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曦穿透薄雾洒在黑风寨的断壁残垣上,空气中还残留着烟火与血腥的气息。萧逸一行人收拾停当,将夜琉璃的遗体小心安置在特制的楠木棺椁中,由两名少林弟子抬着,踏上前往符文宗故地的路途。
幽灵护法自请断后,他换上了一身朴素的青衣,脸上的疤痕被布条遮掩了大半,手中握着那柄磨去了幽冥教印记的短刃,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沿途的山林。苏慕烟走在萧逸身侧,手中紧紧攥着那封从黑风寨密室找到的信笺,不时蹙眉思索着“玄天阁”的含义。
“这玄天阁行事如此隐秘,竟能操控墨尘多年,背后定然藏着不小的势力。”苏慕烟轻声道,指尖划过信笺上那些晦涩的字迹,“信中提及‘七星连珠,残片合一,乾坤倒转,天下易主’,这话听起来总让人脊背发凉。”
萧逸侧目看了看她,伸手轻轻按住她的手背,沉声道:“不管他们有什么图谋,只要敢站到明面上来,我们便有应对的法子。眼下先到符文宗,安置好夜姑娘,再从长计议。符文宗虽没落,却藏着不少古籍秘典,或许能找到关于玄天阁或玄珠残片的记载。”
清风道长与凌霜仙子走在队伍前方,两人低声交谈着。凌霜仙子轻抚着手臂上尚未愈合的伤口,蹙眉道:“黑风与血爪二贼逃脱,始终是个隐患,他们若真投靠了玄天阁,怕是会引来更多麻烦。”
清风道长捻着胡须,目光扫过两侧幽深的山林:“此去符文宗需途经‘迷雾岭’,那地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有人在此设伏,我们怕是要吃亏。”他话音刚落,便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沉声道:“诸位小心,前方有动静。”
众人瞬间警觉,纷纷握紧兵器。萧逸走到队伍前方,凝神望去,只见迷雾岭的入口处,几株老树的枝丫无风自动,隐约有黑影在林中穿梭。他运转符文心经,将一丝至阳之力注入双目,顿时看清了林中潜藏的人影——约莫二十余人,皆是黑衣蒙面,腰间佩着样式诡异的弯刀,气息阴鸷,与幽冥教弟子截然不同。
“不是幽冥教的人。”萧逸低声道,“看他们的装束与气息,倒像是西域传来的路数,莫非是修罗门的余孽?”
幽灵护法凑上前,眯眼打量片刻,脸色微变:“不是修罗门。修罗门弟子惯用毒刃,且衣衫上绣有修罗纹,这群人……更像是江湖中传闻的‘影杀卫’,专司暗杀,拿钱办事,出手狠辣,从不留活口。”
“影杀卫?”清风道长脸色一沉,“莫非是有人雇了他们来抢夺玄珠残片?”
话音未落,林中突然射出数十支淬毒的弩箭,直奔队伍核心而来。萧逸眼疾手快,赤阳剑横劈而出,一道赤红剑气将弩箭尽数挡下,剑气余波震得周围的树干簌簌作响。
“藏头露尾的鼠辈,有本事出来一战!”萧逸朗声道,声音裹挟着内力,在山谷中回荡。
林中之人却不答话,只是又射出几轮弩箭,同时有十余名黑影手持弯刀冲杀而出,招式狠戾,招招直奔要害。少林弟子立刻结成罗汉阵,禅杖挥舞间佛光闪烁,将第一批冲上来的黑影逼退。凌霜仙子长剑出鞘,剑气如霜,接连刺伤数人,可这些影杀卫悍不畏死,即便受伤依旧前赴后继。
萧逸手持赤阳剑杀入人群,至阳之力顺着剑身蔓延开来,但凡被剑气扫中的影杀卫,身上的黑衣瞬间燃起火焰,惨叫着倒地。他目光如炬,在人群中搜寻着领头之人,很快便注意到一名站在高处的黑影,那人手中握着一面黑色的令牌,正不断发号施令,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
“擒贼先擒王!”萧逸低喝一声,运转轻功朝着那首领扑去。赤阳剑带着熊熊火光,直取其面门。首领见状,不闪不避,反手抽出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与赤阳剑硬拼一记。“铛”的一声巨响,两人各自后退数步,首领的黑衣被剑气灼烧出一道缺口,露出里面绣着的银色纹路——那纹路竟与玄珠残片上的古老符文有几分相似!
