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朝堂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摄政王贺元恪果然“不负众望”。
在他的“举荐”和“协调”下,一个以吏部右侍郎贺元恪心腹为首的“科举案复审班子”迅速成立。
开始“兢兢业业”地重审试卷,并“严厉”追查舞弊事宜。
与此同时,潜影卫如同附骨之疽,在阴影中无声活动。
一份份密报被送到贺归轩手中:
礼部某负责誊录试卷的小吏,深夜收到巨额银票,要求其“回忆”某些考卷的异常。
原主考官周文渊府邸附近,出现可疑人物窥探,似在寻找什么。
几位负责看守原始墨卷的官吏,相继被复审班子“约谈”,出来后神色仓皇。
更有甚者,潜影卫暗中保护的一名关键证人,一名因不愿同流合污而被排挤出礼部的老书吏,险些遭遇“意外”灭口!
所有的线索,最终都隐隐指向了同一个方向——摄政王府。
贺元恪正在紧锣密鼓地编织一张大网,不仅要坐实周文渊的罪名,更要借此机会将林宥霆的势力排挤出礼部、吏部等关键衙门,甚至可能罗织更大的罪名。
他自以为动作隐蔽,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暴露在潜影卫的视线之下。
贺归轩与林宥霆在御书房内,对着潜影卫搜集来的证据,反复推演,查漏补缺。
是时候了,蛇已出洞,毒牙已露,再等下去,恐生变故。
这一日的常朝,气氛格外微妙。
摄政王党羽个个面带得色,仿佛胜利在望。
而清流一派和中立官员则忧心忡忡,气氛压抑。
果然,朝议刚开始不久,吏部右侍郎便迫不及待地出列,手持一份奏章,声音洪亮:
“陛下!臣奉旨重审科举试卷,现已查明,礼部尚书周文渊,利用主考之便,收受巨额贿赂,伙同礼部侍郎王焕之、员外郎李贽等人,大肆篡改考生墨卷,偷换誊录朱卷,舞弊情节恶劣,令人发指!此有涉案官吏画押供词、银票往来凭证为证!请陛下过目!”
他身后,几名被收买或是被胁迫的官吏也被推了出来,战战兢兢地指认周文渊。
贺元恪适时出列,痛心疾首:
“陛下!老臣万万没想到,周文渊身为朝廷二品大员,竟如此胆大包天!科场乃国家抡才重地,岂容此等蠹虫肆意妄为!请陛下从严惩处,以正视听,以安天下士子之心!”
他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仿佛他才是那个最公正无私的人。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许多不明真相的官员面露愤慨。
‘你个老登!真是贼心不死!’
贺归轩高坐龙椅,心里恨不能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直到他们表演完毕,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证据确凿?”
“铁证如山!”
吏部右侍郎昂首道,信心满满。
“好一个铁证如山。”
贺归轩轻轻重复了一句,目光扫过贺元恪,忽然问道:
“王叔,你觉得,此事当如何处置?”
贺元恪心中冷笑,面上却肃然道:
“老臣以为,周文渊罪大恶极,当处极刑,以儆效尤!其同党亦应严惩不贷!”
“极刑?严惩?”
贺归轩点了点头,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冰冷刺骨。
“那朕倒是要问问,指使周文渊舞弊,并企图杀人灭口、嫁祸忠良的幕后主使,又该当何罪?!”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贺元恪脸色微变,强自镇定:
“陛下何出此言?幕后主使?此事不是已然查明……”
“查明?”
贺归轩猛地打断他,抓起御案上厚厚一叠由福海呈上的卷宗,狠狠摔在地上!
“你们查的是这些被你们篡改、伪造的所谓‘铁证’!那朕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铁证!”
她目光如电,直射吏部右侍郎:
“张侍郎!你于三日前亥时,在城南别院收受摄政王府长史纹银五千两,许诺在复审中构陷周文渊,并设法销毁三份记录着真实誊录过程的底册,是也不是?!”
