“祂”，究竟意欲何为。
一场围绕着光锥、轮回与存在本身的无声博弈，在翁法罗斯的光明与阴影之下，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