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浓烟再次笼罩我的宅邸，我吐着黑烟，手脚并用的爬出实验室。
岂可修！老家死人时街坊领居总说“去另一个世界享福了”，合着我这享福就是异世界求生手册是吧！
“麻醉药剂的改良方案又寄了啊。”
忍耐着脑内剧痛，那撕扯着神经的阵痛就像虫子在我脑子里横冲直撞。
我感受到尸植藤蔓传来的警报，有人闯入了警戒圈。
一口饮尽麻醉药剂，我捏碎手中的空瓶子，黑暗魔力的侵蚀下，碎掉的玻璃化作黑烟纷飞。
我在三天前递交给城主府的请柬没有丝毫回信，现在倒有人主动上门。
展开魔力视野一看，一个长耳朵精灵正猫着腰在花园里潜行，把我家当地下城刷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敢闯我的宅邸。
要知道法师老窝是与龙穴宝库、巫妖墓地、并称为探险者绝地的危险场所。
而作为圣域守门员的我，只是受了无伤大雅的小伤。
但实力跌落的我就不是圣域了吗，至少暴打黄金阶的职业者还是没问题的。
虽然放逐者之地的圣域们开会都不会叫我，但要被叫作圣域守门员也太丢人了。
这么想还有点可怜，都混成这样了还图面子，真是脱不下的法师长衫。
相位移动展开，我闪身到精灵身后，那精灵反应过来后，就是白银阶的拳风已到我的面门。
“孩子，越级战斗也不能越两个大段位啊。”
我打了个响指，
她身上瞬间爬满冰霜，在她惊恐的目光下，我轻吹一口气，冰霜碎成漫天的黑色晶蝶，最后化作黑暗的魔力脉流冲击着她的大脑。
我特意控制住黑色晶蝶的魔力输出量，不至于把她变成白痴。
“小丫头，欢迎体验，我们黑法师的欢迎仪式。”
开盲盒了兄弟们，每次捉住入侵者，对他们进行心灵和肉体上的双重拷打，这种感觉就像打开宝箱一样快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是惊喜还是意外。
————
宅邸里，女精灵被尸植藤蔓吊在半空。
我翻来覆去检查三遍，不是圣女、没带神器、没背负上古传承、也不是勇者、戒指里也没老爷爷或老奶奶。
这么普通真是让人失望到家了啊！
“呜呜...”
她在半空疯狂扑腾，我打个响指让尸植把她扔下来。刚落地她就扑了过来。
看样子精力还是太足了。
我只是心念一闪，连之前的冰霜魔法都不需要使出，黑暗浓厚的腐臭气息四处涌现，凄厉哀嚎与疯狂嘶吼的怨魂现身。
在这个世界上，生命的修炼过程，严格遵循着上古先辈用生命探索出的定律，从黑铁初始，白银之衣，黄金意志，圣域，最后化身世界支柱的强大之路。
初入黑铁，确定自己一生的修炼方向。
白银之衣，不断钻研修行能力，形成银色气旋护佑身体。
黄金意志，履行的道路誓言将不断升华自身的灵与肉。
而到了我们圣域，圣域之体每一刻的吞吐都会造成小型魔力涡流，展开属于自己的非凡领域，对圣域以下有着碾压式的威能。
至于支柱的奥秘，或许在我打破精神疾病的桎梏，就有可能窥探到那天地化身的伟大一角。
现在，我只是把自己压抑的小型魔力涡流自由散开，潮水般的黑暗魔力蔓延，宏大的黑暗魔力与怨魂冲击就把她击晕。
莉蕾雅眩晕前听到的最后声音是。
“这孩子还真是不知死活，白银阶就敢和我碰，杰哥，把她牵到地下室。”
莉蕾雅感觉自己脸上湿哒哒的，好像有活物在自己身上蛄蛹。
这一刻，莉蕾雅想起关于舌尸鬼的睡前小故事。
传闻，自然者之地的一位德鲁伊失去了味觉，他寻来古老巫祝的秘方来改善。
但事与愿违，秘方让他失去了自己的舌头，也违反了自然者不得伤害身体、不得学习黑暗巫术的律令而被驱逐，后来那位德鲁伊投身枯萎者之地，加入古树天敌，变成了丧心病狂的舌头猎取者。
每当自然者之地的小孩，在夜晚的床上辗转反侧时，他们会听到背后刺溜刺溜的声音，当他们回头时。
在看着你呦。
“啊啊啊！！！”
莉蕾雅被回忆吓得睁开眼。
她第一眼看到穿着奇异演出服的女孩正趴在自己身上，在狂舔自己的脸颊，自己感受到那古怪的黏糊感，正是她湿哒哒的口水。
一旁是脸色苍白，身穿星色法袍，浑身用魔力晶片点缀的帝国通缉犯，圣域黑法师，莱德。
看到这个丧尽天良的黑法师，莉蕾雅顿时火气冲天，推开杰哥。
“你这恶徒！”
“唰。”
