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双线启程、数据对峙与黑潮奔袭
星穹列车如同一枚沉默的银梭，悄然滑入一片被奇异星云包裹的星域。这里便是「翁法罗斯」，传闻中的“永恒之地”，亦是开拓命途上一片未被点亮的未知区域。
穹、丹恒和三月七乘坐的独立车厢，正与主列车短暂分离，执行先遣侦察任务。车厢内，三月七正兴奋地贴着舷窗，试图看清那片仿佛由凝固的黄昏与永夜交织而成的星云细节。穹则在检查着他的装备，丹恒一如既往地静立一旁，闭目养神。
然而，这片星域的“欢迎仪式”来得极其突兀且暴烈。
没有任何预警，一道漆黑如墨、边缘却燃烧着惨白火焰的巨型能量矛——天谴之矛——撕裂了静谧的虚空，以超越感知的速度，直刺车厢核心！
“警告！超高能量反应接近！无法规避！”车厢的智能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
“什么？！”三人大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穹随身携带的那枚、由凌曜亲手赠予的古朴怀表状奇物，猛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它自动从穹的口袋中悬浮而起，一道凝实如水银、表面流转着无数细微符文的光盾瞬间展开，将整个车厢牢牢护住。
“轰——！！！”
天谴之矛狠狠撞在光盾之上，爆发出足以令星辰失色的巨响与强光。光盾剧烈震颤，表面符文明灭不定，但终究是顽强地抵挡住了这毁灭性的一击。然而，碰撞产生的恐怖能量乱流和冲击波，如同无形巨锤，狠狠砸在了车厢之上。
刺耳的金属扭曲声传来，整个车厢内部灯光疯狂闪烁，随即大半陷入黑暗。操作台上火花四溅，无数警报图标疯狂跳动。
“通讯系统离线！”
“导航系统失效！”
“动力输出不稳定！”
“检测到与主列车及三月七乘客所在单元失去链接！”
剧烈的震动中，穹死死抓住固定物，丹恒则第一时间护住了离他最近的三月七。当最猛烈的冲击过去，车厢已经如同醉汉般，歪歪斜斜地朝着下方那片巨大的、被分为明暗两面的星球坠落。
“抓紧！”丹恒低喝一声。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与最终的一次沉重撞击，车厢在一片弥漫的尘土与折断的怪异植物中，终于停了下来。幸运的是，主体结构还算完整。
“咳咳……小三月！丹恒！你们没事吧？”穹第一时间喊道。
“我没事。”丹恒的声音依旧稳定，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车厢结构，“但我们似乎和三月七分开了，车厢受损严重。”
穹立刻尝试用手机联系三月七，屏幕上却只显示着无情的“无信号”。他又不死心地试图呼叫凌曜，传来的也只有滋滋的电流杂音。一股焦躁涌上心头，他忍不住用力捶了一下遍布裂纹的中控台：“该死！”
“冷静，穹。”丹恒按住他的肩膀，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想想匹诺康尼，我们连七重梦境都闯过来了，连神主日那般接近星神的存在都战胜了。将军、瓦尔特先生，还有各位师娘，他们此刻必然在注视着这里。眼前的困境，不过是又一次试炼。”
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丹恒说得对，他不能慌。
两人小心地打开有些变形的舱门，踏入这片陌生的土地。他们身处一片荒凉的悬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幽谷，远处可见奇异的、仿佛由光与暗直接切割而成的地貌。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与压抑感。
穹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像往常一样打个响指，动用「钟表把戏」探查一下周围环境的“真实性”。
“咳。”丹恒轻咳一声，投来一个平静却含义明确的眼神——那眼神分明在说：“我们目前并非在匹诺康尼，所以有可能是你的能力失去同协辅助，所以没用了？”
穹动作一僵，讪讪地放下了手。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高傲与不满的年轻男声从侧前方传来：
“喂！你们这两个天外来的不速之客！撞坏了我的‘静思崖’，难道就想这么算了？”
只见一位身着华丽服饰、拥有一头耀眼白发的青年，正站在不远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毫不掩饰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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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在同一时间，在另一个常人无法感知的维度——翁法罗斯底层的数据洪流之中，另一场交锋正在上演。
