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树不动了，连虫鸣都断了。
赵昊抬手压了压洛璃的肩膀，三人贴着土壁蹲下。刚才那道黑影掠过头顶，速度快得不像活物。他摸出最后一张符纸，指尖一搓，青光微闪。
“还能用。”他低声说，“破禁符，一次机会。”
洛璃耳朵动了动：“上面没人走动，应该是换岗空档。”
唐果把麦克风塞进背包，拉紧拉链：“哥哥，我准备好了。”
“等会别掉队。”赵昊把符纸按在岩壁上，“这门一开，动静不小，咱们三秒内必须进去。”
话音落，符纸自燃，火焰呈淡绿色，顺着石缝蔓延。岩壁发出轻微“咔”声，一道窄缝从中间裂开，刚好够人侧身通过。
“走！”赵昊低喝。
三人迅速钻入，缝隙在身后闭合，不留痕迹。
洞内一片昏暗，只有远处几盏幽绿灯笼挂在墙上，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空气又湿又冷，带着一股铁锈混着腐木的味道。地面铺着碎石，踩上去沙沙作响。
“这地方比出租屋还破。”赵昊打了个响指，“但租金肯定贵，毕竟地段好——阎王殿VIp区。”
洛璃白他一眼：“这时候你还贫？”
“越紧张越要笑。”赵昊耸肩。
唐果小声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找路。”赵昊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上次装土地公时顺的情报图，虽然字迹模糊，但大致能看出来，二层有三条主道，中间这条通向核心区。”
洛璃盯着前方岔口：“右路有呼吸声，至少两个守卫来回走动。左路安静，但地上有拖痕。”
“安静的反而危险。”赵昊收起图纸，“走中路。”
三人刚迈步，地面突然渗出黑雾，像油一样缓缓扩散。雾气升腾，在半空凝成一张人脸——眼眶凹陷，嘴角撕裂到耳根，无声地张合着。
唐果猛地后退一步，喊出声：“啊！”
那鬼脸瞬间扑来，速度极快。
洛璃反应更快，狐尾一扬，灵力涌出，形成一道半透明屏障，将鬼脸挡在外面。她一把拽住唐果手腕：“别看它！闭眼！”
赵昊已经从怀里掏出一面铜镜，镜面布满裂痕，边缘刻着几个小字：天庭制式·照妖组件（残）。
他催动灵力，镜子亮起微光。
“区区魔气，给我散！”
镜光扫过，鬼脸扭曲变形，发出一声尖啸，随即炸开，黑雾四散退去。
四周恢复安静。
唐果喘着气，脸色发白：“它……它是不是想钻进我脑子里？”
“那是魔念。”洛璃收回尾巴，“靠恐惧滋生，你越怕它越强。刚才那一声叫，等于给它充电。”
赵昊检查镜子，发现裂纹多了两条：“这玩意儿只剩两次用了，省着点。”
“我们得快点。”洛璃环顾四周，“这种东西不会只来一次，后面还有更狠的。”
“知道。”赵昊往前走，“中路尽头有个大厅，地图上标了‘祭坛旧址’，说不定能找到大圣留下的东西。”
唐果跟上：“刚才那鬼脸出现前，我耳朵里听到一句话——‘别信紧箍’。”
赵昊脚步一顿：“啥？”
“就是‘别信紧箍’。”唐果重复，“声音很轻，像风吹过，但我听得清楚。”
洛璃皱眉：“齐天大圣最标志的就是紧箍，这话什么意思？警告？还是陷阱？”
“管他呢。”赵昊咧嘴，“反正咱也没打算靠头饰出道。”
三人继续前进，通道逐渐变宽，两侧石墙上开始出现刻痕。不是文字，更像是抓出来的痕迹，深浅不一，密密麻麻。
唐果伸手摸了下：“这些……是爪印？”
“不止。”洛璃凑近看，“有些是新的，有些很旧。新的是妖兵练功留下的，旧的……有点像猴毛划的。”
赵昊眼睛一亮：“大圣来过？”
“不确定。”洛璃摇头，“但他当年被压五行山，离这儿不远。或许挣脱时波及到了这片区域。”
“那就对了。”赵昊拍板，“越是这种被人遗忘的老印记，越容易留下精神残留。只要找到一点共鸣源，糖糖就能放大信号。”
唐果点头：“我可以试试小范围净化术，看看有没有灵力波动异常的地方。”
“行。”赵昊指了指前方，“前面就是大厅，小心点。”