“还有你!”
她指向旁边一名瑟瑟发抖的礼部官员,
“你奉命看守墨卷,却于前夜子时,私自将甲字柒叁号、丙字贰拾伍号等七份关键墨卷调包,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仿写品,真卷此刻正藏在你府中书房暗格之内,是也不是?!”
“还有那名险些被灭口的老书吏,指认正是摄政王府侍卫统领,威逼利诱他作伪证,诬陷周大人!”
贺归轩每说一句,就点出一人,道出时间、地点、人物、赃款赃物藏匿之处,甚至具体的对话细节!
清晰无比,精准得令人胆寒!
被她点到名字的官员,一个个面如死灰,双腿发软,噗通跪地,连喊冤的勇气都没有!
满朝文武目瞪口呆,看着皇帝如数家珍般将一桩桩隐秘罪行公之于众,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贺元恪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贺归轩,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侄儿。
‘她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这些事,我绝对做得天衣无缝!
怎么会……无论如何不能认!
认了就是万劫不复了!
“陛下!此乃污蔑!老臣对陛下忠心耿耿……”
贺元恪急忙辩解,声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污蔑?”
贺归轩冷笑,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
“那这封由王叔你亲笔所书,吩咐长史务必让周文渊‘永远开不了口’的密信,也是污蔑吗?!”
那封信亮出的瞬间,贺元恪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
那是他通过极其隐秘的渠道送出,怎么可能落到皇帝手中?!
潜影卫!
一定是那些神出鬼没的潜影卫!
完了!
他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贺归轩不再看他,猛地站起身,玄色龙袍鼓荡,无边的威压笼罩整个金銮殿。
她目光扫过那些面无人色的摄政王党羽,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
“摄政王贺元恪,结党营私,把持朝纲,构陷忠良,更于科举抡才大典上行舞弊之事,祸乱国本,其心可诛!吏部右侍郎张启明、礼部侍郎王焕之……等一十二人,附逆为奸,罪证确凿!”
她深吸一口气,运足中气,清越而冰冷的声音响彻大殿:
“金殿卫何在!”
“在!”
殿外甲胄碰撞之声如雷鸣般响起,早已准备多时的精锐卫士如潮水般涌入,瞬间控制了大殿各个出口,刀锋出鞘,寒光凛冽!
“将这一干乱臣贼子!”
贺归轩玉手直指贺元恪及其党羽,声音斩钉截铁,
“给朕,全部拿下!”
“遵旨!”
如狼似虎的金殿卫一拥而上,毫不客气地将瘫软在地的贺元恪以及那十几名面如死灰的官员当场擒拿,剥去官袍,套上枷锁!
“贺归轩!你敢如此对我!我是你皇叔!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
贺元恪挣扎着,发出不甘的咆哮。
“押下去!严加看管,等候发落!”
贺归轩看都未看他一眼,冷声下令。
挣扎声、求饶声、呵斥声混杂在一起,昔日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及其党羽,如同死狗般被拖出了金銮殿。
整个大殿,死一般寂静。
所有官员都屏住了呼吸,敬畏地看着龙椅上那位年轻的帝王。
虽然她已经恢复女儿身,但这一刻,她身上散发出的威严与杀伐之气,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主人威武霸气,主人倜傥风流,主人能屈能伸,主人……】
‘行了,别在这拍马屁了,越说越不靠谱!’
【恭喜主人,铲除摄政王!朝堂震动,情绪值+1000】
贺归轩缓缓坐回龙椅,没有理会系统,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群臣,最终落在身旁一直静立、此刻眼中亦难掩震撼的林宥霆身上。
她知道,经此一役,朝堂格局将彻底改写。
“奸佞已除,”
她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望众卿,引以为戒,同心协力,共扶社稷。”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山呼万岁之声,前所未有的整齐与虔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