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概念涟漪与王者决意
创世涡心，观察室内。
光幕之上，奥赫玛那由金色丝线构筑的审讯空间中，时间仿佛凝固。阿格莱雅，那位执掌光辉、情感本应趋于淡漠的黄金裔，此刻正痴痴地捧着那枚记忆光锥，绝美的容颜上浮现出与她身份极不相符的、宛如怀春少女般的红晕与迷醉。先前那威严冰冷的审讯者姿态，已然荡然无存。
“凌曜……真好看……”三月七无意识地重复着之前的呓语，随即猛地甩了甩头，粉色的发丝飞扬，试图将那份因影像而产生的悸动甩出去。她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等下，等下！凌曜，那个……我记得穹之前说过，他说你……那个什么预言来着？喂！黑漆漆！”她急切地看向长夜月，寻求确认。
长夜月慵懒地靠在凌曜身侧，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故意用哀怨的语气道：“哎呀呀，需要人家帮助的时候，就叫人家的‘爱称’黑漆漆～真是让人伤心呢～”
“别耍宝了！”三月七跺了跺脚，脸颊微红，“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就是那个……那个红颜知己的预言！”
符玄此时也冷静地开口，眸光清亮：“三月七，你的意思是……夫君之前曾对穹言明，他除了流萤，命中还会有两位红颜知己？”
“对，对对对！就是这个！”三月七眼睛一亮，像是抓住了关键，“难道……这个阿格莱雅，就是其中之一？因为这张光锥……”
凌曜看着三月七因急切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搂在她腰间的手轻轻上移，带着暖意抚过她平坦的小腹，声音带着促狭：“想知道？跟符玄一样，乖乖叫声‘夫君’来听听？”
“哎呀！”三月七如同被踩到尾巴的猫，整个人瞬间僵住，脸颊爆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这……这也太……太早了吧！人家觉得……还是从男女朋友开始，慢慢来比较好……”她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细不可闻，却没有像最初那样害羞地逃开，只是将发烫的脸颊埋低了少许。
长夜月在一旁暗中扶额，对于三月七在这关键时刻又退缩的性子既感无奈，生怕她这进度被后来者（比如眼前明显已深度中招的阿格莱雅）超越，却又暗自庆幸，至少这丫头没有再逃跑，只是单纯的害羞，证明她心底已然接受。
大黑塔则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玩味目光扫了三月七一眼，随即接过话头，将焦点拉回正题：“曜，你之前的预言，会不会因为我的这个‘小道具’而被打乱了？毕竟，阿格莱雅这状态，怎么看都不太像是正常的‘相识相知’过程。”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三月七连忙附和，随即感受到腰间作怪的手，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哎呀，你别乱摸了啦！很痒的！”
凌曜见好就收，不再逗弄她，手臂舒展，将身边的符玄、大黑塔、长夜月和三月七四女都往自己身边拢了拢，形成一个亲密的圈子和诸女体温交织的暖意，才缓声道：“虽然这件事的发展确实很奇怪，但是……预言的核心，并未因此改变哦？”
“唉？”四女齐齐发出疑惑的声音。
“其一，在于遐蝶。”凌曜目光转向光幕中那位静静站立、周身萦绕着淡淡死亡气息的紫发少女，“她身负引渡灵魂的权能，这是祝福，也是诅咒。长久以来，无人能安然触碰她，无人能真正靠近她温暖那颗孤独的心。穹只要有机会，能够无视她周身那令人畏惧的死亡气息，真正触碰到她，并且安然无事，这份独一无二的‘特殊’，便足以轻易叩开她的心扉。”
符玄和大黑塔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符合因果与逻辑。