大厅入口由两根石柱撑起，柱子上缠着铁链，锈迹斑斑。门内漆黑一片，比外面更暗，仿佛光线都被吸走了。
三人放慢脚步，刚踏进去，地面忽然震动。
“不对！”洛璃低喝，“脚下是空的！”
话音未落，一块石板塌陷，露出下方血色岩浆脉络，热浪扑面而来。赵昊一把拉住唐果，翻身跃开，洛璃借力跳上旁边高台。
“这路有人动过手脚。”赵昊站稳后环视，“故意留个坑，等着人往下掉。”
唐果指着对面：“那边有扇门，门框上有符文，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赵昊眯眼看去，那符文确实特殊，形状像一个歪斜的“王”字。
“齐天大圣？”他嘀咕，“还是‘大圣在此’的意思？”
“别猜了。”洛璃提醒，“门后可能有机关，也可能有守卫。”
“总不能一直站这儿吹风。”赵昊活动手腕，“我先进，你们跟紧。”
他刚迈出一步，耳边响起低语——
“……杀……杀了他们……”
声音不止一个，像是很多人同时说话，却又重叠在一起，听不清具体说什么。
唐果立刻抬手：“清净！”
言灵术生效，声音短暂消失。
“只能撑十秒。”她额头冒汗，“这地方的精神干扰太强了。”
“够了。”赵昊趁机冲向那扇门，一脚踹在门框上。
门没开，但符文亮了一下，随即熄灭。
“有反应！”赵昊回头，“这玩意认生！刚才那一脚，相当于按了门铃。”
洛璃跃下高台：“那你再踹重点。”
“不用。”赵昊摸出半瓶养颜灵茶，拧开盖子，往门缝里倒了一点，“大圣跟我一样，喜欢带香味的饮料。万一他留了感应，闻着味儿就该给个面子。”
唐果忍不住笑：“你这是拿修仙当外卖评价系统了。”
“实用就行。”赵昊拍拍瓶子，“你看美团骑手送餐还得打五星呢。”
话音刚落，符文再次亮起，这次是金红色，门轴发出“嘎吱”声，缓缓开启。
一股陈旧气息涌出，夹杂着干草和金属味。
门后是一条狭窄走廊，尽头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根断裂的毛笔，旁边有一块焦黑的布片。
赵昊走近查看：“这布……像是袈裟碎片？”
洛璃拿起笔杆：“这笔毫是猴毛做的，而且……还有灵性残留。”
唐果靠近桌子，突然身体一晃。
“怎么了？”赵昊扶住她。
“我……我好像听见了。”唐果眼神有些失焦，“一个声音，在问……‘你是谁？’”
赵昊心头一震：“是不是之前那个？”
“不一样。”唐果摇头，“这个……更真实，像面对面说话。”
洛璃盯着她：“你确定不是幻觉？”
“不是。”唐果握紧麦克风，“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
赵昊立刻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张符纸，贴在墙上：“糖糖，你现在代表仙学院官方频道，请问你是齐天大圣吗？”
唐果深吸一口气，对着空气说：“我们是来找你的。赵昊说，你跟他一样，都穿过世界。”
沉默几秒。
桌上的布片轻轻抖了一下。
接着，笔尖在地上划出三个字——
“俺老孙”
赵昊咧嘴笑了：“来了！这波血赚！”
洛璃却突然转身：“有人来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整齐划一，至少五人以上。
“先藏起来。”赵昊收起符纸，“等他们过去再说。”
三人刚躲到石桌后，门口走进来一队黑袍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持长戟。为首那人走到桌前，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字迹，冷笑一声。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团黑色火焰。
火焰映照下，他的面具裂开一道缝，露出一只泛着红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