这里是由无数流淌的光缆、跳跃的代码和凝聚的信息团构成的虚拟世界，是翁法罗斯真正的心脏与大脑。凌曜的身影悄然浮现，他的左右两侧，分别是云璃、岸波白野（扎比子），身后则跟着符玄与大黑塔（本体）。他们的到来，如同在平静（或者说死寂）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
几乎是瞬间，周遭的数据流开始疯狂汇聚、压缩，最终凝聚成一具充满机械美感与压迫感的金属身躯——正是此地的主宰之一，来古士（赞达尔）。它那电子眼中闪烁着高度警惕与计算的光芒，庞大的气势混合着数据空间特有的威压，笼罩而来。
“「司命」将军……”来古士的声音带着金属的摩擦感，回荡在数据虚空，“您在匹诺康尼，引领天翼族升格，拨动命运琴弦之事，我已记录在案。今日您与诸位令使大驾光临我这偏僻之地，是准备带来新的变革之风，还是……欲对我进行审判？”
符玄闻言，眉头微蹙，上前半步，清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阁下未免太过杯弓蛇影。我等尚未表明来意，你便如此如临大敌，命途之力暗涌，数据空间封锁。莫非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生怕人知不成？”
岸波白野轻轻拉住符玄的衣袖，低声解释道：“玄妹妹，此地规则特殊，已高度数据化。我们的力量在此会受到不同程度的制约与扭曲，需小心应对。”
大黑塔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来古士的机械构造，眼中闪烁着属于研究者的光芒，她用一种近乎礼貌的、对待同行前辈的语气开口：“赞达尔先生，据我所知，您曾参与过那伟大而危险的‘造神’计划，甚至与「博识尊」的诞生有所关联。不知在完成如此壮举后，您对于‘生命’、‘意识’与‘世界’的构建，又有了哪些新的、令人惊叹的设想？我很希望能与您交流一番。”
她这番话，看似是学术探讨，实则直指来古士最核心的秘密与野心。来古士的机械身躯肉眼可见地更加紧绷，周遭的数据流开始变得狂暴而混乱，隐隐有粘稠、污秽的黑潮气息（或是其数据模拟变体）开始凝聚，显然是在准备极端的驱逐或攻击手段。
然而，处于风暴眼的凌曜，注意力却似乎不完全在这里。他的眼眸深处，有细微的星光流转，仿佛穿透了层层数据壁垒，看到了那片荒凉悬崖上正在发生的一幕——他看到穹与那白发青年似乎因口角动了手，那白发青年（白厄）招式大开大合，充满战场杀伐之气，却失之精巧，被穹运用自己平日教导的、更注重技巧与发力的武道，轻松寻到破绽，几下便将其击退。
“不错。”凌曜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弧度，低声自语。
“夫君？”站在他身侧的云璃轻声唤道。
符玄也忍不住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低声道：“曜，正事要紧。”
凌曜这才仿佛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聚焦在剑拔弩张的来古士身上，脸上露出一种近乎慵懒的、仿佛才注意到对方还在的淡漠表情——完美复刻了某个“你怎么还在”的名场面。
“赞达尔，”凌曜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们此行，并非为你而来，也无意直接插手此地开拓者的旅程。所以，收起你那一副要同归于尽的姿态。”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能穿透那机械躯壳，直视其核心意识：“若我有意，此刻便可改写底层协议，剥夺你对‘铁幕’的一切权限。因此，不要试图对我们动用武力，那毫无意义。” 他直接点破了对方的真名，如同最后的通牒，“你既然知晓匹诺康尼发生的一切，就该明白我所言非虚。不要做多余的事，影响我观摩弟子历练的兴致。”
这番赤裸裸的警告与蔑视，彻底激怒了来古士。作为曾经参与“造神”、掌控一方世界的存在，它何曾受过如此轻视？
“狂妄！”来古士发出一声尖锐的电子音啸，庞大的机械双臂猛然抬起，周遭的数据乱流与隐现的黑潮气息瞬间凝聚成一道足以撕裂寻常令使的、混杂着数据删除与概念侵蚀的毁灭性能量洪流，如同咆哮的巨龙，朝着凌曜一行人奔涌而来！
面对这足以让星辰失色的一击，凌曜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他只是平静地抬起右手，食指向前轻轻一点。
没有光芒，没有巨响。
就在他指尖触及那能量洪流的前沿时，仿佛有一个绝对性的“否定”概念诞生了。那狂暴的、蕴含多种毁灭特性的攻击，如同被投入虚无的雪花，从头至尾，无声无息地湮灭、消散。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紧接着，凌曜化指为拳，对着来古士的方向，看似随意地隔空一挥。