“其二，”凌曜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则是那位比遐蝶更早，在命运层面便与穹产生联系的……昔涟。”
“昔涟？”长夜月和三月七努力回忆着光幕中穹一路走来的经历，除了迷迷，似乎并没有其他符合条件的女性角色。
大黑塔灰色的眼眸中闪过睿智的光芒，直接点破：“是那只粉色的、只会‘迷迷’叫的小家伙吧？”
符玄也颔首表示认同：“除了这个名为‘迷迷’的特殊存在，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更符合夫君所言、却未被我们察觉的‘人选’了。”
……
奥赫玛，金色丝线空间。
“阿格莱雅？阿格莱雅？”遐蝶轻声呼唤着，带着担忧。她无法理解，为何一贯冷静自持的守护者，会对着一个突然出现的影像如此失态。
“唔……”在遐蝶连续的呼唤下，阿格莱雅猛地回过神。那双原本因过度动用“光辉”权柄而被本源力量灼伤、失去视觉，只能依靠能量感知世界的眼眸，此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光彩，虽然依旧无法视物，却明显多了几分灵动与……羞涩？她白皙的脸颊上红晕未退，竟罕见地流露出了几分属于少女的窘迫与慌乱。
“我没事……”她下意识地将紧握在手中的光锥往怀里收了收，仿佛那是什么绝世珍宝，“吾师，您也来了？”她感知到了另一股熟悉的气息。
缇宝，那位身材娇小却辈分极高的“老师”，已经骑着她的机械造物赶了过来。她皱着眉头，打量着举止异常的阿格莱雅：“小白跟我说你这边有情况……小蝶也说你看什么东西入了魔。阿雅，到底怎么回事？那东西……”她目光锐利地投向阿格莱雅紧握的手。
“老师，我……”阿格莱雅抿了抿唇，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抗拒。当遐蝶提议将光锥丢弃，缇宝更是直接建议毁掉时，她几乎是本能地将光锥紧紧按在胸口，坚定地摇头：“不！这是……这是重要的……研究样本！”她找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蹩脚的理由，迅速将那枚记录着惊世容颜的光锥贴身收藏起来，仿佛生怕被抢走。
一旁，趁着阿格莱雅失神，早已挣脱金色丝线束缚的穹，和同样醒来、眼神警惕的丹恒站在一起，紧张地看着眼前这几位翁法罗斯的“大人物”——状态诡异的阿格莱雅、神色严肃的缇宝老师、一脸看好戏模样的白厄，以及忧心忡忡的遐蝶。气氛虽然不再剑拔弩张，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
创世涡心，观察室。
凌曜看着光幕中阿格莱雅妥善（或者说，固执地）收好了光锥，虽然暂时化解了冲突，但他敏锐地察觉到，白厄、缇宝乃至刚刚赶来、一身风尘仆仆带着草药清香的“丰穰之主”风堇，眼中都带着或多或少的审视与戒备。原本的“剧本”应该是穹凭借急智通过问答逐步取得信任，如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魅惑”事件打乱，信任的基础并未牢固建立。
“唉……”凌曜轻轻吁了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担忧，“还算幸运，遐蝶因为站位没有受到影响。昔涟……她作为使用者兼特殊存在，本身也对这种效果免疫。”他此刻最担心的，是那枚光锥的潜在风险。
“迷迷？昔涟？”三月七还是没完全绕明白。
大黑塔好心地解释道：“小家伙，昔涟就是之前那个被曜从其他世界泡接引而来，洗净前尘，于此界转生的‘人之律者’爱莉希雅的真灵。也就是穹眼里那只粉色的‘迷迷’。”
长夜月恍然：“原来如此，是她。”
“唉？！这个……粉色小狗就是昔涟？！”三月七瞪大了眼睛，感觉信息量有点大。
凌曜松开环绕着四女的手臂，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他站起身，周身空间能量开始微微波动，一道通往翁法罗斯地表的空间通道正在缓缓成型。“不能再等了，我必须去一趟，想办法把那个光锥拿回来。万一阿格莱雅没有保管好，或者被有心人利用……”他几乎能想象到那画面，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他脚步刚动，一只带着黑色蕾丝手套的纤手便有力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冲动，我亲爱的天才先生。”大黑塔（主）的声音带着科研者特有的冷静分析，“亏你还是我看中的、拥有超越常理智慧的存在，好好用你那颗脑袋想一想。”
