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堡垒的“前沿技术研发部”，听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却是一个堆满了各种报废零件、淘汰设备、以及来自不同世界、规则冲突的“技术残骸”的巨型垃圾场。空气中弥漫着机油、臭氧、以及某种魔法溶剂混合的怪异气味，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接口和能量管线，其中不少还闪烁着不稳定的火花。
牧尘，这位曾经统一大千世界、执掌一方宇宙本源的主宰，如今就穿着沾满油污的工装，站在这片混乱的中心。他的工作岗位，是技术研发员，任务是“利用现有资源，进行跨世界技术融合与创新，提升堡垒运行效率（或至少弄出点有趣的小玩意儿）”。
而他所谓的“现有资源”，除了这堆破烂，便是他自身那被林墨“薅”走核心后，残存下来的、如同信号不良的wiFi般时断时续的“大千世界本源”感应。这种感应极其微弱，且极不稳定，无法调动任何实质性的世界之力，只能让他模糊地感知到某些材料内部蕴含的、极其稀薄的规则碎片，或者偶尔“灵光一闪”，捕捉到一些不同体系技术间可能存在的、极其脆弱的连接点。
此刻，他正对着一台从某个科幻宇宙捡来的、半报废的“物质重组仪”发呆。这台仪器理论上可以将基础元素重组为特定结构的材料，但它的控制核心坏了，能量回路也多处破损。旁边还散落着几块铭刻着修真聚灵阵的玉石残片，以及一卷来自魔法宇宙的、墨水都有些褪色的“低级构装体活化卷轴”。
牧尘的任务，是尝试将这三者“融合”，制造出一台能够自动分类和处理后勤部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的“智能分拣傀儡”。
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三个不同宇宙的底层规则截然不同，能量属性冲突，逻辑体系迥异。强行拼凑，结果大概率是……爆炸，或者更糟。
但牧尘没有选择。功德点的负值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必须尝试。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引动那残存的“大千本源”感应。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如同风中残烛，扫过眼前的破烂零件。
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物质重组仪内部那断裂的能量回路中，几处可以被修真符文替代的节点；也“感觉”到那聚灵阵的玉石，其结构似乎能与魔法卷轴上的某个导能图案产生极其微弱的共鸣。
就是现在！
他不敢犹豫，立刻动手。用特制的、能传导微弱灵力的焊枪（经常短路），小心翼翼地将一块切割好的聚灵阵玉石碎片，镶嵌到物质重组仪的能量回路断裂处；同时，用掺杂了秘银粉的导能胶水（粘性存疑），将魔法卷轴上的部分图案，临摹到重组仪的外壳和内壁特定位置。
整个过程，他必须全神贯注，依靠那极其不稳定的“本源感应”来把握分寸，多一分则能量冲突，少一分则毫无效果。他的动作缓慢而精准，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仿佛在雕琢一件绝世艺术品，尽管材料是垃圾。
然而，“残缺大千本源”的不可靠性，很快就显现出来。
就在他即将完成最后一个符文连接，准备注入启动能量进行测试时，那丝微弱的感应，毫无征兆地……断线了。
如同正在玩一个高难度游戏突然网络延迟爆表，屏幕卡住。
牧尘的手僵在半空，失去了那种玄妙的“引导”，他瞬间无法确定最后一个连接点的能量阈值是否准确。
就在他犹豫的刹那，刚刚连接好的、那个由修真玉石替代的节点，因为能量回路突然的微小波动（可能只是隔壁克莱恩后勤部又掉了什么东西），猛地过载！
“噼啪！”
一声脆响，那块玉石瞬间布满裂纹，灵光彻底湮灭。
与此同时，物质重组仪内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齿轮摩擦声，操作面板上所有的指示灯疯狂乱闪，然后“噗”的一声，集体熄灭，冒出一股混合着焦糊和魔法药剂味的黑烟。
死机了。
不，不仅仅是死机，是彻底报销了。
牧尘看着眼前这堆再次变成废铁，甚至比之前更破的“作品”，无力地放下了手中的工具。
这已经是他本周搞坏的第三台设备了。
第一次，他试图用魔法阵给修真飞剑附魔，结果飞剑失控，差点把研发部的屋顶捅个窟窿。
第二次，他想用科技扫描仪分析灵草结构，结果扫描仪被灵草散发的微弱能量场干扰，核心处理器烧毁。
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功德点的进一步缩水。
研发部的门被推开，林墨叼着一根棒棒糖（不知道又是从哪个世界顺来的），溜达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冒着黑烟的物质重组仪残骸，又看了看一脸挫败的牧尘，挑了挑眉。
“哟，牧大研发员，又搞出个大动静？”林墨的语气听不出是褒是贬，“这次是想造个会自爆的分拣傀儡？想法很前卫嘛。”
牧尘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说话。
林墨走到那堆残骸前，用脚踢了踢一块焦黑的碎片，点了点头：“嗯，这次融合得挺‘彻底’，物理层面和能量层面都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堆均匀的垃圾。”
他转头看向牧尘，脸上露出“鼓励”的笑容：“别灰心！失败是成功之母！你看，虽然机器动不动就死机，但至少你证明了不同体系的垃圾混在一起，烧出来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
“这说明你的研究方向很有‘潜力’！”林墨拍了拍牧尘的肩膀，“继续努力！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能用你这‘时灵时不灵’的本源感应，成功发明出……嗯，比如一台按下开关后，有50%概率亮灯，50%概率播放音乐的台灯？那也挺有创意的！”
“至于这次……”林墨摸了摸下巴，“看在你这么努力（搞破坏）的份上，维修费就不全让你赔了，扣800功德点意思一下吧。加油哦，牧工！”
说完，林墨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留下一个潇洒（欠揍）的背影，消失在了研发部门口。
牧尘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再次增加的负功德点，以及那堆彻底报废的残骸，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用“残缺大千本源”搞发明，就像让一个失忆的武道宗师去解微积分，空有境界和些许直觉，却失去了最核心的力量和稳定的发挥环境。
机器动不动死机，不过是这种困境最直观的体现罢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清扫工具，开始收拾这片由他自己创造的狼藉。或许，他真该考虑一下林墨的建议，去研究研究那台“概率台灯”？至少……听起来失败的成本会低一点？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比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