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时候，何青青两口子又带着孩子去看母亲。
何子然的墓碑有些年头了，有被雨水冲刷的痕迹，两个人又安排给母亲换了一个新墓碑。
此时的阳光不是很耀眼，给整个墓地都蒙上了一种朦朦胧胧的基调。
一大早来还带着点雾气，何青青一点点把准备好的贡品摆开。
“奶奶好，我是何念之。”孩子给母亲磕头的时候，谢无恙忍不住落泪。
要是母亲还在世的话，看到他有了这么可爱的女儿，一定会很高兴吧！
“妈，我带着青青和孩子来看你了。”谢无恙摆着贡品，“我有家了，也有亲人了，你放心！”
舅舅也高兴在墓地说着话。
一家四口扫完墓回去后，谢无恙的心情一直很沉重。
母亲被父亲害死，这件事是他一辈子的痛。
这种时候，何青青就会主动退出书房，给他一个放松的机会。
“妈妈！我把抹布找来了！妈妈，我来擦地！”何青青站着擦橱柜，女儿跪在地上擦着木地板。
这个屋子，是何子然生前住的，她去世后就一直锁着门，钥匙在谢无恙这里。
即便后来林雨嫁进来，也没能让谢无恙把钥匙拿出来。
她也不敢找锁匠把门打开，因为谢无恙那个时候连自己的大动脉都敢切，更何况是她的呢？
这里面的家具都是何子然当年用的，谢无恙只是把遗物都送到另外一个小区的房子保存起来，这间屋子保持着原貌。
因为是清明节，何青青就想着给屋里打扫一下，也算尽点孝心了。
女儿跪在地上拿着抹布认真清理灰尘。
“妈妈！你看这里有个东西在一闪一闪的。”何念之蹲在地上撅着屁股眨眼睛。
“什么？”何青青也蹲下来看，但是这个柜子下面的缝隙太小了，她有点费劲，这么高的个子趴下来也看不到什么东西。
只有小孩子趴在地上才能看到。
女儿站了起来，迈着小步子跑到自己屋里上，拿了一根长长的金箍棒出来。
这是上次去公园的时候，谢无恙给她买的。
何念之趴在地上，把金箍棒插到缝隙里晃动着。
很快，那个闪亮亮的东西就出来了。
是一枚黄钻戒指，看大小有个八九克拉的样子。
何青青心中有点奇怪，这戒指不是她的，她用手指试了试，圈口有点小，她戴不上，戒指会卡在手指中间。
也不会是林雨的东西。
她那样的女人，如果有这么大的戒指，早就带走了，不会留在这里。
更何况，这是何子然的房间。
这应该是妈妈的东西。
“妈妈！你看这柜子上！”女儿指着柜子上的划痕给她看。
还真是，这红木柜子的下面被划了几道浅浅的印子，像是指甲划得。
“老公！”何青青拿着戒指去了书房，“你认识这个嘛？”
“你在哪里找到的？”谢无恙猛然站起来，拿走了她手上的戒指。
“这是——”他心生疑惑，“我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是女儿在房间的柜子下找到的。”何青青解释道。
“去看看！”
谢无恙长腿一迈，走出了书房。
此时的女儿还趴在地上看家具上的划痕。
“爸爸！你看这似乎是个箭头！”
女儿指着家具上的小小划痕说道。
夫妻两个坐在地上盯着那被划出的痕迹。
“柜子下面有东西。”谢无恙摸着划痕，心里有了大概，“你起来，我试试。”
何青青看着柜子上的划痕，心里有点疑惑。
谢无恙起身，打开了柜门。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他盯着柜子看了几圈，用拳头敲了敲。
“把孩子带出去。”
“嗯。”
何青青拉着孩子走出去，把孩子交给妈妈后又折返回来。
谢无恙拿着锉刀开始撬里面的木板。
“这家具中间是空的，我弄开看看。”
“好！”
何青青扶着木板，谢无恙拿着工具动手。
折腾了好一阵子，木板才被撬开。
木板打开的一瞬间，有东西噼里啪啦掉了出来。
是金条。
两个人被里面藏着的东西惊呆了。
柜子里面的隔层上，整整齐齐放着的都是金条。
这都是妈妈留给他的。
谢无恙望着金条说不出话来，他屏住呼吸，颤颤巍巍伸手摸着那些金条。
按照如今的金价，这堆金条怕值三四个亿了。
谢无恙沉默了一会儿，又默默把木板放回原处。
“我查过蔚然的账目，是有点问题的，当时我没有想这么多，现在看来，那个时候妈妈就给自己留了后手。”
谢无恙叹了口气，盯着手里的黄钻戒指。