凌曜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她。
大黑塔继续道：“现在，阿格莱雅那个女人表面上看是恢复了‘正常’，情绪似乎稳定了。但以我对……嗯，‘同类’的观察，她只是将那股被引爆的、强烈的‘欲望’和‘好奇’强行压制了下去。她现在看不到你本人，或许还能维持一定的理智。如果你现在直接出现在她面前……”她拖长了语调，灰眸中满是“你懂的”的意味。
长夜月也袅袅起身，来到凌曜另一侧，接过大黑塔的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回忆的幽邃：“没错哦，亲爱的。关于你这份……无意识散发的‘影响力’，我和这家伙可是深有体会呢。”
她目光投向虚空，仿佛回到了仙舟竞锋舰的演武典仪之上：“那时，阿哈动手的瞬间，身处小三月体内的我，就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直指命途与灵魂本源的‘规则’被触动了。我当机立断，主动接替了小三月的人格主导，将那份针对命途行者的、无形的‘魅惑’洪流绝大部分吸纳到了自己身上。”
她顿了顿，进一步解释：“这也解释了为何当时现场其他命途行者，如飞霄将军、景元元帅等人，受到的影响相对有限。他们或许只是觉得你格外顺眼、值得信赖，甚至心生崇拜，但远未到迷失理智的地步。一方面是因为他们当时正专注于应对步离人的袭击，无暇他顾；另一方面，也是我承担了最主要的冲击。”
长夜月总结道，眼神复杂地看着凌曜：“我后来仔细感知和分析过，亲爱的，你的这种‘魅力’，并非低级的、针对肉欲的精神操控。它更像是一种……‘概念’的植入。它无心，却强大。它并非强行扭曲意志，而是如同春雨润物，悄然放大目标内心对你可能产生的任何一丝‘好感’基础，并将其导向更深层次的情感联结，且……这种联结一旦建立，便极难消退，会深深烙印在记忆与灵魂的底层。”
符玄听到这里，联想到当初大黑塔与长夜月“联手”拿下凌曜的那次，不由得没好气地瞪了长夜月一眼：“所以，这就是你当初那般‘积极主动’的原因？”
长夜月坦然迎上她的目光，纠正道：“你或许误解了。这并非简单的‘抢男人’。亲爱的的魅力，其本质更接近于一种‘规则’。它会让‘相遇’直接跳转到‘熟识’，让‘欣赏’瞬间升华为‘爱慕’，让‘好奇’转变为无法抑制的‘渴望’。就像……”她寻找着合适的比喻，“就像一种作用于情感层面的、强效的‘催化剂’和‘固化剂’。”
凌曜听着她们的剖析，眉头微蹙，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概念……植入？规则？”他回想起自己运用“万象悖论”的种种，“就像我当初封印呼雷，制作历战余响时，并非单纯压制其力量，而是用‘悖论’的概念重新定义了它与现实的关系……”
“没错。”符玄冰雪聪明，立刻理解了其中的关窍，“百因必有果。看来，是你和大黑塔原本就因智慧而相互欣赏，长夜月则基于小三月对你的感激与好奇，本身就有了情感的‘因’。而你这份特殊的‘魅力’，则是加速并固化了这个‘果’。它让本该循序渐进的情感历程，如同被施加了时间魔法，直接从‘认识’跳跃到了‘结果’（婚姻\/深度羁绊）。而对于竞锋舰的其他人，或许只是从‘相见’跳跃到了‘熟识’或低于爱情的‘崇拜’。”
长夜月微微一笑，那笑容意味深长，带着一丝狡黠与不易察觉的守护：“不止如此哦。对于亲爱的产生的好感，是……没有办法自然下降的呢。”她并没有将内心深处更隐秘的猜测完全说出来——比如这份好感可能伴随着对凌曜理念的无条件认同与追随，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背离的念头。她和大黑塔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些真相，在此时说破，只会给背负着“终末”与“救赎”重担的凌曜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与压力。她们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这份“溺爱”般的温柔，是为了让他能更心无旁骛地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