我召唤出的尸植藤蔓瞬息控住了那女精灵，顺带用尸植藤蔓给她做了全身束缚控制套餐。
“长耳朵，你是接受谁的任务来我这里找死的？”
“杀了我吧！自然之地的儿女绝不屈服！”莉蕾雅挣扎着，身上冒出绿光，想要把尸植藤蔓驱散。
我随手拿来一口瓶子，往她额头弹了滴浊黄色液体：
“省省吧，来感受下我们黑法师的吐真剂，再过半小时，你会趴在地上求我的。”
我随手把瓶子放在桌子上。
而一旁的杰哥好奇的看着我们，舔了舔那瓶子。
莉蕾雅正浑身发抖，像是要哭出来。
杰哥突然趴到她耳边：“莱德，骗你，果汁的啦。”
捂脸把杰哥扯到一边：“别捣乱。”
我转头对莉蕾雅说，“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吧？我耐心有限，你绝对不想知道我吃过多少块像你这样的面包。”
莉蕾雅虽然被制住，但仍满面怒气，眼中憎意恨不得活吞了我。
“和你这黑法师有什么可谈的！你杀了我吧。森林的宠儿不会屈服于暴力，自然之地会为我讨回公道！”
啊这，还真是初出茅庐的冒险者，怀揣着的是对正义渴求，行动无畏生死的勇者系愣头青。
真是少见，当年我组织冒险团的时候，和她也差不多，有一帮志同道合的伙伴，大家都是对传说故事的向往，还有建功立业，衣锦还乡的期许走上了这条路。
但现实总是物是人非，站在这里的是人类世界的通缉犯，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冒险团团长。
我看着那女精灵，冷笑一声。
“你这长耳朵，我看你是什么都不懂呀。”
那精灵先是愣了下，然后狐疑的看着我，似乎怀疑我要使用控制情绪与心灵的黑魔法。
“我想，你不会是真相信了帝国通缉令的讯息，认为我是罪大恶极的反人类屠杀犯？在受安维斯帝国和拜尔龙血公国的联合差遣后，轻装偷渡到放逐者废土来追杀我吧。”
看我一副有所依仗的样子，莉蕾雅心中忐忑不定，在艰难的思考后，低声说着：“我是有名字的，我叫莉蕾雅。”
“还有，我身负自然者之地的橡树祝福，魅惑和心控魔法对我是不起效的。”
都没开始套话，就自顾自的把底牌一口脱出，还真是稚嫩。
“我的通缉令是由安维斯帝国和拜尔龙血公国联合追缴下达的。”
“按照自然法规定，无故杀害百人以上的堕落职业者，理应由教会，和两大国家联名下达，并由冒险者公会背书传达，力求将通缉令传到所有守序势力的地盘。”
“为什么在我的通缉令上，唯独缺少了教会与冒险者公会的联名呢？”
我的声音好像诱惑堕落的低语，莉蕾雅顿时瞪大了眼。
橡树祝福没有起效，他没有使用心灵系法术，为什么这个黑法师说得这么有道理。
像是动摇了一样，莉蕾雅不可置信的疯狂摇头。“你就算说这些，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而且你总不能是那种路见不平仗义行事，得罪了贵族王公，最后背负着诬名，肩负着义举的守序职业者吗？”
之前对我的愤怒迅速消失，她惊疑不定的扫视着我，好像我身上的法袍都在诉说那场故事背后的冤屈与谜团。
“这种戏本我当年当冒险者时就看腻了，吟游诗人能不能换点新活？”我翻了个白眼，这丫头想象力这么丰富。
是不是灵感源于现实，人们受到压迫自然会想听到这种惩恶扬善的故事，只有世界变好了，这种故事就会退出历史舞台吗。
她脸色一红，给我争执道:
“没办法啊，冒险又不只是打打杀杀，而且我只是看个流行书，难道你这种堕落职业者过去做完任务就不去那种靡烂场所鬼混吗！”
“如果是杀人放火盗墓开棺我是专业的，但你说的这些当然没有！”
我傲然一笑，如果说是黑暗精灵的糟粕文化书刊，那我看的不少，但本大爷至今守身如玉，当年心思都放在怎么变强，怎么回家了。
怎么突然感觉很悲伤，想在雨中弹肖邦了。岂可修，等脑袋里的病好了我也要享受享受什么是爱情口牙！
看这长耳朵还没被现实捶死，心里那点正义火苗还燃烧着，顺手为她解开束缚。
我在地下室翻了翻储藏，找到了关于教会处理宝光血案现场的卷宗，这是我潜入教会审判所偷来的誊抄文件。
我问向莉蕾雅。
“认识人类通用文吗？”
莉蕾雅看着我拿出的一沓文书，质问道：
“你们黑法师伪造证据不是家常便饭？”
我冷哼一声，把烧炙魂灯取出。
“证据可以伪造，但灵魂不会。”
我敲了敲烧炙魂灯，一个肥胖贵族灵魂被拽了出来。
