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之斗。”哈查不屑一顾，“我劝你早点投降……”
哈查正打算叫人布阵，一举拿下竺赫，却看见竺赫转头跑进队伍中，不见了踪迹。
“拦住他！”
哈查带人率先冲杀，奈何他带领的轻骑根本应付不了手持重盾和重甲的军队，重盾像龟壳一样牢牢阻拦着哈查好不容易重盾有了缺口，一根尖锐的长矛又快速刺出，专攻马身上没有甲胄的地方。
战马倒地，背上的人重重砸落，难免断胳膊断腿。
偏偏重骑也来凑热闹，像两条蛇一样从左右分开，冲入哈查的队伍中，重骑全身穿着重甲，刀枪不入，就连战马也被裹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丝弱点。
哈查举着双锤不断开砸，重盾却像活了似的，不断走位，形成一堵牢固的墙，护卫着身后的步兵。
“该死！”
哈查打的气喘吁吁，眼看己方的人越来越少，不由得感觉心梗。
探子所言不假，竺赫有的兵都是乱七八糟凑在一起的，但没人告诉他，轻骑、重骑、步兵、重盾还能这么用，围成一个圆形的重盾兵像一个铁球一般，根本无法攻破。
他刚才真以为竺赫怕了，没想到他竟然藏了这么一手，现在又躲在兵士中，没准在找机会偷袭。
刚这么想着，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看枪！”
同时，一杆红缨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哈查后仰下腰，后背几乎靠在马背上才堪堪躲过。
“还不错嘛，比你那弟弟强多了。”
哈查顺着声音侧过脸，眼中闪过片刻愣怔。
北境少主，当真风华绝代，那张脸，当真是造物主偏爱的产物。
“看什么看？敢不敢和我打一架？”竺赫抬了抬下巴，“我不占你便宜，我若赢了，你便让我带着我的人走。”
“你若输了呢？”
“哈哈，笑话，本少主会输？”
“好，我也不占你便宜，你若输了，便将那辆车给我。”
哈查用锤子指了指马车，挥着银锤上前。
“你不要脸搞偷袭！我还没答应呢。”
竺赫横枪挡住两个铁锤，只觉得手臂上像压了一座山，不由得弯了弯手肘。
“早点认输吧，你打不过我的。”
“话别说的太早！”竺赫将内力运到双手上，猛地用力推开银锤，顺势刺出长枪。
哈查扭着身子避开，左手又挥着锤子砸来。
两人你来我往过了数十招，从骑在马背上交战到站在马背上，打着打着又交换了位置，站到对方的战马上，最后竺赫将哈查挑下马，自己勉强站在马头上稳住身形险胜。
“险胜，承让。”
竺赫把枪背在身后，骑在马上朝哈查扬了扬下巴，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你……很厉害。”哈查赞叹完，翻身上马，“有资格做我的对手。”
竺赫的胆识、谋略、武功都不差，他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能痛痛快快打一架的对手了。
“你也不差，能在我手上过这么几招的，至今为止还没有达到这个数。”竺赫伸出一个巴掌。
“多谢夸奖，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哈查召回自己的手下，从腰间取下一个水囊扔到竺赫手里，“下次见面，我希望你能带上它。”
“谢了。”竺赫摆摆手，“不过下次见面，我们是敌非友。”
哈查的意思很明显，他想和他合作，至少现在是这样。
哈查笑了笑，召集人马，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他就……这么走了？”
易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哈查竟然就这么离开了，没有把他们逼到绝境，也没有落井下石。
“旗鼓相当的对手，比千载难逢的知己更珍贵。”
竺赫将水囊挂在腰间，看着哈查远去的背影感慨：“如果不是阵营不同，他的确是个难得的朋友。”
可惜他们注定是敌人，一辈子都是，只要还活着，就会不同厮杀的敌人。
“先不说这个，领路兵是谁带的？为何走偏了这么多？”
从宛城到月城不过四五天的距离，他们却莫名其妙走到了魔鬼城附近，足足多了三天的路。
话音刚落，花将军便拎着一个人走了过来：“少主，这小子是个叛徒！”
这人是领路兵的领队，负责探查前路引导大军，却是胡人安插的探子，按照哈查的要求故意将竺赫引到这里，再把他逼进魔鬼城内射杀。
“这狗贼肯定没想到哈查会退兵，鬼鬼祟祟的还想逃跑，被我逮了个正着。”
竺赫跳下马，走到那人面前，用马鞭抬起他的下巴：“潜伏多久了？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年，二十年？对北境地形这么熟悉，是从鹿城辎重队出来的？”
“少主问你话呢！”花将军一脚踹在那人腰上。
“呸！我堂堂正正为主子效力，比你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高尚多了，今日既然被你们俘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哪来那么多废话！”
他看着哈查撤兵，被花将军抓住时就认命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与其被他们带回去折磨，不如死个痛快。
“潜伏这么久，哈查答应给你什么好处了吗？金银珠宝，美人绫罗，宝马香车，高官厚禄？”竺赫笑了笑，“我可以给你更多。”
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谁不是为了活着呢？
那人思索片刻，眼中燃起希望，一改刚才的嚣张，点头哈腰：“少主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求你饶我一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你的脑子是个好东西，活地图，而我现在很缺一个领路兵。”
“少主英明，我今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少主大恩，为少主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竺赫收回马鞭，看着那人眼里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粲然一笑，说出的话却像高山冰雪，将火焰浇灭。
“可惜，我最恨卖主求荣的人。”竺赫后退一步，对易木道：“带下去关起来，看看他还有多少同党。”
“你若老实交代，还能少吃点苦，不然我可不知道他们会对你做什么。”
竺赫指挥他们打扫好战场，让花将军去前方开路，整理好队伍踏上了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