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排斥”与“终结”意味的力量，如同跨越了空间，直接作用在来古士的机械躯体上。
“咔嚓——轰！”
来古士那坚固的金属头颅，竟被这股拳风硬生生地从躯干上击飞，旋转着砸入后方无尽的数据乱流之中。失去了头颅的机械身躯僵立原地，闪烁了几下，随即轰然倒塌，化为无数破碎的光屑消散。
整个过程，快到极致，也平静到极致。
“喂！”大黑塔忍不住抱怨道，“我还有很多关于‘造神’和博识尊的问题没来得及问呢！你怎么就直接把它打没了？”
凌曜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无妨。来古士的意识载体遍布这片数据疆域，刚才摧毁的不过是一具比较重要的分身而已。我用的只是类似「幻想杀手」的驱散手段，并未伤及其根本。想‘聊天’，以后自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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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法罗斯地表，悬崖边。
被穹轻松击退的白发青年——白厄·卡厄斯兰那，脸上满是羞愤与不甘，还想再战。
“够了，小白。”
一个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童音响起。只见一个外表看起来仅有十来岁、穿着得体小礼服、眼神却异常深邃通透的男孩，从一块巨石后走了出来。他便是缇宝。
“老师！”白厄见到男孩，虽然依旧不忿，但还是依言收起了架势，只是眼神仍不服气地瞪着穹。
“老师？”穹和丹恒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这个看起来比白厄年轻太多的男孩，竟然是这个冲动白毛的老师？
缇宝没有理会他们的惊讶，转向穹和丹恒，微微颔首：“天外的访客，我是缇宝。我的学生鲁莽了，我代他向二位致歉。看二位的座驾似乎受损严重，若暂无去处，不妨随我们前往 「永恒圣城」奥赫玛。城中或许能找到修复你们交通工具的材料，也可暂避荒野的危险。”
他的提议合情合理。穹和丹恒对视一眼，目前与列车失联，确实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据点并从长计议。
“那就叨扰了。”丹恒代表两人回应。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动身之际，远方的地平线上，一片浓郁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如同活物般，贴着地面，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蔓延而来！所过之处，连那些奇异的岩石和植被都被侵蚀、溶解。
“是「黑潮」！快走！”缇宝脸色微变，急促道。
无需多言，危机感攫住了每一个人。
“走这边！”白厄熟悉路径，立刻指明方向。
丹恒手持击云，穹紧握棒球棍，两人刻意收敛了大部分力量，仅以恰到好处的身手，配合着白厄和缇宝，一边击退从黑潮边缘扑出的、由阴影与恶意凝聚而成的扭曲怪物，一边快速向悬崖下方一条隐蔽的小径撤退。
在且战且退的过程中，穹敏锐地注意到，那个名叫缇宝的小男孩，目光似乎不止一次地、带着某种了然的好奇，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身边空无一物的左侧——那里，正漂浮着只有穹能通过灵魂链接感知到的、凌曜派来的粉色小狗形态观测单位 「迷迷」。
穹（在心中与迷迷交流）：“迷迷，他……缇宝是不是能看见你？丹恒好像完全没察觉。”
迷迷（心灵回应带着一丝嬉笑）：“迷迷，迷……（嚯嚯～这位‘导师’的感知维度很特别呢，似乎能察觉到我的存在。至于丹恒乘客嘛，他的感知方式不同，目前还‘看’不到我。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说不定也能让他看见哦～）”
终于，在甩脱了大部分黑潮追兵后，一头如同小山般庞大、披覆着岩石般甲壳的温顺巨兽——大地兽，正安静地等候在预定的汇合点。四人（外加一个隐形的迷迷）迅速登上大地兽宽厚的背部。
大地兽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迈开沉重的步伐，载着他们，朝着远方那座在黄昏与永夜交界处巍然矗立的巨城——奥赫玛，稳步而去。身后，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潮水，暂时被甩开了距离。
星穹列车的翁法罗斯之旅，就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意外的相遇与无尽的危机中，仓促却坚定地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