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语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反复划过苏砚深的号码，听筒里始终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机械提示音。
窗外的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工作室里只剩下设计稿散落的纸张声，还有二楼隐约传来的、林星遥压抑的哭声——自林父林母离开后，她已经把自己关在设计间里三个小时了。
“不能再等了。”江若语咬了咬牙，点开与苏砚深助理陈墨的聊天框，指尖飞快地敲击屏幕：“陈助理，星遥现在情况很不好，她爸妈刚才来工作室骂了她，躁郁症复发了，还犯了胃病，现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肯出来。砚深哥那边会议结束了吗？能不能让他尽快回个电话？”
消息发出去不过两分钟，陈墨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语气带着急慌：“江小姐，苏总刚结束会议看到消息，现在正在往机场赶，说要立刻回国，目前飞机已经起飞了。他让我先跟您说，一定要看好太太，别让她再受刺激，他落地了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江若语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刚想跟林星遥说这个消息，手机推送的一条本地新闻突然弹了出来——标题上“航班失联”四个字像惊雷般砸进她的眼里。
她颤抖着点开新闻，航班号赫然是苏砚深要乘坐的那一班，报道里写着“飞机在起飞后遭遇强气流，与地面失去联系，目前救援团队已紧急出发”。
“嗡”的一声，江若语的大脑瞬间空白。她猛地冲到二楼，用力拍打着设计间的门，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星遥！开门！出事了！苏砚深他……他坐的飞机失联了！新闻都报了！”
门内的呼吸声骤然变得急促。
几秒钟后，门锁“咔嗒”一声被拧开，林星遥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口，眼底布满血丝，嘴唇因为用力咬过而泛着青白色。
她抓住江若语的手腕，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裹着恐慌：“你……你说什么？航班……哪个航班？”
江若语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屏幕上的新闻标题刺得林星遥眼睛生疼。
她的身体晃了晃，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闷痛，呼吸瞬间变得困难，双手下意识地抓着衣领，像是要撕开一道口子透气。
江若语立刻反应过来她的哮喘犯了，慌忙从她的口袋里翻出哮喘 inhaler，按下喷头递到她嘴边：“星遥，深呼吸，喷两下，别慌！”
林星遥含住 inhaler，用力吸了两口，胸口的窒息感才稍稍缓解。
可还没等她站稳，胃里又传来一阵绞痛，她弯腰扶住门框，额头抵在冰凉的木头上，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更糟糕的是，躁郁症带来的绝望感像潮水般再次涌来，脑海里不断循环着父母的谩骂、哥哥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还有苏砚深登机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等我回来，带你去吃你爱吃的。”
“不行……我要去老宅……”林星遥直起身，声音依旧发颤，“苏爷爷还不知道……要是砚深真的出事……他会怪我的……”
江若语知道她的执拗，也明白她此刻的恐惧——老爷子最疼苏砚深，要是知道孙子乘坐的飞机失联，情绪定然激动，而林星遥一直觉得自己是“扫把星”，总怕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
她赶紧扶着林星遥的胳膊，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我陪你去，你别担心，苏爷爷那么疼你，不会怪你的。”
车子往苏家老宅开的路上，江若语一直在尝试联系陈默，可对方的电话也始终打不通。
林星遥靠在副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攥着苏砚深送她的那枚银质星星吊坠——那是他去年在她生日时送的，说要替她哥哥，一直守护她。
她的呼吸时不时变得急促，每次犯哮喘，江若语就赶紧帮她喷药；胃一疼，就让她含上一片胃药。
短短四十分钟的路程，她竟病发了三次，脸色苍白得像张纸。
苏家老宅的铁门敞开着，管家正站在门口焦急地踱步，看到江若语的车驶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太太，江小姐，你们可来了！”管家的声音带着哭腔，“老爷子刚看了新闻，现在在书房里坐着，一句话都不说，我怎么劝都没用。”
林星遥刚下车，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扶着门框的手瞬间冰凉。
江若语怕她再受刺激，想拦着她，可她已经迈开步子，一步步朝着书房走去。
推开门，就看到苏鹤渊坐在红木椅上，面前的茶几上散落着破碎的茶杯碎片，老人的头发似乎一夜之间白了大半，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看到林星遥时，眼底的严厉瞬间软了下来，却又很快被担忧取代：“遥遥，你来了……砚深他……”
“爷爷，对不起……”林星遥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膝盖一软就想跪下，却被苏老爷子快步上前扶住。
老人的手很凉，却很有力：“傻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是那臭小子自己急着回来，跟你没关系。”
话虽这么说，林星遥却哭得更凶了：“要是我没让他担心……他就不会急着回来……就不会坐这趟飞机……”
她的呼吸又开始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江若语赶紧上前帮她喷药，一边对苏振宏解释：“老爷子，星遥今天已经受了很多刺激，她爸妈来骂了她，现在又担心您怪她，您……”
苏老爷子看着林星遥苍白的脸和颤抖的身体，心里一阵心疼。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放得格外温和：“星遥，爷爷知道你不容易。砚深那小子就护着你，他急着回来，是怕你受委屈，跟你没关系。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等消息，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老宅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管家和江若语不断刷新着新闻页面，最新消息始终停留在“救援团队正在扩大搜索范围，暂未发现失联航班踪迹”。
林星遥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苏砚深的外套，那上面还残留着他惯用的雪松味。
她的哮喘和胃病时不时发作，每次病发，老爷子都会让福伯端来温水和药，老人虽不说什么，却会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对待亲孙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