“这个戒指，我妈生前很喜欢的，她原来说这个要送给儿媳妇的，我一直没能找到。”
“没想到被咱们女儿找到了，”谢无恙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怎么不算是一种天定呢！”
“走吧！”他站了起来，拉着妻子离开了这间屋子，又锁上了门。
“这些金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他叮嘱道。
“嗯，我知道。”何青青爱钱，但也是有底线的。
这些金条的情感价值已经超过了金条本身的经济价值。
这是妈妈留给丈夫的念想，她不会动的。
“以后，留给女儿做嫁妆吧！”
“好！”
两个人都心照不宣没有提戒指为什么会滚到柜子下面。
对谢无恙而言，这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大概率是谢父拖拽着何子然，两个人动手的时候，何子然偷偷塞进去的，还顺带着用指甲留了痕迹。
如果谢父卖掉了这些家具，那些搬运的工人就会发现这柜子沉得不像话，自然也会发现那些金条。
如果谢无恙没有锁上门，只怕林雨也会发现衣柜里的秘密。
一切都是刚刚好。
金条没有被别人拿走，兜兜转转还是留给了谢无恙。
晚上，他哄睡了妻子，自己一个人开车去了林雨住的地方。
虽然他不在乎林雨和谢父的死活，但还是派人一直盯着，省的他们跑出深市。
这几年，他们两个的日子不好过。
谢父终日瘫痪在床，林雨只能一边叫骂一边伺候着他。
所以有的时候谢无恙也觉得奇怪，这对狼心狗肺的狗男女，还算是有点感情。
本来他以为林雨会受不了，干脆杀了谢父。
没想到他们还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真的还挺让他意外的。
谢无恙敲了敲门，这老旧小区没什么监控，也挺方便的。
林雨打着哈欠开了灯，看到了外面的谢无恙，一下子大叫起来，“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谢无恙没理她，径直往卧室走。
林雨拿着手机准备报警，谢无恙直接夺过手机摔在地上，“你敢报警，我叫你生不如死！”
他打开了灯，看谢父睡着了，就拿起桌子上的水泼到谢父脸上。
谢父咳嗽着醒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儿子。
“无恙、你来了——咳咳咳！”
“你还记得这个吗？”谢无恙举起了那枚黄钻戒指。
看到戒指，谢父咳得更加厉害了，“这、这是子然的戒指，咳咳咳！”
“说说吧，”谢无恙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说说你是怎么害死她的。”
“你！你胡说什么！咳咳咳！”谢父转着脑袋，不敢看谢无恙，“你母亲她、她是自杀的！”
“是吗？”谢无恙冷笑一声，“你还不承认吗？”
“你再不说，我就把谢家所有人都弄死，你可以试试。”谢无恙放了狠话出来。
“你！你这个不孝子！”谢父挣扎着，用手指着谢无恙。
“你害死我妈，我弄你全家，很公平。”
谢父不再反抗，他知道谢无恙确实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勇气。
常年做工程的人，尤其是他这种年纪轻轻能在工程上挣到钱的人，手里八成不清白。
谢家还是有几个分支在老家生活，虽然没有这么大富大贵，但也能活下去。
若是谢无恙彻底出手，那么谢家就什么都没了，唯一的后人也没了。
谢父宗族观念很重，权衡利弊之下，他闭上眼睛，缓缓说道，“你妈，确实是我下的手。”
“她当年发现里林雨和谢舜天的存在，非要和我离婚，说要把你带走，我不同意，情急之下就动手了。”
“我也是很后悔的。”
“哼，”谢无恙压抑着怒火，“你的后悔就是对我不管不顾？看着他们对我下手？”
“我多少次死里逃生回来的？你知道吗？”
“上次的车祸，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让人恶心！”