“认识她吗？”我指向莉蕾雅。
将近破碎的灵魂麻木的看了眼她：“自然之地的野精灵？我庄园里曾吊死过几个。”
那肥胖贵族话音未落，莉蕾雅的箭矢已穿过那灵魂。
莉蕾雅咬紧牙关，放下弓箭。
“我认得这头恶心的家伙，自然者之地发布过他的通缉令，臭名昭着的奴隶贩子！”
“你把他杀了？”
我呵呵一笑，挥手把那灵魂召回。
“这位可是宝光重镇的常客呢，这样的灵魂我还有上百个，要不要挨个看看。”
莉蕾雅紧抿嘴唇，她直起腰，先是轻拍掉双手的灰尘，整理了衣襟，抚平袖子上的皱痕，神色严谨的接过我递来的文书。
莉蕾雅接过卷宗时，居然先拍掉灰尘整理衣襟。
她这样做，让我也有些严肃起来，我接下来说话要不要套用古典歌剧的台词，庄重老成的感觉该怎么塑造来着。
不对，我好像被她的画风感染了，但打断她这种近乎卫道士的情景，感觉我会被年轻的自己谴责，成长可真是悖逆自己的过程。
我把卷宗递给了莉蕾雅，带她离开了地下室，去了宅邸书房。
杰哥看我们的气氛这么紧张，小心翼翼地拽了拽我。“莱德，别，生气。”
我摸了摸杰哥的头，让她别担心。
不少的证物我都留存着，包括当时的部分刑具，人员名单，留影石，那盏烧炙魂灯，以及现在身旁的人证杰哥。
莉蕾雅没有坐在书桌前，她站着，在慢慢地看完卷宗，还有我留存的诸多证物，我也顺应她的疑惑和问题，挨个唤出魂灯里被折磨的贵族灵魂来回答她的问题。
“你是说那群奴隶？”
一个人类治安官灵魂发出疑惑。
“野草一样的东西，天生卑贱的杂种而已。”
听完最后一个灵魂的自白，莉蕾雅浑身都在颤抖，怒气似乎都要破体而出了。
我摇摇头，极端的情绪比不上现实武器的暴力，如果当时有人能够为我挺身而出，我也能为他付出一切，但并没有。
而这孩子修炼武道和游侠还真是屈才，如果她的黑铁之路是狂野战士，自然者之地或许就要迎来一位领悟人世之怒的武神了。
这时，莉蕾雅额前发光，纯绿色的绿叶标志显现。
我摸了摸下巴，我过去冒险团队的弓箭手也有这个标志。
这是自然系职业者的自我鞭挞，一旦发光，代表了橡树之父对邪恶不公的行为产生了愤怒。而且只有圣域级的自然职业者才能赠予这个赐福，这孩子来头不小。
莉蕾雅紧握拳头，嘴唇微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长呼一口气，闭上眼睛喃喃自语。
“橡树之父啊，生灵曾被戮虐，清白化为污名，此不公之命是我等之敌，我愿洗涤冤情，布道真相。”
莉蕾雅看完这些，一副信徒破防的样子在那里祷告，我感觉火候差不多了。
刚想出言讽刺她的那种天真，不切实际的愣头青行为，一阵闪烁的辉光打破了我的想法。
也打破了我过去一些关于修炼的传统经验。
莉蕾雅脚下的地板裂开，藤蔓破土而出将她托起。
我急忙展开黑暗屏障，那些疯长的植物感受到了黑暗力量，家里的尸植藤蔓正在被它们吞噬。
这是自然系职业者的誓言祭坛！
那辉光来自莉蕾雅，她口中的不是祈祷，是修行道途的誓约！
“伟大的自然之父啊，我向您立下誓言，
我将走出丛林，守卫人世的苦弱。
不惜一切，澄清冤孽。
嫉恶如仇，锄灭秽恶。
传播教诲，躬行承诺。
掐灭恶人的希望，斩断苦难的循环。
我将化作后人的信标，遵此誓言，直到自然的轮回终结。”
她身上不断冒出了纯净辉光的“气”，体内的能量顺应着她浓烈的情感与意念。
被赋予形体的自然斗气在她身体里喷射而出，骤然绽放的绿色光华将她映照的像是自然之地的林中神女。
无形的白银气旋在她周遭环绕，渐渐地染上一缕金色，她坚定了自己的道路与方向，并有着付诸所有的勇气和信念。
这是踏足黄金意志的道路誓言，如果莉蕾雅未来三年没有陨落，没有改变信仰，并付诸誓言，她必然晋升为黄金阶的自然系职业者，自然者之地也会为她开辟专属的布道场，只要她活着，圣域之路对她也不是难题。
似乎一位自然者之地的当代圣女出现在我面前。
我目瞪口呆，或许我真的活在吟游诗人的话本里，但主角不是我，我只是负责打压唤醒主角，并为主人公提供发展方向和动力的工具人。
身旁的杰哥刚刚还在嗦手指，看着突然闪耀的莉蕾雅，对我说。
“呱，她好靓仔啊。”
“不！！！我的尸檀木地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