凌曜虽然未能完全洞察长夜月未尽之语，但通过启示权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符玄、长夜月、大黑塔，乃至远在朱明的云璃、岸波白野等人那份深沉而包容的、近乎“溺爱”的温柔。他心中暖流涌动，但更深处的核心理念——那份对自由意志的尊重，对在平等基础上共同救赎的追求（宛如共产主义的理想光辉）——让他无法坦然接受这种近乎“宿命”般的情感绑定。
他轻轻握住大黑塔按在他肩头的手，缓缓放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却又用玩笑来掩饰内心的复杂：“虽然很感谢你们这份‘沉重’的爱，但是……”他耸了耸肩，做了个夸张的冷战动作，“如果我不赶紧想办法把那玩意儿要回来，万一哪天它不小心流传出去，我想或许用不了一天，整个宇宙的女人，甚至一部分男人，都得‘看上’我了。那场面，想想就可怕。”
三月七敏锐地察觉到凌曜话语深处那份对她（以及所有因这种能力而靠近他的人）感受的顾及，心中一动，正想开口表示自己已经真的接受他了，让他不必有压力，却被他最后那句搞怪的吐槽逗得忘了词，只能顺着接了一句：“那个……确实有点吓人。”
最终，凌曜做出了决定。他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低声轻吟：“卍解——「现实悖论」。”并非用于战斗，而是作用于自身。柔和而奇异的光晕笼罩了他，他孩童般的身形微微拉长，五官变得平凡无奇，属于“凌曜”的那份惊世魅力与独特气质被层层掩盖，最终化为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毫不起眼、穿着普通布衣的男孩模样。
“我会小心行事的。”伪装后的凌曜声音也变得稚嫩平凡，“你们先回朱明吧，那里更安全。”他取出几枚闪烁着微光的符石，递给符玄，“这是‘观星符’，可以与创世涡心的部分权限连接，让你们能继续看到这边的情况，就当……回去看电影吧。”
符玄接过符石，看着眼前这个平凡的小男孩，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早已预料的释然：“看来，我们不久之后，又要多不止一位‘妹妹’了。”
三月七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唉？”
大黑塔则发出一声轻笑，拍了拍三月七的肩膀，解释道：“小三月，你还看不明白吗？凭借曜这家伙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如同恒星般自然而然散发着的温暖与光芒，再加上这点‘小小’的意外……他这一去，吸引来的蝴蝶，恐怕不止阿格莱雅这一只哦？”她眼中闪烁着看好戏和科研者般的兴奋光芒，“怎么样？要不要打个赌？赌他这次翁法罗斯之行，最终会带回来几个‘新姐妹’？”
长夜月闻言，眼中也燃起了兴趣，与三月七对视一眼。三月七在短暂的懵懂后，也被这气氛感染，用力点了点头。
“好！赌就赌！”长夜月笑道，“我赌至少两位！”
“我……我赌一位！”三月七连忙跟上。
符玄无奈地摇头，看着兴致勃勃的三人，却也默认了这场略显胡闹的赌局。
凌曜（伪装版）听着她们的议论，嘴角微微抽搐，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最后看了她们一眼，转身步入了那稳定下来的空间通道，身影消失在光影之中。
符玄、大黑塔、长夜月和三月四女，则带着复杂的情绪和一份莫名的“期待”，启动了凌曜给予的符石，身影逐渐淡化，返回朱明仙舟，准备开启她们的“远程观影”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