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唐果推开厨房门时，赵昊正把最后一块灵糕夹进盘子。
“哎哟你动作还挺快。”她探头往锅里瞅，“灵谷馒头还有吗？我感觉我能吃三个。”
“两个。”赵昊把盘子递过去，“再多吃到时候修心法容易打嗝，影响灵气运转。”
“打个嗝还能走火入魔？”她接过盘子，眼睛却一直黏在那块泛着微光的灵糕上，“这玩意儿是不是比昨天那片茶叶好吃？”
“至少不苦到让你怀疑人生。”他拎起保温壶，“走吧，去食堂坐着吃，别又蹲树底下惹事。”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院子。晨风把屋檐下挂着的符纸吹得轻轻晃动，像在打节拍。唐果边走边小口啃着馒头，腮帮子鼓鼓的，活像只偷藏坚果的松鼠。
食堂里人还不多，几张木桌空着。赵昊选了靠窗的位置，把早餐放下。唐果一屁股坐下，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拿灵糕。
“等等。”他轻拍她手背，“这是我留到最后的，你慢点吃，别噎着。”
她撇嘴：“我又不是小孩——诶？”话没说完，那块灵糕已经被他推到了自己面前。
“给你。”他耸耸肩，“今天适合‘共食增缘’，我寻思也不能天天对着空气吃饭。”
她笑嘻嘻地捏起灵糕，凑近鼻子闻了闻，“香是真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吃完觉醒什么奇怪能力……比如放屁带火焰那种。”
“你要真放出来，我就把你名字贴公告栏。”他喝了口茶，看着她咬了一口，脸颊瞬间鼓成球，“怎么样，没毒吧？”
“甜中带甘，尾调有点仙气飘飘的感觉。”她眯着眼评价，“建议出周边，直播间秒杀价九块九三包，绝对爆单。”
赵昊忍不住笑出声：“你脑子里全是带货。”
“那是职业病。”她忽然凑近，眨巴着眼睛，“哥哥，喂我一口呗~就一口！你看我都帮你试毒了，好歹给点福利。”
他愣住：“你说啥？”
“喂我嘛～”她双手合十，声音拖得老长，“就当是直播救你的报酬！你不喂，我可要哭咯——”
话音未落，她真的抽了口气，眼眶立马泛红。
“别别别！”赵昊慌了，“来来来，张嘴。”
他夹起一小块，刚要递过去，唐果脑袋突然往前一顶，灵糕脱叉飞出，划了道弧线，“啪”地钻进了她领口。
空气凝固了一瞬。
“啊！”唐果低头一看，手忙脚乱去掏，“凉死了！它贴我锁骨上了！”
赵昊反应过来，本能伸手去捞。指尖擦过她脖颈下方那一小片温热肌肤，像是碰到了通电的线路，整个人猛地一僵。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迅速缩回手，耳根发烫，“你自己拿吧，我保证不看。”
“你看都看了。”她脸也红得不行，但还是笑出声，“不过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你碰到。”
“啥时候？”他脱口而出。
“上次你拉我躲摄魂兰啊，抱得可紧了。”她得意地扬眉，“那时候也没见你结巴。”
“那是救人！”他瞪眼，“现在这是……这是……”
“是啥？”她歪头，“害羞了？”
他正想反驳，眼角余光忽然扫到门口。
洛璃站在那儿，手里端着一碗汤，脚步没动，目光却已经落在桌上——准确地说，是落在唐果还半敞着的领口和赵昊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上。
食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一步步走近，汤碗放在桌上，没洒，也没抖，只是汤勺搁下去的时候，在碗沿磕出“叮”一声脆响。
“你们继续。”她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我不打扰。”
说完转身就走，裙角一甩，消失在门框外。
唐果愣了两秒，吐了吐舌头：“洛璃姐今天脾气不太对啊，是不是账本算错了？”
“别乱说。”赵昊低头盯着空盘子，心跳还没完全稳下来，“她可能……有事。”
“有事也不用摔勺子吧？”唐果小声嘀咕，“明明上次我还看见她偷偷喝你泡的茶呢，装什么高冷。”
赵昊没接话。他望着洛璃离开的方向，脑子里却回放刚才那一幕——她端汤的手很稳，可指节有点发紧，像是用力掐过什么。还有那声汤勺的磕碰，太清脆了，不像无意为之。
他忽然想起昨夜系统弹出的提示：
【目标人物日常互动完成度：67%】
【建议触发‘共食场景’以强化情感锚定】
当时他以为只是例行任务，现在倒觉得，系统是不是早就在暗示什么。
“哥哥？”唐果戳了戳他胳膊，“你发什么呆？灵糕还在我衣服里呢，你要不要帮忙拿出来？”
“你自个儿处理。”他翻白眼，“再胡说八道，下次早餐取消灵谷配额。”
“小气！”她嘟囔着，终于把那块湿乎乎的灵糕掏出来，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唔……沾了体温好像更甜了。”
赵昊翻了个更大的白眼：“你这套撒娇话术是b站学的吧？建议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
“那必须的。”她得意洋洋，“我这叫情感输出型主播，主打一个情绪价值拉满。”
食堂里一时没人说话。
唐果低头看着盘子，忽然觉得刚才那口灵糕有点噎人。
赵昊沉默片刻，起身收拾碗筷：“走吧，吃完该去练功房了。今天教你基础吐纳，别想着偷懒。”
“哦。”她乖乖站起来，却在经过门口时停下，“赵昊。”
“嗯？”
“刚刚……你是不是也觉得，洛璃姐不太对劲？”
他一顿：“你觉得呢？”
“我觉得她……好像生气了。”唐果挠挠头，“但我没做错啥啊，不就是让你喂我一口嘛。”
“问题就在这。”他低声道，“有些人，不是你想怎么喂就能喂的。”
唐果眨眨眼，没明白。
他也没解释，只把碗放进水槽，水流哗哗冲着瓷面，冲走了残渣，也冲不散空气中残留的那丝微妙 tension。
阳光斜照进来，落在空着的汤碗上，汤早已凉透，勺子仍斜靠在边缘，像是谁匆忙离开时忘了带走的情绪。
唐果盯着那勺子看了会儿，忽然伸手把它扶正。
金属与陶瓷相碰，发出极轻的一声“嗒”。
她转身往外走，脚步比来时慢了些。
赵昊跟在后面，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院角那条青石小径——洛璃的身影早已不见，只有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他抬起手，看了看刚才触碰到唐果肌肤的指尖。
那里仿佛还留着一丝温度。
而与此同时，账房小屋内。
洛璃坐在案前，手中毛笔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砚台里的墨汁映出她微颤的瞳孔。
她终于写下两个字——
“禁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