谢无恙站了起来，不想再看到谢父的脸。
“孩子——”谢父又开始咳嗽，“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你能原谅我吗？”
“你配吗？”谢无恙反问道，“你甚至都不配做个人！”
谢父瞪大眼睛疯狂咳嗽，“我！我好歹是你亲爹！”
“你让我觉得恶心！我很后悔，为什么我会是你的儿子！你的存在就是我身上的耻辱！”
谢无恙越说越气愤，索性转身过去，死死抓着谢父的衣领。
“既然你想谢罪，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为什么不给我妈赔罪？就你这样的怂包，不配做我的父亲！”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到过这个世界，我就不会成为我妈的拖累！”
“她想走就直接走了，根本就不会因为有孩子而被你害死！”
“咳咳，我对不起你们！”谢父想活着，也有生存的渴望，他开始道德绑架谢无恙。
“我是你父亲，你！”
谢无恙低下头，带着戏谑的笑意说道，“刚才骗你的，谢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仅仅是你那个宝贝儿子，还有你，还有林雨，等你们死了，我一定把你们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
“你！不孝子！不孝子！”谢父想要拉住谢无恙，结果翻身从床上掉了下来。
谢无恙已经做了他想做的事情，临走的时候冲着林雨诡秘一笑，“希望你们能见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林雨早就被谢无恙吓得精神衰弱，对于他的狠话更是深信不疑。
当下就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他离开后更是整天活在惶恐不安中，做饭后的时候也忘记了关掉煤气。
夏季的温度很高，屋里发出阵阵尸臭的味道，邻居才报警。
阿南收到消息的时候问谢无恙怎么处理。
“火化，直接扔下水道吧！”
谢无恙挂了电话，关上车门，走到幼儿园大门口，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女儿。
“念之，今天在幼儿园过的开心吗？”
“开心！爸爸我给你拿了小面包！”
父女两个笑着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何青青坐在餐桌前吃着大蛋糕。
“妈妈！今天有人过生日吗？”念之站在椅子上，咽着口水。
“没有啊！”何青青挖了一小块放在女儿嘴里，“谁说过生日才能吃蛋糕呢！”
“啊！好吃好吃！”何念之挥舞着小手，“妈妈我还想再吃一块！”
何青青又切了一点递给女儿，母女两个人吃的很高兴。
“那妈妈你今天为什么想吃蛋糕呢！”
何青青刮了女儿的鼻尖，“这是个秘密，你猜吧！”
何念之说，“妈妈呀！我不知道，求求你告诉我吧！”
说着女儿还双手合十，做出求饶的姿态。
何青青笑了笑不说话，只是捏着孩子的小脸。
她坐在椅子上，温暖的阳光照在她全身，给她身上添满了一种神奇的光辉。
谢无恙放下手里的东西，远远看着她们嘻嘻哈哈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挽起袖子去了厨房帮忙做饭。
覃明刚才打电话说，等下要带着孩子来他们家吃饭，怕时间不够，所以他也赶紧去厨房干点活儿。
何父的厨艺突飞猛进，已经和何青青不相上下了。
舅舅坐着轮椅过来，拿着一本英文书在何念之耳边念了起来。
别看孩子现在才四岁，英文水平确实很流利。
谢无恙时不时探出头来看看她们在干什么。
女儿和舅舅说着简单的英文，何青青一边玩手机一边吃着蛋糕。
这样的日子真好，以后再没有人会打扰她们平静快乐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