“你是玄天阁的人!”萧逸心中一震,厉声喝问。
首领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如破锣:“小子,知道的太多,死得更快!”说罢,手中黑剑舞出一片剑花,剑气中竟夹杂着丝丝阴煞之力,与赤阳剑的至阳之力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苏慕烟见萧逸遇险,立刻取出数张攻击符文,指尖凝聚内力将符文射向首领。符文在首领身前炸开,金光四射,可他却早有防备,周身涌起一道黑色屏障,将符文之力尽数挡下。
“雕虫小技!”首领嗤笑一声,黑剑一挥,数道黑色剑气朝着苏慕烟射去。清风道长及时赶到,拂尘一卷,纯阳真气化作一道白墙,堪堪挡住剑气,却也被震得气血翻涌。
“此人实力不在墨尘之下,不可硬拼!”清风道长急声道,“萧公子,先退回来,我们合力对敌!”
萧逸岂肯退缩,他看出这首领虽实力强劲,但其阴煞之力与赤阳剑的至阳之力相克,只要找准机会,定能将其重创。他深吸一口气,将符文心经运转到极致,赤阳剑爆发出耀眼的红光,整个人如同化作一道烈焰,朝着首领猛冲而去:“赤阳焚天·烈阳斩!”
一道巨大的赤红剑气撕裂空气,带着焚山煮海之势劈向首领。首领脸色剧变,再也不敢托大,将全身内力灌注于黑剑之上,试图抵挡这一击。可至阳之力本就是阴煞之力的克星,剑气甫一接触,黑色屏障便寸寸碎裂,赤红剑气余势不减,狠狠劈在黑剑之上。
“咔嚓”一声,黑剑应声断裂,剑气擦着首领的肩头划过,带起一片血肉。首领惨叫一声,不敢恋战,转身便朝着迷雾岭深处逃去。其余影杀卫见首领败退,顿时军心大乱,纷纷想要逃窜。
“一个都别放跑!”萧逸高声喝道,带着众人乘胜追击。影杀卫虽悍勇,却已是群龙无首,很快便被斩杀大半,仅剩寥寥数人借着山林的掩护逃入迷雾之中。
萧逸没有继续追赶,他知道迷雾岭地形复杂,贸然深入恐遭埋伏。他走到一名重伤的影杀卫身边,剑尖抵住其咽喉,沉声道:“说!是谁派你们来的?玄天阁到底是什么来头?”
影杀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咬碎口中的毒囊,嘴角溢出黑血,顷刻间便没了气息。萧逸皱眉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向首领逃走的方向,心中疑窦丛生:“这些人宁死也不肯吐露半个字,看来玄天阁的规矩极为严苛,背后的势力定然不容小觑。”
苏慕烟走到他身边,递上一块手帕,轻声道:“先擦擦汗吧。这群人虽被击退,但显然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路途怕是会更加凶险。”
萧逸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头道:“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加快速度穿过迷雾岭,尽早抵达符文宗故地。”
一行人不敢耽搁,稍作休整后便踏入了迷雾岭。岭中常年弥漫着浓厚的雾气,五步之外便看不清人影,脚下的石板路湿滑难行,两侧的林木枝繁叶茂,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
幽灵护法走在最前方,他早年曾随幽冥教弟子走过这条路,对地形颇为熟悉。他手持一柄短匕,不断拨开挡路的荆棘,低声提醒道:“前面有一处‘鬼哭涧’,涧底深不见底,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藤蔓,极易失足滑落,大家务必小心。”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鬼哭涧旁,只见涧中云雾缭绕,隐约能听到水流撞击岩石的声响,如同鬼哭狼嚎,令人不寒而栗。涧上仅有一座狭窄的木桥,桥面早已腐朽,踩上去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我先过去探探路。”萧逸说着,便要踏上木桥。苏慕烟连忙拉住他:“小心点,桥面上可能有机关。”
萧逸点了点头,运转内力于足底,小心翼翼地踏上木桥。每走一步,他都用剑尖戳探桥面,确认安全后才继续前行。走到桥中央时,他突然察觉到脚下传来一丝异样,低头一看,只见一块木板上刻着一道细微的纹路,与影杀卫首领黑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不好!有机关!”萧逸高声示警,话音未落,桥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两侧的岩壁上瞬间射出无数支毒箭,同时,桥身开始缓缓断裂!
“快退!”清风道长一声大喝,拂尘卷住一名年轻弟子的腰带,将其拉回岸边。凌霜仙子也反应迅速,长剑斩断射向自己的毒箭,同时将另一名弟子推回安全地带。
萧逸身处桥中央,退无可退,眼看毒箭就要射穿他的身体,他当机立断,运转轻功纵身跃起,同时赤阳剑横扫而出,将身前的毒箭尽数斩断。可他刚跃到半空,一道黑影突然从涧底的云雾中窜出,手中黑剑直刺他的小腹——正是那名影杀卫首领!
“卑鄙小人!”萧逸怒喝一声,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赤阳剑与黑剑再次碰撞。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气血翻涌,身形不稳地朝着涧底坠去。
“萧公子!”苏慕烟惊呼一声,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去救他。幽灵护法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别去!涧底有瘴气,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逸突然想起符文心经中记载的“御气诀”,连忙运转内力,将至阳之力凝聚于掌心,猛地拍向身边的岩壁。借助反冲之力,他的身形硬生生向上拔高了几分,手中赤阳剑顺势刺入岩壁,堪堪稳住了下坠的身形。
影杀卫首领见状,冷哼一声,再次挥剑刺来。萧逸身处半空,无处借力,只能勉强用赤阳剑格挡。黑剑的剑尖离他的咽喉仅有寸许之遥,他甚至能感受到剑尖上传来的刺骨寒意。
危急关头,苏慕烟突然取出一张金色的符文,这是她耗费数月心血炼制的“金刚符文”,能凝聚出一道坚固的护罩。她将符文朝着萧逸的方向掷去,符文在他身前炸开,形成一道金色屏障,堪堪挡住了黑剑的穿刺。
萧逸抓住这个机会,猛地抽出赤阳剑,借着屏障的掩护,纵身跃回岸边。他刚站稳脚跟,木桥便轰然坠入涧底,溅起大片水花。
影杀卫首领站在对岸的岩壁上,看着萧逸,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却也知道再难找到下手的机会,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迷雾之中。
萧逸喘着粗气,看着苏慕烟,心中满是感激:“多亏了你,不然我今日怕是要葬身涧底了。”
苏慕烟摇了摇头,眼眶微红:“你没事就好。这群人阴魂不散,我们该如何是好?”
清风道长走到萧逸身边,沉声道:“迷雾岭怕是处处都有他们的埋伏,继续走下去太危险了。不如我们绕路而行,虽然多花些时间,却能保证安全。”
萧逸看向迷雾岭深处,又看了看夜琉璃的棺椁,沉吟道:“绕路固然安全,但夜姑娘的遗体不宜久放,我们必须尽快赶到符文宗。这样吧,我与幽灵护法在前探路,你们跟在后面,保持警惕,一旦发现异常,立刻示警。”
众人别无他法,只能点头同意。萧逸与幽灵护法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在迷雾中穿行,每走一段路,便用特殊的记号标记路线,防止迷路。苏慕烟等人则抬着棺椁,紧紧跟在后面,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的迷雾渐渐稀薄,隐约能看到一片破败的建筑群。萧逸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走上前去,只见那片建筑群的入口处,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刻着“符文宗”三个古朴的大字,虽历经风雨侵蚀,却依旧透着一股庄严之气。
“终于到了……”萧逸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感慨。这便是他祖辈生活过的地方,如今却只剩断壁残垣,荒草丛生,令人唏嘘。
众人走进符文宗故地,只见昔日的大殿早已坍塌,庭院中长满了齐腰深的野草,几座石碑倒在地上,上面刻着的符文也已模糊不清。苏慕烟看着眼前的景象,轻声道:“这里就是符文宗吗?想不到竟破败到这般地步。”
萧逸走到一座相对完整的偏殿旁,推开沉重的木门,灰尘扑面而来。殿内的陈设早已腐朽不堪,只有墙上挂着的几幅字画,依稀能看出符文宗当年的风采。他走到一幅描绘着符文阵图的字画前,仔细端详着,突然发现字画的角落处,有一道细微的裂痕,与玄珠残片上的纹路隐隐呼应。
“这里面好像有东西。”萧逸说着,伸手轻轻揭开字画,只见墙壁上竟有一个暗格,暗格中放着一个紫檀木盒。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卷泛黄的古籍,以及一枚小巧的玉佩。古籍的封面上写着“符文秘录”四个大字,而玉佩上则刻着与玄珠残片一模一样的符文!
萧逸心中激动不已,连忙翻开古籍,只见第一页便写着:“玄天珠者,上古至宝也,分七片散落世间,聚之可掌乾坤……玄天阁,欲夺残片以乱天下,吾辈符文子弟,当誓死守护,代代相传……”
“原来如此!”萧逸恍然大悟,“符文宗的先辈早就知道玄天阁的阴谋,还留下了玄珠残片的记载!”
就在众人沉浸在发现的喜悦中时,幽灵护法突然脸色一变,沉声道:“有人来了!而且人数不少,气息很杂,既有影杀卫的味道,还有……幽冥教的煞气!”
萧逸立刻握紧赤阳剑,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只见符文宗的入口处,影杀卫首领带着大批人手,与黑风、血爪二护法汇合在一起,正朝着偏殿的方向走来。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群身着黑色长袍的人,为首之人手中握着一面令牌,令牌上的纹路与古籍中记载的玄天阁标识分毫不差!
“玄天阁的人,真的来了……”萧逸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看了看手中的古籍与玉佩,又看了看身边的众人,知道一场恶战已不可避免。而这符文宗故地,或许就是他们与玄天阁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也是一场生死之战……